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离开了,我觉得我应该,把一切都忘记。只是,当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当时所有的一切……
幽冥之界,彼岸花红艳如火,青灰色的璃砖堆砌着数万年来的阴煞气,没个棱角都挂着几滴水珠。萤光漂浮在视野里,每每随着游魂的行走而瞬间腾起,无处不在。人、鬼三魂七魄,生前带来的各种各样的表情,都在这一刻表现得淡漠,或者哀嚎。生前的喜怒哀乐,尽是满目苍夷,又如浮尘般在这里最不受待见。
苏潋姬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怎么会来到这里,只是心里却是清楚的觉得这事和夜无名有关,没准又是夜无名拉他过来预示的梦罢了,说不定他又有了奇怪的事情。。
只是,转个念头,她便知道她想错了。这一梦原来是来告别的。
投胎司。一位年轻男子的魄魂正笑眯眯的看她。眉目间,皆有熟悉,却又陌生,一双柔情的双眼不减当年,却越看越像夜无名。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吗?
正想着,只看见那年轻男子,伸出左手,抬起左脚,又换了个方向,伸出了右手,抬起了右脚。然后神情认真,看着自己的手,再合十……
桂花抿着嘴笑了。这是赤果果的挑战桂花的记忆力。想看看桂花学的扎实吗?
龙舞。还是真的是夜无名。
突然,桂花脸色一僵,地府……师父他……
夜无名向着她挥了挥手,转身,便向着泛着五彩光亮的空间纵身一跃,消失了去。
桂花半哭半笑:师父,你这算是够坏的,是应该让潋姬是哭还是笑呢?是说现在夜无名已经转世投胎了吗?
是转为了人了吗?还是转为了猪,小狗狗?要不是小马?一定会是……人!
如果转成了女人呢?
夜无名一双怒眼从脑海中横了过来,想来,便是也被桂花这些无哩头的想法给激怒了。桂花破涕为笑,哪知场景一换,便是一幕凄雪皑皑的场景。那一幕高高的小亭里面,一个小婴儿,用朱红的笔写出了一个名字:尤小美
然后在那个名字的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通常,这种,都是用来写——砍头状的!
桂花猛然一惊,一梦皆醒。心中顿然。
此去一梦做得甚是怪异。还没等桂花还过神来,便听到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桂花拉过拐来,起身便向着门外走去。
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吹起她的长裙和头发向后翻飞。她先是眯着眼睛,旋即扑跪在地,大拜道:“微臣,参见太后。”
太后怒色渐起,华服之上的金丝牡丹,稍显冷咧。见舞圣府没过半年,便已沦落到如此凄凉之象,怒怪桂花不善管理。一甩华袖:“你是如何打理这里的?看起来,哪有朝官的样子?!”
桂花伏地而低头,丝毫不敢看她的眼睛:“小臣……小臣……”
“没话说了是不是?行了,你先起吧。舞圣府即已赐于你,就随便你怎么折腾吧。哀家也不多管了。哀家此番前来,是让你占卜下国运……”
桂花忙起身:“太后里面请,外面冷,微臣定当尽心尽力为太后效力。”桂花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客套,不禁打了一个机灵。见太后没太过追究,便也跟着太后的身后拉起拐,起身走进了屋子。
“你这脚怎么跛了?”到底还是没躲过太后的眼睛。见太后面容严肃,直盯着自己的脚,桂花一脸的嘻笑道:“回太后的话,是微臣不小心。”
“嗯。”太后点点头,倒觉得桂花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笑道:“你这小国巫倒挺有意思,就没算出自己那天出门不利吗?”
桂花赔笑道:“是不是,回太后话,微臣是真没算出来。”
说完,她将太后带到了那个罗盘钵的旁边,便道:“太后娘娘,这个是罗盘钵,微臣从一堆法器之中找出来的。想来前辈卜算子并没弄太懂他的用途,其实,用这个罗盘钵来算国运,可比太平炉有用多了。”
“噢?”太后昂了昂头,去着房间正中的太平炉,妖火依旧燃烧腾腾。想来,自己用此方法查杀四五年。也倒没查出个什么来,最后反倒是苏娩娘成了扶余国的准太子妃。想想这事,她的心便是越发的不快。
旋即再看看这罗盘钵,斗状,法器的正中,便是一个“中”字。其他五行列位的小字密密麻麻刻在钵壁上,看起来确实玄机颇深:“那好,尤小美,哀家问你。自六年前,我们大唐便开始不断的闹旱。大地俱裂,好不容易有天水落下,只没怎么落地,便于炽热的太阳烤干,尤其近三年来。大唐国,几乎有产田的地方,便有旱灾而落。此去经年,若没妖孽作祟,又怎可有其他道理?”
