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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顺的脾气是远近出了名的,肝火一旦上来往往六亲不认不顾一切,九头牛也拉不回,他恼羞成怒,手持桑叉,头也不回兴冲冲朝武效福奔来。武莲和马文成紧随其后,任凭怎样劝阻也拦不住。武效军见这种情形见得多了,没与理会,依然让师傅开机,和娘两人脱麦子。
武效福见老爷子恼羞成怒,来势汹汹,情势不妙,没等他来到近前,口中着“你不是气性大吗,我就是想早一点气死你”撒腿就跑。武平顺折腾一阵,累得气踹吁吁,见近不了效福的身,只好站在地头骂骂咧咧地着狠话。
武莲看着二哥全身大汗淋漓,面红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的样子十分心疼,不由得火冒三丈,冲着乔娜和世界发了一顿脾气。
乔娜一见武莲发火,就势往地上一躺装神弄鬼撒泼,鬼哭狼嚎起来,“我的娘啊,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乡里城里人合伙欺负我们老实人,把我们一家子人搅闹的神鬼不安,你们就不怕缺德丧良心吗,我也不想活了,我死了你们都能高兴看大笑话,可苦了我的闺女孩子啊……”
武平顺看着她这副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手持桑叉就向她身上敲来。乔娜毕竟年轻,动作麻利,眼看三齿桑叉扎向自己身上,吓得她就地连续打了几个滚,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比兔子跑得还快,转眼之间跑出三十米开外,边向后退边指着武平顺的脸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就是偏心眼儿,向谁谁都不得好死,老天爷睁大双眼看着呢,看你还能蹦跶几天。”故意扎着架子活气人,武平顺向前走几步,她向后退几步,把武平顺气的当场晕厥过去,“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
吓的武莲、马文成和武平春目瞪口呆,慌了手脚,上前把他抬到树荫下,不停地呼喊。武效军和娘看情况不对,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跑了过来。
这时,武效森下班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见父亲这等模样,不由的一阵心酸,二话没夺过武效军手中的水杯,轻轻掰开父亲紧闭的嘴唇喂了一些,费了好半天功夫,武平顺才苏醒过来。
武平顺一辈子是个十分坚强从不流眼泪的人,这次真的是伤心至极,不顾几个至亲的人在场,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向下直流,“真不知道我这辈子积了什么阴德,竟然摊上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现在他大了,翅膀硬了,能打能跳了,我老了,跑不动了,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早晚非活活的被这帮畜生气死不可。”
武莲,“二哥,你消消气,效福就这个脾气,谁也改变不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保护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有了啥事谁也不能蘀你把罪受。”
武效森怂了怂鼻子,没好气地,“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在那边干活,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效军娘,“效福和你小叔因地边子吵架,他看不过去过来和效福干仗,没打住效福反把自己累得够呛气昏了头。”
武效森,“他们俩人吵架和他有啥关系,关他什么事,何必从中插一杠子,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武效军,“你根本不知道是咋回事,咱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少两句行不行。”
武效森,“别人都不知道,就你能你知道,看整个家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子,提起回来我就头疼。”
