乣妹的顺利出嫁对于曾西北来说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随着春耕的来临,标志着一年之中农忙季节的正是开始。这里没有一望无际的田野,没有现代农业的耕作模式,有的只是旮旯小地,错落梯田。这里地多田少,旮旯小地土质虽肥,但难种难收。梯田上那一条一条的曲线,倒是将山脊雕刻得十分幽美,潇洒流畅,略显磅礴。林间已是郁郁葱葱,大山早已披上了绿衣,布谷鸟山头啼叫,催促人们赶快春耕。
胡忠依然主持生产队的集体劳动,上工放工都以哨子声为准,工分计劳还未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大锅饭不再煮,等到秋收分粮食,家家户户各开小灶。只要是勤劳的人一般都不会被饿肚皮。
“富儿,出去这么多年了再回来干这活儿,你还能习惯吧?”李松华道。
“没问题,以前我做过的嘛!这些活难不倒我。”曾济元道。
“你我倒不担心,就是你那媳妇细皮嫩肉的,来干农活恐怕吃不消啊!”李松华道。
“干爹说的原本我也担心,只是她来乡下这几个月已经完全习惯了,比一般的农村妇女还能干。”曾济元道。
“你呀!说实在的,苦了人家了。”李松华道。
“是啊!我这心里也很愧疚,不过也是没办法,既然回来了,再艰苦也先坚持下来,等外面时局好一点再想办法出去。”曾济元道。
“你可别怪干爹多嘴啊!你想想你原先出去的时候,在村子里是何等的风光,大家都以为你这口国家饭是吃稳了。现在你回来了,有些无聊的人总会拿你说事儿,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较真。”李松华道。
“没事儿,想说就让他们去说,干农活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都说了‘劳动者是伟大的’。我怕什么说啊!只要你们没因我回来看不起我就行了。”曾济元道。
“你的性格我知道,你是干爹看着长大的,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就是这么想,我也知道,你们夫妻要不是在外面遇到了困难,是不会往这个穷地方跑的。只是你那媳妇未必能受的住别人的冷言冷语啊!”李松华道。
“干爹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情况好转,我还要出去闯。绝不会被别人看扁的。”曾济元道。
“干爹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们回来挨着家人,这本是很好的事,干爹是担心时间长了你媳妇会不会埋怨你.”李松华道。
“不会,她要是这样就不会跟着我回来乡下种地了。”曾济元道。
“那最好了,至于别人,你不用在乎他们怎么说,你小时候干爹找人给你算过,人家说你非池中物,干爹当时不理解,算命的就给我跟你爹说你是大富大贵之相。”李松华道。
“你们相信这个,现在我回来种地,你们知道算命的说的不准了吧?”曾济元道。
“当然准了,要不然你爹当年怎么可能允许你去当兵?要不是我点醒他,你也不见得去得成啊!后来听说你在部队当了官儿,我跟你爹都觉得算的很准。”李松华道。
“我现在又回乡下了,您跟我爹是不是有些失望啊?”曾济元道。
“不会,当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都在自己的身边啊!只是干爹看见你回来受苦,觉得有些不值啊!”李松华道。
“我会认真考虑的。”曾济元道。
曾济元对于这种顾虑,其实再回到南龙找不下工作的时候就有了。只是当时天又冷,带着孩子一直在县城里始终不是办法。后来回来也只是想让爱人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没想还建了一间屋子。又遇到乣妹的婚事,才把这工作的是给耽搁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让爱人跟着自己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受苦,她也许真的只是一时好奇。等日子一久难免会产生厌倦。还有儿子一天天长大,将来的教育问题又怎么解决,总不可能让他跟这里的孩子一样做个放牛娃吧?想到这些,曾济元心里又产生了动摇。
跟着队上的人劳动了一天,回到家里,疲惫不堪的曾济元躺在竹椅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梦中被村子里的人指着嘲笑着,说他没本事,出去了又回来了,团长种地,懦夫,真丢人。
“不——不是!我不丢人,你们胡说,老子只是回来看亲人,不是,我不是懦夫!”
曾济元突然惊醒。
“你坐噩梦了?”梁度玲道。
“啊!头好痛,现在几点了?”曾济元问道。
“还早,我的饭都没做好,看你在椅子上睡着了,想来是太累,我没叫醒你。”梁度玲道。
“呃!才七点啊!”
