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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简在帝心

明朝好丈夫 上山打老虎额 3351 2024-11-15 20:34

  面对朱估樘的咄咄逼人,萧敬只是头砝在地上,伏着身,或许是过于老迈,干瘦的身体,在这大殿中瑟瑟作抖。

  朱估樘见他这个样子,语气反倒缓和下来,道:你起来说话吧。萧敬微颤颤的站起来,朝朱估樘又是作揖,道:陛下问奴婢这些话,可是因为张芳的事吗,张芳

  这个人文武百官们倒还都依稀有些印象,有心人还发现,今日张芳居然没有来上朝,廷议虽然只要求一定品级的官员才能加入,可是御使不同,虽然官职卑微,也有入朝之权。可是明显,那张芳似乎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却是没有出现。

  朱估樘想不到萧敬会自己把话说透,冷着脸,道:正是,朕一再告诫,东厂身为厂卫,乃宫中腹心,越是如此,就越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要让人非议,朕命你管辖东厂,却为何有东厂的人今日冲入都察院,擅自逮捕大臣

  文武百官们都lu出惊诧之sè,这才知道,原来今日竟发生了这么一桩骇人听闻的事,不少人窃窃si语起来,正在这时候,不少御使站出班来,愤慨的道:橡陛下为都察院做主。朱估樘直视着萧敬,没有说话。

  化在等,等萧敬解释。

  萧敬却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道:陛下,张芳有罪朱估樘脸sè更沉了一些,到了这个时候,萧敬居然还敢嘴硬,他气急反笑,道:好,好,你说有罪,那朕来问你,他罪在何处。萧敬道:张芳口不择言,辱骂圣上奴婢身为东厂主事,自然要将他发落。

  朱估樘冷笑:你说他辱骂朕可是朕并未看到他的奏书,就算是他辱骂朕,也自有朕来权衡,何必劳你多事。

  这一句话,已经很不客气了,至少这萧敬还从来没有听过朱估樘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萧敬的表现,却没有那种惶恐不安,眼神反而更加笃定,慢悠悠的道:若只是上书辱骂,奴婢也无话可说,可是坏就坏在,这张芳居然将辱骂的文章,交由了报馆,大张旗鼓的传诸天下所谓子不言母丑,君臣就如父子一般,哪里有臣子向外宣扬君过的奴婢见影响太大,便si自做了主张,命人砸了那报馆,收缴了报纸,拿了张芳等候陛下处置。

  朱估樘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愕:当真吗

  萧敬从袖中,取出一份报纸,1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几步,将报纸高高捧起,道:请陛下御览。有小太监接过萧敬的报纸,上了丹陛的玉阶将报纸送到御案。

  朱估樘翻开报纸,只略略看了一会儿,脸sè就开始变了。

  这篇所谓的东安报头版头条上,就刊载了张芳的文章,文章的第一句,就是呜呼,社稷倾覆只在今日矣。,。这句话可谓大胆,不过朱估樘广开言路,如此奏书,他不是没有收到过,可是这篇文章却是写在报纸上,不是给他皇帝看而是给天下人看的。

  给皇帝看,可以说是劝谏。可是当着别人骂皇帝的过失,这就有不忠之嫌了。

  文章的第二段,开始谈及朱估樘的过失,了,说是倚赖厂卫,尤其是以锦衣卫为最,锦衣卫在迎春坊,胡作非为,从而导致民变,而那柳乘风,却是yu盖弥彰,派人弹压,杀戮无数,血流成河。

  至于后头那些引经据典的言辞,朱估樘不用看,就大概知道说的是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靠在御椅上,整个人没有动,一双眼睛半张半阖着,开始整理思路。

  张芳很大胆,甚至是胡说八道,可是能治他的罪吗

  不能1

  若是换了太祖或者是文皇帝的时候,说不准已经压入诏狱准备处决,甚至全家抄斩,却也未尝没有可能。可是朱估樘不同,他还顾忌声誉,若是治罪,难免落人口实,况且他一直自诩自己能放任言路通达,现在却要治一个御使的罪,这不啻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可是萧敬呢萧敬命东厂冲入都察院,确实是放肆了一些,可是朱估樘不但不能治他的罪,说不准还要褒奖他。

  东厂是什么东厂就是皇帝的刀,是维护天子的利刃,朱估樘再糊涂,也知道这东厂的存在,就是维护自己。现在有人敢在外头辱骂皇帝,东厂若是无动于衷,这才是失职。而萧敬所做的,只不过是恪尽职守而已,他没有错,又怎么能治罪