武平顺听着效森话音不对,看着他道,“效森,你不要这么,要不是你也不会出现今天的事,不想回来立马给我滚蛋走人,永远别回来,我不会到城里去求你。要不是你年前跑到家里非要给效福宅基地的事,再过五年他也别想盖上房子,这下倒好,得了宅子胃口反而更大了,变本加厉的没事找麻烦。我不怕你们,就是你们几个抱成团给我闹我也不会再让你们,什么孩子不孩子,连养只鸡狗都不如。”
武效森不悦主要受大姑武雪和大表姐万方的影响,还是因马老太太埋坟所引起。本来和武雪毫无关系,但武雪总觉得二哥这样做是在和大哥平明过不去,打他的脸,对二哥的做法始终耿耿于怀,记恨在心,便在二哥家几位主要亲戚面前二哥的不是,如何如何的霸道,如何如何的不对,如何如何的受三弟平春的影响等等。自然的效森也信以为真,对小叔平春有不一样的看法。于是听到效福是和小叔吵架父亲气不过插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被武平顺云里雾里一顿臭骂,听的似懂非懂,立即收敛了许多,蹲在地上不再言语。
经过这阵闹腾,一大早被白白地浪费了两个多小时。武平顺所面临的现实就是气要受、活要干、饭难吃,过了一阵消了气站起身,了句,“文成、二妮,早上你嫂子煮了些咸鸭蛋和热过的馒头,配些开水简单吃点饭吧,我吃不下,趁天好把麦垛扒开晒一晒脱得会快些。”完回到场里拼命地掀起麦秆来。大家看着他十分可怜的模样,谁也无心吃饭,打开脱粒机,没有一点间歇花了九个小时把麦子脱完,赶风扬去麦芒,堆在场中央,武莲一家人和效森才离去。
紧张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武效军感到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全身酸软,早已忘记了什么是渴是饿,往麦秸上面一歪不到一分钟就呼呼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东方发亮。当他醒来之时,爹娘早已扬剩下的麦子多时。
效军娘见他醒来,边弯着腰吃力地打料将扬出的麦穗、麦秸等杂物扫到麦堆的一边边,“效军,你要是没睡过乏就再睡会儿,今天把麦秸垛垛了,晒晒麦子下午拉回去,就没有啥大事了,明天你好回去,别耽误了上课。”
武效军从麦秸上面爬起来,走至母亲跟前,“娘,没事儿,一觉醒来和以前一样全身有使不完的劲,你歇会儿我来吧。”着接过母亲手中的扫帚,配合着父亲打起料来。
“今年的麦子籽粒饱满,比前两年好多了,看样子能收一万来斤。”
“雨水足长势好,一万斤肯定不成问题,全村数胖孩家长得最好,没有一家能和他相比的,每亩至少在一千二百斤以上。嗨,看着白花花的麦子,他们两家心里能不难受吗!”
“难受有什么没办法,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要花钱,我上学还要花钱,从来没有谁主动问一声你是否缺钱,把地给了他们咱仨咋办。”
“我这一年有病吃药花了不少钱,长这么大也没有感觉手头这么紧张过。有一事始终憋在心里不明白,早就想问你,我给你的钱远远不够正常用的,怎么没有张口和我要过钱,在学校朝天每日都要花钱,即使再省吃俭用也不够啊,到底是咋回事儿?咱可不能在外面胡来干犯法的事啊!”
“爹,你对我还不了解吗,这点你只管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惹事非。学校每月有助学金,我还得了两次奖学金,又和别人连续在平西机械制造俱乐部包了几场电影挣了些钱,现在又找了份家教,一个月也能整个**十块,足够生活费了。我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只不过我多下点功夫花点时间罢了。”
“你做这些我不反对,但千万不能耽误学习惹出事来,我别的不求什么,只求你能圆满完成学业平平安安地回来。”
“平安完成学业一定能够做的到,不过,看着家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和没完没了乱七八糟让人头疼的事,确实让我心灰意冷,以后有不打算再回来的想法。我清楚你和我娘肯定会很伤心。”
武平顺听效军起这些,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狠狠地白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抡起木锨使劲铲着地上的粗麦朝天上撂了几锨。
效军娘在一旁,“担心我和你爹干什么,俺俩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天,你以后的路长着呢,要是能留在外面我看比在家里强,将来其他人到你那儿也好有个照应,还能办一些好事,不用三天两头的和家里这帮畜生打交道,也落个清静。”