曾济元伸手看了一下手表。
“对不起啊!”曾济元道。
“怎么好好的说对不起?真做噩梦了?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梁度玲道。
“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今天干爹说的对,要你跟着我回来种地,确实是对不住你嘛!”曾济元道。
“没有啊!我觉得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啊!你少瞎想了。”梁度玲道。
“你真的觉得开心?”曾济元问。
“当然了,你看这里青山绿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受人欺压,不好吗?晚上虽然没有电视看,但是有收音机听听广播也不错。”梁度玲道。
“你这是没来多久,不知道田间生活的苦闷,再过一两年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曾济元道。
“为什么?就算这样过一辈子,我也不会闷,因为有你们爷俩陪着,况且家里的人对我们都很好,怎么会感到苦闷呢?”梁度玲道。
“可是,时间一长,随着卓越一天天长大,你真忍心让他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放牛娃?这样不行,我们大人无所谓,可是孩子总要学习读书写字啊!”曾济元道。
“是啊!那咋办?咱们在这里不刚建了房子吗?你还想着出去呀?”梁度玲道。
“哎!出去又找不到事做,一样是让你跟着受苦。如果再让我回柯灵去受那帮龟儿子的气,那我还不如这一辈子都住在山里。”曾济元道。
“所以呀!咱现在哪里都去不了,就安心在农村住上济年,看看将来咱们发展,对了,我听说现在国家有些人提出要改革开放,说不定我们会有转机。”梁度玲道。
“什么改革开放?你从哪里听说的?”曾济元问。
“收音机里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梁度玲道。
“哎!现在国家被弄成这样,要改革,谈何容易呀!”曾济元道。
“这是人家中央领导提出来,只要中央决定改革了,那地方上的老百姓不也得跟着改革吗?”梁度玲道。
“那好,我晚上好好收听一下。对了,儿子呢?”曾济元道。
“跟平儿云儿去爷爷家找美美玩儿去了。几个小孩整天各一块儿,玩得脏兮兮的。对了,该叫回来吃饭了。”梁度玲道。
“在他三叔家里还怕他被饿着啊?你放心,三弟现在倒成了有工作的了,有工资还有有粮票,比我们都富有。”曾济元道。
“不是,我是要卓越回来晚上好给他洗澡。”梁度玲道。
“哦!那我去吧!你也辛苦了一整天,回来还做饭,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吧!”曾济元道。
“我们女人的活儿要轻得多,没你们男人的累。你歇着吧!我去叫,饭好了,你把菜炒一下就可以吃了。”
梁度玲说着往外走了,一边走一边喊着卓越的名字。
多好的一个女人,美丽、善良、体贴样样具备。
吃过晚饭,曾济元跟梁度玲一起给小卓越洗了个澡,让他早早的睡了。曾济元打开收音机,想听一下爱人说的关于‘改革开放的事’。可惜就是没听到。因为白天的都是重活儿,实在叫人疲惫不堪,不一会儿,周公就吹了集合哨。沉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农活儿继续,大家也是男女分开干活儿,男人挑粪女人打窝下种。本来已经戒掉的曾济元,跟着大伙儿一起挑粪,看到大家抽烟,又忍不住抽了起来。
“曾团长,您干这活儿太不划算了吧?”杜晓章道。
“这有啥的,我自小就干过这活儿,现在只不过是重操旧业。”
曾济元还以为杜晓章只是跟他搭讪,也没计较被人这是在嘲笑他。
“您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吧?怎么当了官儿还回来呀?这不是让大伙儿笑话吗?”杜晓明道。
“有什么好笑的,我大哥回来跟大伙儿一起种地,有什么好笑的?你两兄弟没事儿找事是吧?”曾济财道。
“你紧张什么?我们又没有要故意笑话他,问问也不行啊?”杜晓章道。
“团长来种地,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啊!大哥,还是我们家的人有本事,叔叔只做了连长,现在在县里做的好好的,一辈子也不会挑粪。哈哈!我们走!”杜晓明道。
“你信不信老子一扁担就把你两兄弟打倒在这粪桶里?”曾济财道。
“哎呦!我说矮子!你还想撂倒我们两个啊?你试试?”杜晓章说着就向曾济财走来。
“好了,杜晓章,你们两兄弟别过分啊?你有力气怎么不多挑一点儿?”刘顺云道。
“你少管闲事儿啊!我跟矮子说话,你插什么嘴?”杜晓明道。
刘顺云不敢言语,只好低头在一边。
“你家叔叔做官儿是你家的事儿,我大哥回来挑粪是我家的事儿,你家也不知道是哪里认来的野叔叔,告诉你,你叔叔见了我哥哥还得举手投降(敬礼)呢!”曾济财道。
“你说什么?”
杜晓章说着冲了过来,还没近曾济财的身,被曾济元一把揪住,动弹不得。杜晓明见哥哥吃亏也提着扁担冲过来,劈头就向曾济元砍去。曾济元一闪身,另一只手揪住杜晓明,将他二人锁得紧紧的,动也不能动。
“够了吧!大家一个生产队,乡里乡邻的。我回来种地你不欢迎不要紧,出言侮辱我也不要紧,想动手打人?恐怕在我面前由不得你猖狂。”曾济元道。
“你都说了大家是乡里相邻,还不放开我们兄弟?曾团长,我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放了我们吧!”杜晓明道。
曾济元手一松,向前一推,将杜晓章两兄弟摔在地上。只见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极为难看。满以为可以将曾济元奚落一番,没想到曾济元能一招制敌,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兄弟制住,心有不甘却也奈何不得......
欲知后事精彩,敬请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