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闻言,顿时大喜。
刘棉花这个人,人所共知最是利益熏心,此人很有手腕,可是对权利很是热衷,当年刘健取代他为内阁首辅,想必此人早已怀恨在心,再加他从一个首辅重新入阁,按资历来说,他应当排在内阁第一位,可是实情却又不同,毕竟头还有个李东阳和谢迁,这二人素来不与刘棉花为伍,刘棉花入阁,肯定会挑起腥风血雨。
对朝廷来说,若是内阁不稳定,或者说阁臣相互拆台,那弘治盛世只怕也就完了。
大明朝的内阁大臣们能跻身入阁的,哪个不是才华出众的人物可是内阁里最成功的三大内阁也只有三杨内阁刘健内阁和张居正内阁而已,这三内阁之所以如此成功,并非是阁臣们能力出众,其实基本历代的阁臣都是人jg中的人jg,如徐阶如夏言人等,这些人的手段只怕比刘健更加高明一些。
但他们之所以没有刘健内阁成功,最重要的因素却是内耗,内阁阁臣之间相互拆台。而这最成功的三大内阁却是不同,三杨内阁与刘健内阁能够做到同舟共济,内阁阁臣之间空前团结,所以能同心协力,共度时艰,便是天塌下来,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弥补施政的错误。张居正内阁虽然未必团结,可是张居正一人几乎压制了所有反对的声音,一手遮天,虽然这种团结建立在强力之,可是也算是团结在了一起。而其他历代的内阁。阁臣之间既没有刘健等人这样的同舟共济,也没有如张居正怎样的铁腕人物,最后的结果是大多数的心力都用在了内耗,大家各自结成一派。相互攻讦,出了灾荒,不是想着尽力去救灾,反而是拿着这灾情大作文章,尽量的借此来整倒自己的对手。碰到这种内阁,就算是阁臣再如何厉害那也是白瞎。
朱觐钧要制造的就是这种局面,而现在,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刘棉花一旦入阁,整个内阁也势必会四分五裂,此前空前团结的大好局面也会随之不在,朱觐钧才有火中取栗的可能。
眼下你我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刘棉花虽然不是我们的人,可是和我们一样,都是李东阳谢迁等人的仇敌,一旦他入阁。这朝廷肯定要乱起来。
朱觐钧喝了口茶,显得有些兴奋,整倒刘健,确实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快感。不过他也明白,要彻底坏了这弘治之治的局面却还只是第一步。往后的ri子还长着,因此也尽量地克制住自己的喜悦。
朱宸濠道:方才父王不是说皇已经病重了吗若是弘治一死
朱觐钧摇摇头道:只怕没这么容易。皇这一次至多只是气坏了身子而已,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这头。
朱宸濠点点头。
京城。
一个又一个消息几乎让整个京师沸腾起来,先是传出皇重病,紧接着刘健回家养老,蔡昌获罪下诏狱,一时之间,天下震动,为刘健蔡昌疾呼的人大有人在,原本蔡昌只是罢官倒也算了,可是这一次却是下了诏狱就完全不同了,弘治皇帝继位之后,从来没有命锦衣卫捕过朝廷大臣,而现在,终于还是开了先例。
再加刘健的突然倒台,更是让人嗅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此后,又是一封圣旨出来,命刘吉入阁,立即赴任,不得有误。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朱佑樘在病榻之中深思熟虑的结果,刘健经营内阁十几年,树大根深,现在既然让刘健回家养病,而自己身体又是虚弱到了极点,君臣之间既然已经产生了裂缝,那为了以防万一,就只有拿出一个人来制衡刘健了。
李东阳谢迁人等都和刘健密不可分,除此之外,刘大夏马文升这些人也和刘健密不可分。可以说,整个朝廷都是刘健的人,现在刘健虽然养病去了,可是影响却还在,刘吉这个人虽然素来为朱佑樘不喜,可是刘吉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此人能力极强,资历又老,和刘健又不是一党,都符合朱佑樘选为入阁的条件。
