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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厂公

明朝好丈夫 上山打老虎额 3025 2024-11-15 20:34

  师父,这就是筑基朱厚照很悲催地握着笔,眼眶里含着泪水,这笔在他手里宛若千斤重担,握着笔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柳乘风坐在边上喝茶,正色道:没错,这就是筑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读书识字就是筑基,等你略有小成了,心志磨砺得坚不可摧,师父再教你劳其筋骨练皮炼骨的法子。还有,不许偷懒,这一篇论语今日先抄一遍,边抄还要边记,否则师父这独门的王八拳,你永远也别想学成了。

  柳乘风的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朱厚照哪里知道他这师父是借机报复一边是最讨厌的读书识字,另一边却又是王八拳,朱厚照犹豫了一下,道:好,我要发奋刻苦,一定要好好磨砺自己的心志,学成这神功,好传承师父的衣钵。

  朱厚照紧紧握着笔,正要抄录摊在桌前的论语,可是犹豫了一下,又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道:师父我我不识字怎么记

  不识字柳乘风不禁呆了一下,这个徒弟的身家,柳乘风却是知道的,说是腰缠百万也不为过,单看他出门的随从,便能瞧出他非富即贵的出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识字难道这家伙有爹娘生没爹娘教谁家的爹娘这么不负责啊

  柳乘风心里腹诽了一番,倒是开始同情朱厚照了,想着这朱厚照虽然出身高贵,多半是庶子或者不受父母宠溺,对他的教育很是放任。他哪里知道,眼下这大明太子乃是自古以来一等一的顽劣,当今皇帝不知为他请了多少名儒教导,只可惜这朱厚照被逼着学了大半辈子,至今还是个半文盲,一篇论语居然有半数的字不认识。

  朱厚照的顽劣,却是有本钱的,他是当今皇帝和皇后的独子,那些太子太傅少傅侍读侍讲们虽是才高八斗,可是人家不听,你能拿他怎么办别说是几个太子老师制不住他,便是在当今皇帝面前,朱厚照照样敢上房揭瓦,这样的家伙若不是文盲才怪了。

  柳乘风不禁摇摇头,便叫了个文吏先教朱厚照识字,朱厚照一心要学王八拳,居然认真地照做了。

  相比朱厚照,柳乘风就清闲得多了,伸了个懒腰出了大堂,看到刘瑾几个在外头候着,那刘瑾一见柳乘风出来,笑吟吟地小跑过来,道:柳百户,我家公子

  柳乘风看到这刘瑾感觉有些亲切,这个人说话虽然阴阳怪气了一些,可是眼睛很清澈,举止也不粗俗,言谈之间更是小心翼翼,有一种过份的谨慎,浑身上下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柳乘风朝他笑了笑,道:你说的是厚照厚照现在正在读书识字,你们不要进去打扰。

  读书识字刘瑾呆住了,太子爷居然读书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刘瑾伺候朱厚照也有了些年头,对朱厚照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太子爷什么时候认真读过书了

  就在刘瑾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恰好总旗陈泓宇从烟花胡同巡街回来,见到柳乘风,快步过来给柳乘风行了礼,柳乘风问他道:怎么没有出事吧

  陈泓宇笑道:大人放心,一点事都没有,倒是有两个公子哥在一家青楼里争吵,弟兄们冲进去直接把他们拖了出来交给顺天府了。

  柳乘风松了口气,百户所现在虽然还是百废待兴,可是也总算步入了正轨,柳乘风的心情也轻松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陈泓宇道:陈总旗平时在家里都吃些什么

  陈泓宇呆了一下,没有想到柳乘风居然关心上自己的生活问题了,他心里不禁暗喜,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这表明百户大人对自家很关心哪。上司对下属关切,自然是一件欢欣鼓舞的事。况且这位百户大人身份非同凡响,背后不知有多少大人物,如今又抓住了京城最大的钱袋子,可谓呼风唤雨,便是比那些千户也不遑多让了。

