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亦桀看着我,伸出温暖的大手,摸摸我的头,又抚着我后背。
轻微的叹息,有无限的怜惜。
好一会儿,我才机械的张口,吃了一勺,又一勺。
红烧脑花,味道真不错,比闻着还好。
香爽可口,远非豆花所可比。
舌尖舔着唇角,品尝余下的味道,新鲜、纯美。
殷亦桀一直喂我,就像我生病的时候一样,认真的、小心的、满足的、喂我。
看着盘子空了快有一半,我忽然灵性过来。
低下头,红着脸,伸手想要勺子,轻轻的道:“我自己来我吃饱了。”
忽然,我扭头看着睡莲,只觉得自己像个呆子,都吃饱了还吃,今儿的脸算是丢尽了。
殷亦桀好似捡了二百万原始股,紧紧的盯着我,星眸因喜悦而格外闪亮。
动作愈发细致,依旧舀了一勺,送到我口边。
他的手掌,比火锅里的热菜还暖和,指头轻轻抚着我的手,柔滑而有弹性,感觉
感觉我只觉得心跳开始杂乱无章、无限制的加速,想把我刚蓄积的一点儿冷静耗光。
这妖孽法力高深,冷清如我,也抵抗不住他一日一日侵蚀的力度。
再这样下去,我不敢保证,还能直直的坐着,不向只有几寸之遥的宽厚的肩膀靠过去。
“听话。”殷亦桀看着我,声音,更低,更柔,更充满丝丝诱惑……
从来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诱惑。
终于乖乖的吃下羊脑。
殷亦桀的眼神炽热的盯着我的唇,好象我吞下的不是勺子。
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眼神,形容我当时的感觉。
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人才,就这么简单的眸光一扫,就有千万种无比暧昧的意思在里面。让我脸热心跳。
我瞅着一桌子食物,见殷亦桀还在看我,忙低下头,低声道:“你快吃吧,菜要凉了。”
殷亦桀拿起筷子,点头笑道:“恩,好。”
他吃饭一向很优雅,不会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不会抖几下,夹菜不会滑掉,不会溅出汤汁;小口小口的,不会咀嚼出声;
但他吃得也快,安安静静的,一会儿就能吃掉一碗米饭,然后就吃饱了。
舀上一碗汤,安静的喝掉。
“看什么呢?”他放下碗,好笑的看着我,脸上竟然有戏谑的表情,很轻松。
呃——
我我,不过觉得
这个妖孽太多变了。
怎么能同时,把冷酷和温柔,肉麻和优雅转变得这样没心没肺的干脆!
看着我困惑的样子,殷亦桀很自然的伸手摸摸我额头,问道:“难受吗?”
我摇摇头,不难受。
吃饱了,就是困我咬着嘴唇,赶紧忍住,否则又该出糗了。
殷亦桀拉着我起来,搂着我肩头,依旧坐电动车去停车场。
微醺的晚风,吹着花香,掠过耳畔,有种低低的私语,极尽缠绵。
殷亦桀紧了下手,我几乎落入他怀里。
本能的想要推开,呵,我现在就只剩下本能了,刚伸手,还没推开,就感到源自他身上的暖,快速的涌向心房,帮我抵御寒冷。
伸出去的手,被他拢住,放在口边哈了口气,又放回来,和他的手一起,环住我自己。
我没有喝酒,却被这一口气哈醉了。
上了车,我好像就睡着了,不知道被子是怎么盖到我身上的,也不知道中间偶尔听见的喧闹声,都说了些什么,都做了些什么。
更不知道我是怎么下的车,怎么回的家。
怎么上的床。
我闻着被子里的香味儿,很干净,很温暖,好舒服啊。
唇角漾起一抹笑容,觉得有一点幸福,又觉得有一点悲哀。
放任自己陷入这诡异的温馨里,会不会,到时候伤得自己更重?
我只有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单纯的一个大脑,实在没有办法算过来殷亦桀要对我做什么?
算了,人生哪有什么长久的幸福啊,只顾着眼前吧。
活一天,算一天,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窗帘拉上,台灯关掉,卧室暗下来,很适合睡觉。
我慢慢的眨着眼睛,望着床前的影子,修长、挺拔,瘦而不弱、单而不薄,一种特有的安全可靠
呵。安全!