桂花拿起了一方托盘,里面供着四颗小小的水晶球,她将那球端以了太后的手边,轻道:“太后请,将球放到钵里就球便是自己可以走了”
太后半信半疑的按着桂花说的去做,手指刚刚离开那球,只见,那球被自已慢慢的滚到期钵壁上,由慢到快,不停地旋转了起来。
太后惊呆了,此见那球本是透明,却被金色的钵体一映,变成了透明的金色,里倒映着钵壁上的小字。仿佛有种幽冥的力量在牵引,就这么不停的推,不停的推去。突然,桂花在钵壁上手提一划,一排金色的符咒至她的指前流淌出来。映亮了她的眸子。太后第一次被这种景象震撼了,就算是之前的占算子,也未有如此的看似玄密的神力。她的神力何来?这丫头简直让太后自己都觉得将她看低了。
其实低没低桂花心里清楚,自己修为不足,不然,这钵里的水晶球哪里是金色的,应该是蓝色的才是。
于此桂花装着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将太后唬了唬,便,能算多少算多少罢了:“太后,唐国近几年旱情频繁,确实是因为,此来经年,唐国缺少护国神兽。白虎、朱雀、玄武……唯独缺少了青龙。”桂花摊开了手心,里面拿着的四颗珠子,除了三个是金色以外,只有一个还是透明之色:“太后,这颗小珠便是青龙,它已无色,说明已不在神职之中。”
“为何?”太后惑道:“我大唐治国,向来四平八稳。怎会有神兽不相为职?”
桂花也只是听夜无名说过的:“龙是有寿命的,自问每千年,便有一条蛟渡劫成龙。便去接为神职。保四方平安。若其间,有何差池,蛟未能成龙,而龙又命亡,则国难间接不断。”
“胡说,我大唐的皇帝便为龙子,有何缺龙?你个大胆的丫头,龙亡则国亡,也是你敢打狂言的?”太后怒色顿起,双目之中腾起了阵阵的杀气。此来,必是桂花言出必错,连忙跪下,请罪。
太后缚手站立,突然不再说话了,她寻思了良久,便转了话题,问道:“哀家记得哀家把云紫烟派入了你的府下,让你教她跳《盛世霓裳》。那么……”
桂花心头一凉,她如今都不知道云紫烟去了哪里,此来一想,桂花这条小命怕是岌岌可危了。
“如令,你的脚伤了。教不了她人跳舞,云紫烟怕是你也是教不了的。所以,那么……人呢?”太后重了语气,吐了两个字,单看着桂花的神色,便知里面有些事,是她不甚知道。忙冷问道。
桂花一咬牙,头一低,憋足一口气,回答:“云姑娘没有在舞圣府里。微臣……现在也不知她在哪里……”
“大胆!”太后厉声厉语的瞪道:“云紫烟,是哀家派给你府上的人,哀家还有意让她当我们大唐国的公主。如此的轻待她,你这舞圣怕是也不想活了?”
桂花再被扑在了地上。是生是死,她本就是听由天命之人,如今太后能将她怎么样,她倒都无所谓。用她一命,赔云紫烟一路可能的困顿前行。她是没想过值不值。只是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能不能再见到云落雪一眼。来来回回去了六天,他究竟会去了哪里。
“来人!把尤小美给哀家押回宫去,关进死牢,云紫烟三天不回宫,我让你陪她三天命去。三天后,我便把你的脑袋摘下来,挂在城墙之上。以赎,你出言恶伤皇族之罪。”
太后此话一落,桂花便凄然而笑,随后无奈的闭上眼睛。门外的侍卫走至身前,便当即将桂花拖了走。桂花并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这么乖巧的任由那小侍拉她而去。还不忘小声地说道:“要小心我的伤脚,云大人,帮忙治的,不容易。”
桂花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柔弱,又似乎夹杂着点点思念。思念那一身白衣,长眉厉眼的男子。
云落雪,如今的你又在何方呢?
舞圣府,积雪成堆,偶尔的一阵冷风卷过地面,如今,这一幕却使偌大的雪院之中,再无一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