  陈泓宇对柳乘风是打心眼的佩服,受宠若惊地道:小人在外头走得勤,体力也消耗快,所以平时回家都是吃面食居多,偶尔也会切几斤牛肉回去下酒,家里倒是雇了个厨子,不过嘿嘿

  陈泓宇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不断说自家雇来的厨子的坏处,柳乘风打断他道:近来吃了腊肉吗

  腊肉陈泓宇道:这倒是不常吃。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明日我送几十斤腊肉给你,除此之外,再送你些莲子红枣什么的,你拿回去吃吧。

  陈泓宇的受宠若惊之感不由更浓,道:这怎么好让大人给卑下送东西。他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继续道:不能,不能,万万不能,大人抬爱,卑下只能心领,无功不受禄

  柳乘风却硬是要送,陈泓宇又不敢接,连续拒绝了几次,柳乘风才叹口气道: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才送些不值钱的东西给你,你若是不接,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陈泓宇是想不接也不成了,他连忙道:让大人破费了,实在不好意思。心里却在想,大人送了腊肉给我,我怎么能不孝敬一下好,待会儿值堂回家的时候想办法备些礼物礼尚往来,大人送我十几斤腊肉,怎么着这回礼也不能寒酸了,他是读书人出身,最好风雅,倒是可以去古玩铺子那里寻一些金银首饰或是青花瓷瓶来。

  柳乘风与他打了个招呼,便又去签押房了,陈泓宇仍然在想着回礼的事,呆呆地出了神。

  签押房里,王司吏正埋首在案牍上,冷不防看到柳乘风悄然无声地进来,王司吏连忙将手中的笔放入笔筒,站起来道:大人怎么来了。

  柳乘风压压手道:本大人只是随便走走,你坐下说话。王司吏,你这里倒是清静。他背着手,目光落在靠墙的一幅赝品画上饶有兴趣地打量。

  王司吏呵呵一笑,道:不知大人有什么见教

  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来问问,王司吏喜欢吃腊肉吗莲子呢红枣呢亦或是桂圆芹菜

  紫禁城司礼监。

  与外朝的内阁一样,司礼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院落,说是衙门,其实并不大,与不远处的经厂一比较,实在是天壤之别。

  只是出入这里的太监,一个个都是蹑手蹑脚的,要多谨慎就有多谨慎,在这司礼监附近,已有不少太监弓着身子等候了。

  若说内阁是外朝的中枢,那么这里,则是整个内宫的枢密,当今皇上虽然勤政,可是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内阁通过通政司递进的奏书除了一些重要的要送到皇帝那里,大部分还是由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处置。

  灯火冉冉之中,坐在案首位置上的老太监正在奋笔疾书,不知写些什么,站在他的身边的是个脸色漠然的小太监,给他小心研着磨。

  这司礼监内堂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只能刘公公跪在内堂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是杂家糊涂了,丢了烟花胡同不说,还惹人笑话,缉事厂的脸面都让杂家丢尽了,请厂公责罚。

  灯火幽暗,看不到老太监的面容,他似乎对刘公公的话无动于衷,一对浑浊的眼睛仍旧盯着桌上的奏书,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那斑白的鬓发和漆黑的眼袋显得他老态龙钟,已经佝偻的腰椎弓起来,像是整个人拍在案牍上。

  厂公,事情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也怪那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此人大奸大恶,烟花胡同的事八成就是他指使的,现在又与咱们东厂对着干,他这是不将咱们东厂放在眼里,不将厂公放在眼里。刘公公还在絮絮叨叨。

  老太监的笔锋突然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只是道:你该死

  这三个字说得很是平淡,宛如闲扯家里长短一样,语气轻松,可是刘公公听了,整个人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重重地在地砖上磕头,额头都咳出了血来:我知罪了,请厂公责罚,厂公

  老太监又开始动笔,任刘公公磕得头破血流也是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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