只是这一道圣旨出来,顿时又引起天下哗然,刘棉花居然又入阁了,这位纸糊内阁里出来的中坚人物,如今又将成为内阁中枢,若换做是在成化朝倒也罢了,纸糊的内阁泥塑的尚嘛,大家捏着鼻子也就认了,偏偏这是弘治朝,于是一时之间,京师乱作了一团,破口大骂,反对,甚至还有人索xg提着砖头往这刘吉的府丢砖头,更有人放话,刘吉要是敢赴任就有他好看的。
刘吉虽然致仕,老家也不在京师,可谓这位仁兄显然对京师有了感情,致仕之后居然一直没有回乡,反而一直在京师里呆着。于是这刘府一下子不太平了,各种恐吓信纷沓而来,不过大家似乎也小看了刘棉花的脸皮,刘棉花接到了圣旨,按道理说,朝廷给他这么大的担子,他无论如何也得再三推辞,就算想出仕,至少也得推辞三次才成。而且一般内阁大臣若是被人骂得狠了,大多数就算是在任也得乖乖地递交辞呈,毕竟没有群众基础嘛,读人还是要脸的。可是这位棉花兄倒是实在,生怕圣旨下来自己推辞一番之后宫中改变主意,更怕夜长梦多,居然接了圣旨,当即便入宫去谢恩了,到了下午直接就去内阁当值,脸皮之厚让人叹为观止。
内阁里头,李东阳和谢迁就不太自在了,皇病重,公务都压在他们身,刘健这一去,更是让他们压力倍增,二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满是疲态。而刘吉的搀和也让二人恶心不已。他们在从前和刘吉没少打交道,用刘健的评价来说,这位刘学士就是个无耻之尤的小人,不但无耻,而且还把权位看得很重,这也是为什么在一片叫骂声中,刘吉还能如此欢天喜地赴任的原因。
刘吉年纪其实不算太大,不过六旬而已,若不是当时皇不喜欢他,也不会及早致仕,在家里赋闲了七八年,身体居然还是硬朗得很,一进这内阁,一开始倒也没有摆架子,乖乖地坐在了从前谢迁右手位置的案牍后头。
从前他是内阁的一把手,而现在只算是新人,刘吉显然还是很有觉悟的,真把自己当作是新人来看了。
甫一坐下,刘吉见李东阳和谢迁二人不太搭理他,于是便堆笑起来,微微一笑,抚摸着案牍道:致仕了这么多年,赋闲了这么久,现在朝廷盛情请老夫入阁,陛下亲下了圣旨,老夫虽有悠悠南山之心,却也知道家国为重,不得不贴这把老骨头,无论如何也得挑起内阁的担子来,只是政务生疏,还要二位多请教。
见过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什么朝廷盛情邀请,李东阳倒也罢了,他是素来懂得隐忍的,可是谢迁却是恶心得不行,假装自己在看奏,压根就不理他。李东阳却是抬眸,含笑道:刘公乃是三朝老臣,如今起复可喜可贺,我和于乔倒还得多多向刘公学习。
刘吉颌首点头,其实他虽然无耻,可是面相其实还算不错,相貌堂堂,再加两鬓斑白,还真有几分道德老人的气派。他含笑道:李公客气了,是了,内阁这几ri都忙些什么老夫也好出一份力。
李东阳道:是为了江西救灾的事。
刘吉听了,一副不以为然,救灾那是下头做的事,堂堂内阁大学士怎么可能连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都亲力亲为他淡淡一笑,道:老夫听说,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宣府的事,宣府那边自从那个左丘明获罪之后就再没有巡抚了,大家都说廉州侯必反,老夫却是很不认同,廉州侯拳拳报国之心,连老夫都汗颜,再有人说廉州侯有反心,老夫是绝不答应的。
棉花兄倒是什么都看得明白,刘健倒台的原因就在这宣府,虽然和廉州侯的关系不是很大,可是自己不能重蹈覆辙,所以自个儿得先表个态,暂时不能和廉州侯有什么牵连。不过下一句,才暴露出了他的真实意图,他淡淡一笑,捋须道:不过廉州侯节制宣府,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朝廷该派的巡抚还得派出去,只是不知内阁这边拟定好了人选没有
李东阳和谢迁二人顿时四目相对,这老东西还真是jg明,廉州侯虽然节制宣府,可毕竟只是钦差的身份,能在宣府呆多长的时间而宣府巡抚的空缺却是实实在在的,刘棉花一眼就看出了这里头的关键,直接就问起这巡抚的任免了,摆明了是火中取栗,趁着所有人在为廉州侯的事争论不休的时候,想将这宣府巡抚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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