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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太子党

明朝好丈夫 上山打老虎额 2937 2024-11-15 20:34

  从东厂出来,打马在这青石砖的长街,因为这儿靠着,所以四周没有多少屋宇,除了零零落落的几个衙门,那最鲜明的东厂建筑已经离柳乘风越来越远。

  这时正午已经过去,天气仍然有点儿闷热,那炙热的阳光刺得让人眼睛有点儿张不开。柳乘风似乎有点疲倦了,懒洋洋地坐在马背上,让一个小旗为他牵马,而后襟被这烈阳一晒,已是湿了一片。

  倒是身后的那些校尉帮闲兴高采烈,原本来这东厂时,他们一方面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面也是柳乘风给的饷银赏赐足,这样的百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怎么能不卖命原以为这一次去东厂只怕会凶多吉少,谁知道却是一根毫毛都没有掉,还耀武扬威了一番。

  这时候烟花胡同百户所上下对柳乘风算是佩服透顶了,这样的百户大人谁见过若是换了别人,见了宫里的太监,多半早就连腰都伸不直了。跟着这柳百户,腰杆子都能撑直很多。只是许多人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柳百户出现在东厂,对东厂的人又打又杀,而东厂那边却为何还能忍气吞声,还要对他笑脸相迎连那东厂的刘公公被收拾了,也无人去为他说话。做校尉的,哪个不是见多识广的人可是这里头的道道,却一点儿也想不透,就像是唱戏一样,一场戏下来,至今还没有回过味。

  唯一能看透的,只怕也唯有王司吏了,王司吏见柳乘风热得脸色阴沉沉的,打马上前几步,与柳乘风并马而行,想了想,道:大人,今日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柳乘风嗯了一声,一边抓着马鬃,一面道:什么

  王司吏道:东厂那边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迟早是要雪耻的,大人毕竟是百户,难道就不怕他们报复

  柳乘风笑了,仰望了那日头一眼,又连忙将眼睛撇开去,道:在这大明朝做人做官,你可曾看到哪个左右逢源能长久的

  柳乘风这么一反问,倒是把王司吏问住了,虽然谚语里是说左右逢源的人混得开也吃得香,可是王司吏左右一想,也察觉有点儿不对了。

  柳乘风淡淡道: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当时的宰相胡惟庸倒是混得开,那些功臣勋就都和他关系莫逆,就是宫里的太监也都和他关系匪浅,可是他最后落到什么结局这样的人,在我大明不少,可是下场却没几个好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王司吏不由愣住,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柳乘风叹了口气,才道:所以做人做事,首先要有自己的立场,这立场就是你得想好自己该站在哪一边。你站到了那一边,就不要怕得罪人,若是你既想做,又想做阉党,还想结识内阁,亲近朝臣,这就是取死了。就比如这一次,你真以为只是咱们百户所和东厂闹吗你错了这一次我们代表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吃了阉货们的亏,咱们做臣子的,是不是该把这场面找回来再有就是锦衣卫这边,咱们的牟斌牟指挥使,你真以为他在袖手旁观你又错了。牟指挥使是老好人没有错,厂卫是一家也没有错,可是不要忘了,厂卫厂卫,自成祖以来便是相互争斗不休的,为什么无它,不过是东厂的职责和卫所的职责相叠,一个烙饼,原本没有东厂的时候是锦衣卫吃独食,后来有了东厂就要两个人分了,咱们锦衣卫所就真的心甘情愿分出去一半就算锦衣卫所愿意分出来,东厂难道就不会得寸进尺

  柳乘风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这么多些年来,虽然厂卫相安无事,可是这厂卫之间的龌龊却是不少,咱们的指挥使大人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知道,要对东厂动手,一方面内阁那边不好交代,另一方面,东厂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他老人家呢,就成了老实人,见谁都是三分笑。他这样做不代表他是这样想,现如今咱们百户所站出来与东厂闹,指挥使大人还求之不得呢,既可以让咱们去试试水,若是咱们做得好了,他们可以摇旗助威,叫咱们唱红脸,他来做和事佬。一旦咱们这边出了岔子,他也可以抽身出来,不至于牵连到自己。你我,其实还是别人的棋子,不过我们是主动些的棋子罢了。所以我们欺负东厂越狠,与东厂的仇隙越大,指挥使大人那边反而会更为倚重。