“哪那么多废话,时间还早着呢,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干什么,赶快干活。”武平顺把效军娘呵斥一顿。
武效军知道此刻父亲复杂的心情,自己是他心目中最为听话顺心的最小儿子,真的流落在外面,千里迢迢的,既听不着音又见不到人,除了牵肠挂肚整日心里不踏实以外,没有任何相助之力,他不愿面对将来出现的那种可怕的现实。此事只能暂时吹吹风,点到为止,不可过多的深讨,免得父亲为此不安。
这天武效军一家是哪人忙活到深夜十二点,连续从麦场到家中来回跑了三十多趟,终于把收获的麦子颗粒归仓。简单吃了点饭,冲了个凉水澡,稍微眯缝一会儿,凌晨四点钟的时候离开家赶赴车站搭乘元真开往平西的长途车。
因处于流淡季,车上人很少,出站时车上仅有三名乘。武效军躺在车上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之时已经离开县城三个多小时。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白花花的麦茬地和树木,心里想的最多的却是对家的疏远和惧怕,想起冯薇薇所的话,是该慎重思考将来问题的时候了。家里亲戚固然不少,几个有点脸面能够帮忙上话的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乡下人,哪一个是真心诚意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想依靠他们甚至比登天还难,到头来不还得靠自己。既然无论在哪里都是靠自己去打拼,何必与他们别别扭扭的磨牙咬舌。再了,凭自己的性格和脾气,一旦长期在县城工作,情况和效森将会大不相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家中一定更加热闹和混乱。思前想后,留城实属首要选项,自己的一切努力都要围绕着这一目标进行,只有万般无奈之下才能放弃,才能与不愿相见和打交道的人混在一起。
一路上很顺利,下午四点不到武效军就结束了逃离一个是非之地走进另一个是非之地的换环境之旅,重新回到了学校。
当天晚上,为迎接即将毕业的学生返校,校学生会文艺部和宣传部联合在学校大食堂举办了一场舞会。由于平时这种活动举办的不多,为广大学生搭建了一个娱乐放松交谊的舞台,很受师生的欢迎和青睐。有不少女生穿着漂亮连衣裙、踩着高跟鞋,男生穿着时髦讲究,像过节一样,成群结队早早的向场内汇集。可谓是欢声笑语此起彼伏,音乐悠扬省省悦耳,气氛相当喜庆热闹。
对武效军来不仅不会跳舞也不感兴趣,平时看到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搂搂抱抱阴阳怪气的样子,感到就像是一群不三不四的荡男浪女在鬼混,十分低级乏味和不雅。就是这种心理作怪,使他对交谊舞、拉丁舞、霹雳舞等时下被青春少年追捧的各类热舞嗤之以鼻,从不染指。作为学生会成员,由学生会牵头组织的集体活动不参加肯定不合适,他还是早早地和刘有才、赵小舟等人来到会场凑热闹,做些在四周备好的桌子上面摆放花生、瓜子和糖果等后勤服务工作。
八点钟,学生处和团委的领导简单致辞之后,伴随着一曲欢快激昂的开场曲,喧闹沸腾的声音立即从里面传出场外,拉开了整个舞会的序幕,一些早已跃跃欲试,按耐不住狂热的男生女生结伴入队踏进舞池舞动自己的青春旋律。
武效军忙完一阵,无事可做,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嗑着瓜子,听着乐曲,看着舞池中的人随着音乐的一起一伏,在紫光灯下面很有节奏地一晃一晃,偶有互相踩脚现象出现引发的笑声,感觉整个舞厅此时就象一个马蜂窝。他极不习惯这种乱哄哄毫无章法的噪杂场面,特别是那个高分贝震得头脑发懵,耳朵吱吱直叫音响发出的刺耳声音,也无心思把时间白白浪费在这种群魔乱舞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刚站起身抬腿迈步向外走,突然发现在舞动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正和姜守佳节奏迟缓不伦不类别别扭扭地跳着慢四舞。不由的怀着好奇之心止住脚步,瞪大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欣赏她那磕磕绊绊迟钝笨拙缺乏流畅的舞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