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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叮铃

天真有邪 意迟迟 2628 2024-11-15 20:34

  唐宁心头发紧,立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为你好,为你着想,全是无用的废话。

  她和唐心只有彼此。

  他不想离开,她又何尝愿意?

  可是……唐宁透过雨幕,望向不远处的黑衣童子。他还在迦岚手下挣扎,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呆下去。

  唐心的声音低低的,求饶一般。

  “二姐,我不想走。”

  他立在雨中,双目泛红。

  唐宁不由得鼻子发酸。

  算了。

  不管了。

  她大步上前,抓住唐心的手:“如果到了我必死无疑的那一天,不许犹豫,能跑立即便跑,知道了吗?”

  唐心看着她,没有说话。

  唐宁放低了声音,平静地道:“你若是不想答应,那你我就此别过,从此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冰凉水汽在脸上弥漫。

  唐心睁着红红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一行人开始启程往落霞山去。

  落霞山位处雷州西北方向,是一座大越境内无人不晓的名山。其主峰上,奇花异草,云海怪石,比比皆是。就连当今天子承佑帝,也时不时便要离开王都,带人来雷州游玩。

  去岁,他更是不惜重金,让人在落霞山主峰上建起了行宫。

  说是今后年年岁岁都要上落霞山避暑。

  不过那行宫建了一年多,据说还只是个壳子,也不知哪一天才能建好。

  因着进度缓慢,天子又催得紧,工匠们便索性全住在了山上。

  唐宁一行人,前脚上的山,后脚便有人看见了他们。只是雨大,树木又生得密集。披着蓑衣的工匠,远远瞧见几个人影后,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赶紧揉了揉眼睛。

  这般大雨,谁会上山?

  可他揉了半天,再睁眼看,忽然看见了一团幽幽的蓝光。

  鬼——鬼火?

  脚下石头一滑,他惨叫一声,沿着斜坡滚了下去。山中寂静就此打破,很快便有鸟兽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阿炎连忙循声望过去。

  可它看来看去,只看到树。

  满目绿意,实在无趣。

  它轻轻哼了一声,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在走路的唐心,突然叫了一声唐宁:“二姐。”

  唐宁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我好像……”唐心有些迟疑地道,“看见了你说的那个小妖怪……”

  唐宁一愣。

  阿炎已经飞到他眼皮子底下:“我?我?我?”它又学会了一个字,看来人话也没有那么难说。

  它得意地飞来飞去。

  唐心看它一眼,点点头道:“像是一团火。”

  山上的光线比山下还要昏暗些,加上他们一路过来,也费了不少时间。如今天色不早,看起来便更是晦暗。

  因此火光映入眼帘,便有如明灯一般。

  唐心仔细地打量阿炎。

  阿炎也舒展开来,任由他欣赏。

  走在最前方的迦岚闻言,背对着他们,笑了下道:“你能看见它,是因为这座山是人界离十方最近的地方。越接近十方,阿炎的妖力便越是强盛。”

  看样子,他们已经离通道不远。

  迦岚说完,面上笑意一敛,加快了脚步。

  天上的雨,也下得越来越急。

  他们昨夜乘着画舫顺流而下的那条河,因为雨大,已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城郊河岸边的林子,吃饱了水,也绿得愈发惊人。

  时至午后,小院的主人夫妇才瑟瑟发抖地推开窗,往外头看了看。那间平日用来置物的小屋子,已经毁得认不出原样。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后怕不已。

  那把打算用来行凶的柴刀,原本磨得锃亮,可此刻躺在院子里,裹着泥水,就像他们眼里的光彩一样浑浊。

  妇人叹口气,推推丈夫的肩膀:“你出去看看……”

  男人眉头一皱,不满地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你怎么不去?”

  妇人闻言,脸皮一僵,不悦地道:“我去就我去!磨磨唧唧,一点不像个爷们!”她走过去,用肩撞开丈夫。

  可手搭到了门上,她又不禁犹豫起来。

  虽说外头没了响动以后,他们又等了很久,但万一……她踟蹰着,半天没有将门打开。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叮铃——叮铃——”

  像是系在花枝上的护花铃,被鸟雀碰触时发出的响声。

  妇人急忙将手缩回来,扭头去看丈夫。

  男人瞪着眼睛,屏住了呼吸。

  铃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

  雨中响起了脚步声。

  轻轻的,带着水声,走得很慢。

  窗扇已经被他放下来,只留了一道极窄的细缝。他弯下腰,凑过去,眯着眼睛朝院子里看。

  白茫茫的雨。

  泥泞的地面。

  突然,出现了一只绣鞋。

  男人一惊,额头“嘭”的一声撞上窗户。

  外头脚步声一顿。

  窗子紧紧闭上了。

  门也锁着。

  可夫妻俩浑身冒汗,惶恐得难以自已。直觉告诉他们,外头穿着精美绣鞋的人,比先前碰见的那几个还要危险。

  “咯咯咯……”

  牙齿在打颤。

  门外的雨,噼里啪啦地落在一把油纸伞上。

  淡青色的伞,看起来像一阵轻薄柔美的烟雾。可冰冷的雨珠打上去,并没能打散一丝雾气。它凝固在雨中,一动也不动。

  伞面下,站着两个人。

  一高一矮,挽着手臂,站得很近。

  高的是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女子,生得国色天香,极其美艳。

  矮的,也是个姑娘,但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一张脸冷得像冰块一样。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像是冻住了一般,散发出苍白的冷意。

  偏偏她还留着一头极黑极密的长发。

  整齐的刘海下,那张脸被映得愈发不见血色。

  她站在淡青色的油纸伞下,简直像水墨画出来的人。

  “叮铃——叮铃——”

  奇怪的铃声,一直响个没完。

  年长些的美艳女子,突然伸出手,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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