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一头雾水,似懂非懂,想要再问,莫愁却紧抿了嘴,似乎打定主意不开口。关自己什么事呢?青岚叹口气,仍是坐到窗下去做针线。莫愁则津津有味地看那几本书,看了约一个时辰,忽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娇声唤道:“闷死我了,真是无聊,姐姐,你在做些什么呢?”
“我在绣香袋,哪有你那么闲?”青岚说着过来,把手上的未完工的香袋递给莫愁看。
莫愁见那是个豆青色的丝绸香袋,衬着红绫里子,上面用五彩丝线绣了花鸟,绣工极为精致,莫愁翻来覆去看了一阵,爱不释手:“姐姐的手艺真好,教教我吧!”
青岚抢回香袋,在她头上轻敲一下:“小丫头别顽皮,你怎么会学这个?德妃娘娘让你看的书呢?”
莫愁撒娇地拉着青岚的袖子:“姐姐放心,都看完了。我还要在床上待一两个月呢,闷也闷死了,姐姐行行好,教教我吧!”
青岚也拿她这种哀求没办法,想想不过是教她女红,皇上不致怪罪,但仍不放心地问:“不定明天皇上和娘娘就会来考你了,你要是答不上,白白又连累了我。”
莫愁拍拍胸脯:“姐姐放心好了!别的不敢说,这几本书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晚上青岚就教她刺绣,莫愁似乎很有兴趣,她虽然没做过针线,但聪明伶俐,一点就透,没多久功夫,穿针引线就象模象样了。第二日青岚开始教她做香袋,见莫愁学得专心,心想:要是她每天能这样安安静静,也算是自己的大功劳一件了。午膳后,青岚出去领了些针线面料,回来却见皇上已经来了。
韦臻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莫愁正专心致志地做着针线活,自己进去她也不知道,直到站到她面前,莫愁才从忙碌中抬起头来,放下针线道:“皇上安好!”
韦臻稀奇地看着她:“你在做女红?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莫愁灿烂一笑:“皇上不是要奴婢学点正经事么?奴婢这不就学做香袋么,皇上莫要取笑人家。”
韦臻在床边坐下,拿过香袋,仔细端详,紫罗兰的绸面上一串串针脚歪歪斜斜,显然是新手之作,不由轻笑了笑:“真是难得啊!莫愁,你如果天天认真练习,估计等你腿好了,勉强可以到朕宫里的尚衣局去领份打杂的差事。”
莫愁气恼地涨红了脸:“皇上既然瞧不上奴婢的手艺,那这个香袋奴婢就另送他人了!”
“另送他人?”这下轮到韦臻吃惊了,瞪大了眼睛,“难道你的意思是本来打算将这个东西送给朕?”莫愁吐气如兰,韦臻坐在她旁边,闻着她身上传来的特有的芬芳清香,想到这个调皮小丫头静下心来刺绣的第一件作品竟然是为了送给自己,惊讶过后又有点久违的模模糊糊的温暖。
“是啊!”莫愁用力点点头,“不过皇上看来反正也不会要,奴婢就不自讨没趣了,不如托人捎回去给奴婢的二哥,他肯定喜欢,长这么大,奴婢还没亲手做件什么送他当礼物呢!”
“不许!”韦臻已噌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宫里的东西也好,你这人也好,都是朕的,未得朕的许可,不许送给外人!”
“未得许可?”莫愁默默地重复了一下,疑惑地问,“那皇上为什么不肯许可呢?这个香囊不值钱,又难看得很,皇上既是一国之君,金银珠宝堆积如山,不会这么小气吧?而且送给奴婢的哥哥,怎么是外人呢?”
韦臻不耐烦地打断她:“朕说不许就不许。不管你愿不愿送给朕,只要朕想要,什么东西不是朕的?等你做完了,先给朕看看再说。”
莫愁扁了扁小嘴,满脸委屈地道:“奴婢做完了皇上肯定不会要,皇上如果不要,奴婢总可以送给别人了吧?”
“你敢这么肯定?”韦臻捏了捏莫愁的下巴。
“那皇上敢不敢和奴婢打赌?”莫愁突然又来了兴致。
“打赌?打什么赌?”韦臻诧异。
“奴婢赌皇上绝对不会要这个香袋!”莫愁偏着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那要是你输了,朕要了这个香袋呢?”韦臻饶有兴趣地问。
“皇上若是喜欢这个香袋就留下,以后要奴婢做的所有的东西都送给皇上。”莫愁道。
“难道朕若不要这个香袋,以后再想要你就不给了?”这可真是新鲜,若换了宫里旁的嫔妃,朕想要什么东西,不需开口,早已千方百计地去打听了,排着队送来讨好朕都来不及呢!
“对!”莫愁点头,“不过,皇上既然是皇上,就算奴婢不给,皇上还不是手到擒来。”
“朕还不至于抢你一个香袋。”韦臻知道莫愁是在讽刺自己刚才说的话,“那若是朕不要呢?”
莫愁想了想:“皇上若是输了,也送奴婢一件礼物好了。”
“你想要什么?”韦臻平素最不喜后宫中人恃宠而骄,变着法子讨赏赐,听莫愁要礼物,立即提高了警惕。
“随便,”莫愁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嗯,礼物其次,关键要你认输,“只要皇上认输,送什么都行,反正皇上能拿出手的东西也不会差了。”
韦臻疑惑地看着莫愁,想确定这是不是又一个圈套,却看不出端倪,忽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的书背了么?”
莫愁答道:“回皇上,皇上吩咐奴婢读的书,奴婢已经认真读了,都背下了。”
不知为何,韦臻本意是要她规规矩矩,但真听到她一本正经地回话,却又觉得好笑。听她说已背了,韦臻难以置信地蹙眉道:“都背了?才一天时间,怎么可能?你要是骗朕可是欺君的大罪!”
“奴婢不敢。”莫愁嘴里说道,却盯着韦臻看,也学他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你看什么?”韦臻语气不悦。
莫愁笑了起来:“奴婢在想,当皇上的是不是就喜欢每天黑着脸,皱着眉头?”
韦臻有一瞬间的愣神,竟想永远留住眼前这灿烂的笑容,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面上仍是冷冷的:“朕问你话呢?别顾左右而言他!帝王仪容,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让你读书识理,连这点基本的都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