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同仇敌忾
朝廷对广西的关注,多的是通过一本本的奏,其中廉州广西巡抚衙门靖江王府布政使司转运使司都是关注的焦点dankan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这几日,一道道奏递进京师,明明是在廉州发生的事,可是真正的决定权却在京师,这件事闹得确实不小了,一个是万户侯,一个是藩王,你来我往,相互争吵,不亦乐乎
连内阁的主意,也随着藩王们上而改变了主意,得罪这么多藩王,而成全一个柳乘风,实在没有道理,内阁一出面,这满朝自然有为他们摇旗呐喊之人,稀奇古怪的言论层出不穷,说穿了,就是请宫中以大局为重,无论柳乘风是对是错,都请严惩,以儆效尤
对朝廷来说,根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便是清直如刘健谢迁这样的人,也懂得利益的取舍,绝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是非而破坏天下的稳定
不过很快,事情发生了转机广西巡抚上直陈内阁,看到这巡抚的上奏,刘健呆了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出事了,数百乡绅围攻王府别院,引发了冲突,而巡抚陈镰直言不讳的告诉内阁,这件事完全是由王府侵吞田地引起,廉州乡绅忍无可忍,一齐发难,事态暂时平息,请内阁立即拿主意,安抚廉州乡绅,以防生变
胡闹刘健狠狠的拍了拍案牍,显得怒不可遏
只是不知这胡闹二字是对而发,是靖江王府,还是廉州乡绅
今日李东阳因为旧疾复发所以告假,谢迁看过奏之后,顿时也是呆的说不出话来
大明朝不缺的是群体滋事,比如流民,比如平头百姓,甚至是军营哗变,出了事安抚就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内阁对这种事早就轻车熟路了
可是这一日性质完全变了,这可是乡绅们闹事,历朝历代,可听说过乡绅闹事的吗乡绅是大明的柱石,连这些人都逼迫到斯文扫地的地位,可见整个廉州的情况坏到了什么地步
连一向养气功夫不错的刘健此时也不由得拍起了桌子,这事儿是真正闹大了,可以想见,这奏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会引发什么样的地震
他狠狠的用手掌压在案牍上,怒气冲冲的道:立即叫人去请宾之来这时候就是抱病,也别想歇了
谢迁道:要不要入宫
刘健摇头:这件事还没有眉目,且先看看再说,现在入宫,未免武断了一些不过可以先把奏疏递进宫去,让陛下先御览一下
谢迁点头,二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连忙去请李东阳来相商
李东阳是当真病了,这几日天气反复,再加上连日操劳,旧疾复发,正在家中养病,不过听到了广西那边的消息,李东阳躺在病榻上,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掀起被子就要起来,吓得夫人连忙道:什么事这样急纵,不就是广西那边出了点儿事吗
李东阳道:妇人不与为谋
这句话把夫人噎了个半死,平时李东阳对这夫人还是不错的,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也没怎么红过脸,像这样的话是从来没有说过,李东阳态度的反常,也正说明内阁出的事绝对不
过了一会儿,李东阳的族弟李东栋急着赶过来,显然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他一进门,便听到夫人在旁埋怨,自是说李东阳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连病体都不顾了,李东栋是个温润的性子,一边等李东阳衣,一边拉着夫人到边上说话,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着声音,隐约说了这件事的严重,夫人才道:他这兄长身子不好,待会儿去内阁,你陪他去,有个照应
李东栋点头,虽说内阁在紫禁城,要先入内宫,可是现在李学士病了,带个家人进去沿途照料,想必还是情有可原的
过了一会儿,李东阳穿了朝服出来,他的脸色看不到丝毫的病容,反而脸上多了几分红润,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连病痛居然也缓解了不少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担心,李东栋很识趣的没有劝解李东阳休息,踱步过去,低着声音道:广西又出事了
李东阳见是自己的族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事实上,这族弟表面是在李府里读,其实算的上是李东阳半个幕僚,他性子沉稳,很有几分主意
