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辞官爵营救忠良 桓帝崩窦武秉政
上回说到,陈蕃为李膺等向桓帝求情,言辞激烈,桓帝大怒,却未被处斩,只是免官。陈蕃苦思,终明白皇帝用意,于是一路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陈蕃却跑到了越骑校尉槐里侯窦武的府上,陈蕃见到窦武开门见山的说道:“侯爷!想必近日发生之事已经知晓!”
窦武沉声道:“不错!武已尽知!不想圣上听信谗言,将李校尉等诸位大人全部关押!还牵连了这么多太学生及无辜之人。这些个阉人实在是可恨!”
陈蕃感激道:“侯爷!既已知此事,不知侯爷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窦武思索道:“此事当以救人为先,余下之事再慢慢理会!”
“哦?侯爷觉得当以何策救之!”陈蕃赶紧问道。
窦武惭愧道:“武听闻此事后亦日夜忧思。想来此事牵连甚广,陛下又已下了圣旨,实在是无从入手啊!今听闻老大人前去求情,亦被圣上免官!现如今,武有心救人,苦无良策!如之奈何!”
陈蕃眼前一亮,道:“侯爷!如有良策,请看在侯爷之孙乃李元礼弟子的情分上,肯否助吾等一臂之力!”
窦武慷慨道:“老大人以为武乃何人,吾岂是那背信弃义之人!李校尉是吾孙之师,所谓一日师终生父!岂能不救?再者即使李校尉与武并无关联,此等忠义之人,又岂可坐视不理,见死不救!”陈蕃正欲解释,窦武接着说:“老大人不必多言,此事武义不容辞!纵然血溅金殿亦百死不悔!大人请明言,武该当如何!!
“人言游平忠义!(窦武字游平)今日方知此言不虚!蕃代蒙冤忠良们谢过侯爷!既如此。吾便直言。”陈蕃说完一揖到地。
“老大人严重!但说无妨!”窦武连忙扶起,邀陈蕃坐定。
“现下当务之急,是侯爷能否安排人进北寺狱一趟,了解元礼等人近况,且需将吾等安排计策通知元礼。”陈蕃说道。
窦武点头称是,示意陈蕃继续。“其二,是要请侯爷进宫为元礼等求情!”陈蕃说道,然后看着窦武。窦武疑惑道:“非武不愿,实是老大人才去向陛下求情,陛下不允,还将老大人革职!似如此,吾再去又有何用!”
陈蕃笑道:“吾与侯爷现亦不是外人,吾痴长几岁,若侯爷不怪,便称吾表字即可!”
窦武连忙说:“老大人三朝元老!天下闻名!若能以兄事之,乃武之荣幸。如此,请老大人亦称呼吾表字,断不要再称侯爷了”
陈蕃亦不矫情道:“既如此,愚兄便称汝游平!呵呵”
窦武道:“理当如此!还请仲翔兄为吾解惑!”
陈蕃点头道:“此事说来亦是为兄的不是!近日为元礼之事四处奔波,五内如焚。此去面见圣上时,言语冲撞了圣上!圣上留吾一命,已是天恩浩荡了!”于是,把今日殿上之事说与窦武知晓。窦武才恍然大悟,暗想:若非是兄这等老臣,旁人怕早已人头落头,还求什么情啊!这是找死啊。不过,对陈蕃的忠心与肝胆却是异常佩服!
于是开口道:“似兄这般讲来,圣上将兄革职实是因为兄之言语。而并非是因为兄所求之事!”
“不错!吾一路思之,若圣上果真要处死元礼。今日之事,便该借此良机,将吾斩杀,以绝觐见求情之人念想!吾观陛下今日确实大怒,但却只是将吾免官,恐亦是虑及此事。故而留兄一命!”陈蕃道。
窦武深以为然,陈蕃接着道:“再者,陛下初登大宝时,便受制与大将军梁冀十余年!后虽与单超等人一起剪除梁冀。但是,单超等宦官势力大增,朝中无人可与之抗衡,陛下亦经过多年才徐徐将之削弱。现今,如若将元礼等尽数处斩,恐又似当年单超等“五侯“之势啊。陛下,必不愿见如此。所以,游平!汝若去好言相求,陛下必会应允!”
“不错!”窦武恍然大悟道:“听兄一席话,武茅塞顿开啊!既如此,明日吾便进宫,向陛下进言!”
“如此!有劳游平!待元礼等平安出狱,吾等再相约庆贺!”陈蕃感激道。说完,陈蕃告辞回府。当然回府又是一番解释,方安慰下家人,此处便不一一呈述。
却说,窦武当即命人去北寺狱,将探望李膺之事安排妥当。宦官因其是桓帝国丈,亦不愿太过拂了窦武面子。再者,觉得李膺等人已是将死之人,便准其探视。窦武大喜,当即让陈蕃速做安排。同时,窦武去求见桓帝,桓帝居然不见!只说年关将近,诸事繁忙,身体不适。原来,宦官们为讨桓帝高兴,亦是分窦皇后的恩宠,为桓帝广招美女,前后相加,竟达万人。桓帝贪欢,纵欲过度,病倒了!一时间,窦武亦是无可奈何。
冬去春来,时间到了公元167年,春天到了,桓帝的病渐渐有好转。窦武正准备进宫觐见,而此时,经过数月陈蕃等人努力,做好了为李膺等洗冤的材料,太学生颍川人贾彪,自告奋勇求见桓帝替党人申冤。
同时,窦武终于在温德殿蒙桓帝召见。窦武向桓帝进言道:“陛下!臣请陛下恕李膺等人之罪!”