  可是,错的是谁

  朱估樘的目光,落在这报纸上的柳乘风上头。

  与此同时,萧敬的眼眸中,已经掠过了一丝意味深长。他太了解这个皇帝了,这个皇帝勤恳而精明,他雄心万丈,要缔造一个太平盛世,要做三皇五帝那样的君王。

  朱估樘不是没有弱点,比如,他在意名声。

  而这篇文章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大谈皇帝包庇锦衣卫,才导致了迎春坊之祸,现在,这篇文章已经通过报纸流传了出奔。萧敬相信,以朱估樘的为人,为了让世人知道,自己并无包庇甚至纵容锦衣卫亲军之嫌,必定会赐死柳乘风,以顾全自己的名声。

  抓张芳,抄报馆,都不过是掩人耳目,是要将事情闹大,引起天下的关注,让文武百官,都参与其中。而一旦如此,那么这篇文章,必定会四处传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多,朱估樘就越骑虎难下,不杀柳乘风,则天下人非议纷纷,只会认为,皇帝亲小人,而纵容柳乘风那屠夫,作为皇帝,为了避免麻烦和保住自己的圣名,自然是快刀斩乱麻,结果了柳乘风了事。

  萧敬微微抬头,看到丹陛之上的朱估樘,这身体孱弱的皇帝,此刻眼中果然掠过了一丝杀机。

  萧敬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布置的一切,已经成功了,他的目的已径达到。

  而朱估樘则是坐在御椅上,整个人如呆鸡一般一动也没有动,他不是没有动过杀机,以朱估樘的聪明当然明白,要想平息张芳这种类似的猜测,立即杀死柳乘风是最好的办法,杀死了他,谣言不攻自破。

  可是,

  柳乘风这个人,给予朱估樘的印象太深,他教导太子读书,给自己治病,哪一样都是大功,不问是非将他处死,朱估樘冒出这个念头,心头就有些恻然。

  朱估樘犹豫了

  他想起了一句话:陛下,就是圣人也会犯错,只要知错能改,陛下就一定是圣明天子。

  现在贸然处死柳乘风,难道也叫知错能改吗

  朕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呢。朱估樘喃喃念了一句,又重新振作起来,将报纸放在御案上,抬起眸,道:张芳之言,空xué来风,荒谬至极,可是朕一向不甲言治罪,东厂这边,还是速速将这张芳放出来。至于那报馆的人,也都不许为难。

  朱估樘站起来,目光落在萧敬身上,道:萧爱卿也没有错,不过下次再有此事,直接传报于朕,朕自会处置。

  奴婢遵旨。萧敬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显然是因为朱估樘绝口不提柳乘风,让他有点儿觉得奇怪。

  朱估樘嗯了一声,继续道:不过这报纸的文章,谈及到了锦衣卫弹压民变之事,看来等到会审,只怕已经谣言四起了。今日索xg借着这廷议,朕来观审,百官为证,吏部尚书王恕何在

  王恕站出班:臣在。

  朱估樘道:给王爱卿加个座,就坐在丹陛下头,你就在这儿主审,至于大理寺刑部东厂北镇府司,也各自挑选出一人来,陪同审问,来人,速速去提钦犯柳乘风入殿。,

  萧敬听了朱估樘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脸上,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似乎这柳乘风的生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的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以他对朱估樘的了解,柳乘风必死无疑,可谓为何却出了岔子陛下现在想的是什么难道这柳乘风已经简在帝心,连陛下心中都情不自禁的偏袒了他几分吗

  想到简在帝心这四个字,萧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y霾,若当真如此,这个柳乘风要对付起来就更棘手了。

  萧敬胡思乱想了一阵,随即,微微一笑,又变得镇定自若起来,道:陛下圣明,东厂这边,索xg就让理刑百户来陪审吧。说罢,退到一边,再没有说话了。当他的眼角余光朝这两班文武扫视一眼的时候,发觉内阁大臣李东阳,正用一种冷冽的目光看着自己。

  萧敬没有去与李东阳对视,可是心里头,突然对这李东阳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迎春坊这桩公案,也早就引起朝臣的关注,所以听到皇上要在这里审,也都无人反对,大家各自退了一边,让出了位置,1小太监也纷纷搬了桌椅来,王恕是主审,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丹陛的左侧位置,手抚着书案,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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