李东阳淡淡道:没错,这一次只怕没这么简单了
李东栋眯着眼睛:兄长的意思是,靖江王府要垮了
李东阳不置可否的笑笑,随即道:先去内阁再说
李东栋没有再说什么,不禁道:这件事,会不会是那柳乘风怂恿
李东阳驻足,眼睛眯起来,道:多半是如此,可是不管是他不是他怂恿,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不过现在只是先传了消息,那靖江王会是什么结局,还要看后续如何
这一对兄弟一边说,一边出了李府,外头已经有轿子候着了,李东阳朝李东栋招招手,道:来,与我同乘
李东栋颌首点头,族兄的轿子还算宽大,二人一起入轿,李东阳才叹了口气,道:依老夫看,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靖江王府必定垮台,否则那陈镰,绝不会上这一道奏疏,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安抚其他的藩王,你怎么看
李东阳这句话不无道理,陈镰是什么人,那可是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老油子,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会三思后行,绝不会轻易倒向任何一边,而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呈上一本明显偏袒柳乘风的奏疏,那么至少说明,广西巡抚衙门在事实俱在的基础上,已经认定靖江王彻底完蛋,既然胜负已分,陈镰趁机卖个好,做个顺手人情是理所当然的事
李东栋沉思了片刻,随即道:不需要安抚
李东阳呆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族弟
李东栋含笑道: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兄长想想看,乡绅们围了靖江王府,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靖江王府犯事了,违反了朝廷三令五申的律令皇上即位以来,曾屡屡下旨,严令藩王不得圈地,可是靖江王府在廉州一下子圈地十几万亩,正是这个圈地,才导致了今日的变故,依我看,内阁不必安抚藩王,只需要在这圈地上做文章,其他藩王便是不服气也得服气,不过既然要按圈地的罪名来办,就得做出个样子来
李东阳颌首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现在最紧要的是淡化柳乘风对此事的影响,而牢牢抓住圈地来说事
与李东栋一席话,让李东阳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件事最大的恐惧之处在于乡绅的滋事,可是李东阳来说,最紧要的反而是对事情的处置,这就是说事之人和做事之人的区别,说事之人只会夸夸其谈事情的严重,而对做事之人来说,问题的性质和严重性已经不是他们所关注的了,事情发生,就必须琢磨如何善后,如何收场
李东阳不禁看了李东栋一眼,不由道:你如今已是越发的稳健了哎,只是可惜,若不是为兄
李东阳显然还对李东栋不能科举的事耿耿于怀,有了他这大学士的兄长,让李东栋不得不蛰伏起来,不能施展抱负
李东栋却是笑了笑,道:兄长,其实在家里读也很好
李东阳没有再说什么,轿子到了午门,李东阳与李东栋一道入宫,宫里对李东栋盘查了一番,又向亲军都指挥使衙门和京卫指挥使报备之后,放了李东栋进去
内阁倒是没有太多的慌乱,虽然事情紧急,也好在刘健在勃然大怒之后,总算还没有到慌乱的地步,仍旧让人按部就班的去办公,专等李东阳来
这内阁三阁老,确实是缺了谁都不成,李东阳出现的时候,让刘健松了口气,也没有寒暄,直接了当的问:宾之,事情已经知道了
李东阳由李东栋搀扶,微微一笑,道:刘公,都已经清楚了,内阁这边打算怎么决断
刘健坐回椅上,谢迁倒是有点儿妇人的姿态,亲自与李东栋一起搀扶李东阳坐下,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刘健缓缓的道:请宾之来,就是想听听宾之的意见,这件事很棘手,一边是藩王,一边是乡绅,一个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李东阳颌首点头,刘健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刘健口中的乡绅,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几百个乡绅地主了,藩王这样损害乡绅的利益,势必会引发整个乡绅阶层的愤怒,乡绅的背后就是文官,这等,那靖江王府是与整个文官系统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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