“恩?为何?”桓帝不动声色道。
“陛下!想陛下即位以来,先除去梁氏,邓氏等专权之人,后又收单超等宦官之权,重用陈蕃等忠臣,使朝政清明。又以皇甫规、张奂与段颎等为将,扫除西北羌人之祸!实乃我大汉中兴之主!”说着看了眼桓帝,见桓帝面色和悦,便接着道:“李膺等人实在是忠贞之士,爱君报国之心,天地可知。都是国之栋梁!前朝秦二世之祸不远,赵高之流陛下要小心啊!”说完伏地叩头,请桓帝赦免李膺等人之罪。
桓帝沉默不语,半晌开口道:“朕知爱卿忠君为国。传旨觐越骑校尉窦武为城门校尉。赏黄金百两。表彰其尽忠职守,忠君为国!”
窦武无奈,只得领旨谢恩。桓帝回宫!窦武一人闷闷不乐回府。再思索桓帝用意。暗思:看来陛下确无杀李膺等人之意,可是陛下圣意到底如何。
回到府上,看到黄门送到的圣旨,官服。窦武灵机一动,当晚便送一表进宫,言道:臣年老多病,不堪重用,谢陛下厚恩!恳请陛下准臣辞官告老!
此表一上,群臣震动,这是逼桓帝表态啊。此时,桓帝在内宫中看着窦武的上表,却是很诡异的道:“唤曹节过来!”
而此时的曹节,亦是恐慌,原来李膺等与陈蕃见面之后,便定下计策。汝等阉人不是要吾等招供同党吗?好,吾便多招一些,让汝称心满意!结果,曹节等看到李膺等人招供之人名,彻底傻了!全部都是他们亲眷子弟,他们唯恐桓帝治他们的罪,正在商量对策。忽闻桓帝传唤,吓得四肢发软,想道:陛下的消息也太快了吧。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去见桓帝。当桓帝把窦武之事一说,问其怎么办!
曹节等人送了一口气,就顺着桓帝的意思,认为窦武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李膺等人罪不至死,但是也不能无罪释放。
于是第二日早朝,曹节便上奏道:上月京都雒阳及上党郡发生地裂,且陛下圣体抱恙,理应大赦天下,为陛下祈福!以应上天之兆!”
桓帝准奏!但是,李膺等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全部罢官,遣回原籍,留存档案,终生不得为官!
此次事件史称“党锢之祸”,又称“第一次党锢之祸”。(“锢”就是禁锢的意思)
事情暂时就算告一段落,被关押的党人,纷纷收拾包袱,黯然回乡去了。临行前不断有人来陈蕃及窦武府上致谢,一时间,窦武等声望日隆。
而这些回到地方的党人,却受到了隆重的接待,锣鼓鞭炮齐鸣。虽然他们都不再做官,但是天下人越发敬重他们。他们品德高尚,时人称君子,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外号:
三君指窦武、刘淑、陈蕃三人,为“一世之所宗”,即值得世上人学习的榜样;八俊指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寓八人,为“人之英”,即人中英杰;八顾指郭林宗、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勋、蔡衍、羊步八人,为“能以德行引人者”,即道德可以为他人榜样的。八及指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八人,为“能导人追宗者”,即可以引导其他人学习三君等榜样的。八厨指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八人,为“能以财救人者”,即不惜家财,救助有难者的。当时世人以这些人为君子,朝中大臣自公卿以下,都畏惧被他们指责贬损,皆登门拜访他们。
李膺在回去前特意到窦武府上一聚,并与窦武相约,待其孙三岁便送去阳城,由李膺亲自教导。并为其取名为“辅”,意为国之辅臣。望其长大成人后辅佐圣上,中兴大汉。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一切真能如窦武,李膺期望的那样吗?
于是,一切仿佛又回到正常轨道之上,桓帝继续在宫中与美人同乐。而宦官们则越发绢狂!当时,李膺的徒弟颖川人荀爽写信给李膺,苟爽这封信的中心意思:就是要他老师“屈节以全乱世。”可是,生逢乱世,像李膺这般名满天下而又与宦官有着国仇家恨的人,即使“屈节”也免不了杀身之祸。何况,李膺这种人又怎么会“屈节”呢?
一切都在继续酝酿中。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终于在当年冬天发生的一件事为界点,彻底顺势爆发了。
公元167年冬永康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汉桓帝刘志崩于德阳前殿。年三十六。。戊寅,尊窦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桓帝一生宠幸万人,未有子嗣。太后与宦官及群臣商议。窦武召侍御史河间刘鯈,参问其国中诸王子侯之中可有贤者,鯈称解渎亭侯刘宏。遂征立之,是为灵帝。拜窦武为大将军,常居禁中。帝既立,论定策功,更封窦武为闻喜侯;子窦机为渭阳侯拜侍中;兄子窦绍为鄠侯,迁步兵校尉;绍弟窦靖为西乡侯,为侍中,监羽林左骑。
窦武已经大权在握,他会如何处理与宦官的关系,李膺陈蕃等人命运又将如何。本书的主人公,终于正式登场了(终于轮到老子登场了等的花儿也谢了)。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注:刘志的谥号为“桓”,《谥法》上说:“克敌服远曰桓。”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便是此谥号。三国蜀汉名将张飞死后亦是谥号为“桓侯”。只是,桓帝得此谥号,实在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