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曾济元自立门户,离开单位下海经商以后,梁度玲也变得忙碌了,每天除了上下班,还要接送孩子。曾济元被厂里的事搞得晕头转向,有时甚至几天不回家,一家人连吃饭都没了规律。好不容易回趟家,刨了几口饭又说要道厂子里盯着,似乎将在岳父坟前的承诺都抛诸了脑后。
体贴的梁度玲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丈夫,她知道丈夫所做的事是一种全新的挑战,没有别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压力可想而知。看着丈夫的鬓角逐渐冒出的白头发,她很心疼,但是为了这个家,她得将一些琐事扛起,尽量不去打扰丈夫,让他好专心他自己的事业。
其实,有很多事情她很想跟丈夫说,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就算是小卓越在学校里跟小朋友闹别扭将人抓伤,她也是独自前往处理,回来在曾济元面前也是只字不提。学校批评家长没教好孩子,她虽然觉得心里委屈,但是还得将苦水往肚子里咽。然而,儿子在学校唱完一出又一出,流露出在乡间成长的痞性。
对于儿子的调皮,梁度玲十分头疼,几次让他在学校的领导面前投不起头来。这个前校长的儿子在学校是那么的不听话。梁度玲几次想动手打儿子又下不去手。想跟丈夫交流儿子的事又还怕曾济元会将工作的压力释放到儿子身上,难道这就是带儿子体验乡村生活所换回的结果?还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这个小东西本性就是这样?梁度玲彷徨了。
“高卓越,我警告你,你在学校不要再给我搞小动作了。”曾济元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梁度玲问。
“黄校长都已经把电话都打到我厂子里去了,我能不知道吗?你说,你到底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你一个二年级的学生,连校长都给惊动了?”曾济元大声道。
“谁叫你不来接我?同学都说你是资本家。”卓越道。
“什么?哦!你就因为爸爸不去接你,所以你要让你爸妈难看?你——你妈妈不是都去接你的吗?”
曾济元脸色一下柔和下来,好像被儿子的话给刺痛了。的确,这一年多来对儿子的关心是少了,难怪他会有这种举动。
“同学还说爸爸姓曾为什么我姓高,我就要你去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没爸爸呢!”卓越道。
梁度玲听到儿子的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原来只是为了要丈夫去接他,这说明儿子本性不坏,只是气不过父母整天忙于工作而疏忽了他。
“好了,爸爸答应你,以后会多抽时间去接你放学,不过也要向爸爸保证在学校绝不再惹事。”曾济元道。
“你说到可要做到,男子汉可不许抵赖。还有,把我的姓改过来,我姓曾就是姓曾。为什么要姓高啊?”卓越道。
“好了,以后如果同学再这样说,你就跟人家说你是跟跟着你干爷爷姓,因为你干爷爷没有孩子,很可怜的,所以爸妈才答应让你跟他姓。”梁度玲道。
“高卓越多好啊!这么有气势的名字为什么要改啊?该了不成了曾(真)卓越了?还假卓越呢!改了多难听。”曾济元道。
“我不管,反正就是要改,不然我还是不听话。”卓越道。
“好,改改改!你这孩子。你不喜欢叫高卓越,那你想叫什么?”梁度玲道。
“在老家的时候,爷爷已经找人给我取好了。”卓越道。
“那叫什么呀?”梁度玲道。
“爷爷说我大哥叫曾世平,我就叫曾世杰,我们不要用原先的‘光’字了,不好听。”卓越道。
“听起来也很不错哦!这样,以后你的书名该成曾世杰,但小名任然叫卓越好不好?两个有气势的名字你都占了。”曾济元道。
“好,只要我也姓曾,你以后可以不来学校接我,我还是习惯妈妈接我。”卓越道。
“好,来拉钩钩。”曾济元道。
原来孩子在学校里调皮,就因为别人说他不姓曾。改名字以后,小家伙果然在学校安静了很多。曾济元跟梁度玲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随着经济的发展,柯灵的民营企业也越来越多。药厂投建以来,一直处于收支平衡,原地踏步。曾济元又犯难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有亏损的危险。他开始找原因,四处接触药商,跟他们打通关系。实际上很多药商只是负责收购,然后卖掉,从中赚起差价。自己有工厂做深加工的也只是凤毛麟角。那药材都到哪儿去了呢?原来好的药材都被国有的药厂订购了,没有好的人际关系,很难撬动一些药商把药材卖给自己。可是人际关系又该如何拓展呢?曾济元束手无策。