只不过这安全是暂时的。
不过有人愿意费尽心计,给我这样一个孤女造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什么可求的。
我闭上眼睛,其实暂时的也好。
一夜好睡,竟然没做梦,也没有人打我。
睡在一个干爽的怀抱里,被当成小婴儿一般的呵护,因为我没有当婴儿很久了,倍觉得舒服。
“妆小姐,早安!”洗漱完出来,舒服已经拉开窗帘,安静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每天早起能看到他,是人生一件幸事,我想。
早饭舒服一向给我准备的非常好,而且总会花样翻新,中式、西式、广式和当地小吃,每天轮流,不过我比较守旧,而且吃得不太多。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肚子还不饿,大概昨晚那一顿吃得太多,油水也足。
安静的坐在教室里补作业,最后一门,做完就完了。总算差的不太多,否则我会内疚死的。
“都来米……当地当……”
我赶紧掏出电话,欣喜的接起来,紧接着,一种什么东西从心里抽走,空落落的难受
“感觉怎么样?”殷亦桀的声音有些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清晨的阳光,延续着昨晚的温柔。
我点点头,感觉好多了,和昨天差不多。
想起来他看不见,应了一声:“恩,还好。”
那个范小姐说他有很多事要做,他竟然费那么多时间理我,我没理由让他太操心的。
“让舒服陪你去医院打针,我还有事儿,忙完了就来接你。”
电话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似乎还有机器声,殷亦桀话音有些着急,但还是压抑住,跟我说完。
“恩。”我轻轻的点头,有种突如其来的委屈。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潜意识里,我甚至感觉到有些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咬着嘴唇,无语。
“记得好好吃饭。”殷亦桀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对着电话,听着里头的盲音,心有些乱。
这是他第一次先挂电话,我有种没来由的忧虑。
不过这种忧虑没有任何根据,也许是一种习惯,或者依赖.……
从没想过,我还会依赖谁,或者依赖。
仅仅是一种后挂电话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经常会无意中翘起唇角,嘲笑自己的敏感,或者是无厘头。
也许是被宠坏了,我有时候会这么想。
可是,我还有被宠坏的资格吗?
我这样一个人,能吃饱穿暖有片瓦可以遮风挡雨,就是老天莫大的恩赐了,怎么还能奢望被宠着?
我无奈的摇摇头:由俭入奢易,看来我可能真的被他或者被自己宠坏了。
放学的时候,殷亦桀依旧精神抖擞的来接我。
第二天、第三天,他一直接送我,创下我被他监护以来连续接送的最高纪录。
同学甚至数出,他至少有七辆车。
不过他有几辆车,与我有何干?
他是我监护人,而非我是他监护人。就算我是他监护人,他名下所有的财产,也不属于我,这是两种关系。
就像希腊船王遗留给外孙女雅典娜-奥纳西斯的几亿镑财产,她老爸监护了她十几年也拿不走。吃过午饭回到教室,我想休息一下。
从书包里小心掏出我喜爱的笔记本。
轻轻抚摸着纯牛皮面料,指尖似乎能触摸到他他的笑容,清晰的浮现在笔记本上。
昨晚回到家,殷亦桀就奖励了我这个,上次他随意提起的笔记本。
他说我最近表现很乖,所以要有所表示。
这个笔记本,只有十六开本的书那么大,比语文书稍微厚一点儿,放在书包里很方便。
干净的雨过天晴色,不同的角落贴着卡通像。
打开的时候要用指纹……
昨晚殷亦桀拉着我的手,试了好多回,我这只菜鸟才学会了。
中间下课的时候,我除了上厕所,就是埋头写作业,看书。
时间太长了,偶尔也上网
才接触电脑,总有一种新奇的痴迷感……
不懂的问题,以前我喜欢问老师;但有的老师并不热情,一下课就急着走,讲解也没耐心。
现在家里有电脑,用着很方便,所以,第一选择,我开始上网。
特别是午间,时间上,先上网解决疑点难题,充分的消化吸收,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赵昀屁股像长在凳子上似的,一直盯着我电脑看,占尽了近水楼台的好处。
“妆可人,你做什么?”几个闲着没事儿的凑过来,好奇的看着我手头的东西。
“游戏机吗?怎么看着不像?”男生最感兴趣的问题。
“你平时不总是作业、看书、看书、作业的吗?今儿怎么舍得玩了?”冉桦大概猜到我的疑惑,连解释带发问,一气呵成。
然后站在我身后,虎视眈眈。
“唉,快来快来,你们都来看那!”
某男生嗓门顿时高了八度,向全世界通告,
“妆可人的新电脑,竟然这么小,而且,可以上网。速度还快得很,兲呐!”
“真的!真的是电脑,这么小,造型也好看,做工精细!妆可人,下学期计算机大赛,你参加吧。这么好的条件,一定能拿奖。”
不知道谁这么高瞻远瞩,我没听出来,只觉得头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