  柳乘风慢吞吞地说了一大堆道理,王司吏总算明白了,凡事都有两面,就像做人一样,有人爱就会有人恨,有人恨你恨得越是咬牙切齿,就会有爱你爱到天昏地暗的人,无它,因为东厂恨你,那么东厂的敌人就会保护你,只有保护着你,才能看东厂的笑话,让东厂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这个道理,柳乘风也只是两世为人之后,眼界比别人开阔一些,才看得明白。毕竟在后世,那些马后炮的历史结论虽然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用处,可是带着它们来到这个时代,却成了百战不败的法宝。

  可是王司吏这时候倒像是虚心受教的学生,继续问道:可是厂卫这样的闹,皇上那边若是知道风声,大人就不怕龙颜大怒吗

  柳乘风笑了,一双眸子深邃地看了王司吏一眼,慢悠悠地道:当今皇上圣明,既是圣明,那么知道了这种事只怕高兴都来不及。做皇帝的,不怕下头的人争斗,怕就怕下头一家亲,否则为什么我大明要在六部里设给事中,又为什么要在朝廷中设御使台,在这朝廷之外设锦衣卫,在锦衣卫之上还要设立东厂给事中是给六部下的绊子,御使是给内阁下的绊子,锦衣卫是给朝廷下的绊子,东厂和锦衣卫则是相互下的绊子,唯有这样,才能制衡天下,不至被人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堵住了鼻子。

  柳乘风说得算是够直白了,王司吏好歹是读书人出身,听罢,再一想,立即明白了。一开始还以为柳百户今儿清早要打到东厂去只是一时气愤,谁知道人家原来早就思量好了对策,连后路甚至是宫中内阁指挥使大人的反应都琢磨透了,这柳百户哪里是莽撞的呆子简直就是个人精哪

  王司吏随即心头一亮,不由感激地看了柳乘风一眼,柳百户把话儿说得这么透,这不是摆明着将自己当作心腹看待吗否则怎么肯说出这等掏心窝子的话来有了这个想法,王司吏的心不禁热和起来,连对柳乘风说话的口气都变得轻松了几许,道:那柳百户说,咱们既然不是阉党,想必也不是内阁党,那么应当是卫所党了

  柳乘风听到他的结论,不觉得好笑,道:咱们现在是一半的卫所党柳乘风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另外一半,咱们还是预备,在弘治一朝,要想做到金枪不倒,也唯有做才最稳妥。

  王司吏不由笑了,柳乘风的话算是让他有了明悟,当今皇上只有太子这么一个血脉,太子殿下的地位是古往今来最为稳妥的,太子稳妥,那么他的党羽自然是稳当当的了,再者说,柳百户还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呢,有了这一层关系,就算他不承认自己是,人家也未必肯信。

  真真想不到,到东厂走了一遭,我王某人也成了了。王司吏心里喜滋滋的,不由觉得自己的前程大有可为。

  柳乘风却是一副不堪这炙热的天气一样,这时候已经从前的御道拐过了一处街坊,因天气太热,路上的行人不多,看到这么多锦衣卫出现,也都吓得不敢逗留,匆匆过去。柳乘风看到远处有酒旗招展,便朝前一指,道:在这儿歇一歇,老霍,你先进这酒肆去,跟他们说,这酒肆咱们包下来了,再要些凉水糕点,酒也要好酒,大家犒劳一下。

  这种打交道的事,老霍是最在行的,老霍连忙拍了拍坐下的驴子,应了一声,当先去了。

  后头的帮闲和校尉都是步行,兴奋劲一过去,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见百户大人体谅,已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跟在老霍屁股后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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