事业陷入困境,梁度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怎奈自己又要上班,丈夫一个人打理厂子,事事都得亲力亲为,面面俱到。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于是梁度玲依然决定放弃工作,跟丈夫一起共进退。
曾济元先是反对,后来是梁度玲的坚持他才打动了他。他很清楚,爱人的加入对自己的事业只会有利,何况爱人以前是医生,文化又高,让她负责药材的加工是上上人选,可保证出厂的药材质量万无一失。而自己也可腾出手来处理厂子的外部事务。
“怎么样?这次出去谈药材供应的事还顺利吗?”梁度玲问道。
“嗯!很顺利啊!你猜我这次去函氹遇到谁了?“曾济元笑着道。
“你遇到谁了?不会是卓越的叔叔吧?”梁度玲道。
“当然不是了,他叔叔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啊?”曾济元道。
“那到底是谁?看把你高兴得,不会是遇见老情人了吧?”梁度玲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是你的亲戚。”曾济元道。
“我亲戚?我在函氹哪有什么亲戚啊?瞎说!”梁度玲道。
“你叫梁度玲,他叫梁度恒,你说你们是不是亲戚啊?”曾济元道。
“全中国姓梁的人多了去了,你别说叫梁度恒,就算跟我同名同姓的也不奇怪啊!”梁度玲道。
“当然不奇怪了,但是他说岳父是他堂叔,你说呢?”曾济元道。
“不会啊!我们老家在吉庆,离函氹起码有三百公里。”梁度玲道。
“人家不会搬啊?他说他们搬到函氹已经有十几年了,在函氹已经扎下根子了,我还去了那个村子,全部种的是板蓝根,他们连两三年前的陈货都没卖出去,听说我连他们存货一起要,他们一下子就跟我签了每年两百吨的合同。以后的药材全供应咱们厂。”曾济元说着,显出几分得意。
“看你还得意,接了人家的存货,你拿来怎么处理?你这样做不是让自己的厂子关门儿?”梁度玲道。
“你放心,存货拿来可向我们的客户说清楚,有人愿意要咱就转手,没人要就算了,你想想,两百吨,我们在要上手里收两年也未必有,而且还挨高价。我接收他们的陈年货,他们很感激,而且以后供货价格公道,五年不变。我算过了,光是这一种药材,一吨有三十元的利润,每年就能让我们厂实现利润五六千元。”曾济元道。
“希望如你所说了。”梁度玲道。
都说人挪一步活树挪半步死,成规守旧,不懂变通在商场是无法生存的。那个年代的人比现在的人要守信,做出承诺就会遵守游戏规则。这让曾济元跟那些药农打起交道来也轻松许多。
在夫妻两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的密切配合下,药厂被经营得顺风顺水,不断扩大。当初将转业的钱全部投进去,本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可如今看来这种冒险还是对的。
接来的陈年药材虽然让曾济元损失了几百块钱,但是他一直秉承诚信经营,绝不以假乱真,以次充好,后来就当废品一样丢掉。这一年下来,药厂真的实现了盈利。除去各种开支,曾济元夫妇赚到了下海的第一桶金近四千元。这对当时的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十元的、五元的、两元的、一元的,装起来有一大皮包。
“呵呵!我说过行的,我们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将厂子越做越大。”曾济元道。
“那恭喜你了曾厂长,呃不,曾老板。”梁度玲故意调侃道。
“诶!同喜同喜。”曾济元笑着道。
“别只顾着做生意,你没发现儿子我们越来越远了吗?”梁度玲道。
“这倒是,以后多请几个靠得住的人,好多一些时间陪他,要不然以后长大了不认我们就糟了。“曾济元道。
“你还晓得啊?”
梁度玲言语间透出埋怨,但她又不能从丈夫的厂子里退出来专心照顾孩子。只是丈夫的事业总算有了起色,走上了正轨。离那种家庭主妇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吧!目前还得跟丈夫不停的打拼,才能保住两夫妻辛勤劳动的成果......
欲知后事精彩,敬请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