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快亮。清晨又来。
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也会喜欢吃糖。
云落雪和桂花一起蹲坐在屋子外面残破的石基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桂花吃着他给她买的棒棒糖。这个棒棒糖据说是南城的特产,加了不少麦芽的佐料,是大唐国外出必备,哄小孩之佳品。
只是没想到桂花也爱吃。云落雪看着桂花手里拿着根小棍直接伸到嘴里,脸上还脏了吧叽的泪灰错错。于是,看着看着,就转回头来,一边磨着自己手心的一块硬茧,一边抿着嘴巴开乐。
桂花眼尖,伸过手去,去云落雪的衣袖拉了过来,嘴巴里面还不放弃这块糖,就含糊的问道:“这是什么茧?让我看看。”
云落雪绷着笑,微微一皱眉:“去去去,吃你的糖去。茧子有什么好看的。磨的呗。”
桂花慢慢地将嘴巴就面的糖拿了出来,伸手,去摸他手心正中突起的这块略硬的东西。这东西和一般的茧子区别很大,除了突起不高,不大,但能摸出来,这像是他手心里面多长出来的一块小肉。而且与他手心的其它地方,按起来略硬。
“这应该不是茧子吧?昨天以前握你的手时没有这个。”桂花疑惑的看着云落雪。感觉上来讲,她感应到这个是不好的事情。或者也是自己多想了。她承认最近混了不少的自己感情在里面,对至于对在乎的人,有点分不出哪里是直觉,哪里是担心。所以又补了一句:“怎么弄出来的这块东西。”
她伸手又去看云落雪的另外一只手,那只手的正中,竟然有同样的一个茧子。
云落雪笑道:“行啦行啦,别多想,这是我从昆仑山上带下来的寒冰剑。是逍遥山人亲自传给我的。这把剑本身就有逍遥山人的灵修在里面,所以才会发现如此好看的光芒,只是我一旦用它,手上就会有这个。我都习惯了。”
桂花迟疑的看了看插在雪中的这把寒冰剑,转头又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有这把剑不奇,只是你只是出去找吃的,这剑你又是怎么带来的?”
云落雪苦苦一笑:“我在南城离这村子挺远的小集旁遇见了司徒登超,他当时正在查案子。大人我本意请他带点人来这个村帮帮忙,毕竟我们只有三个人,人手不多。结果他说找到了人再去,这个人又是一个习武高手,他和胖子本来都逮到了,又被他逃了。我没办法,只好先去曾经把这把剑藏起来的地方,把它挖出来。总之也罢了。谁让我身边多了个你,还到处给大人惹事。那大人就干脆背着这把剑,在这里充充样子好了。”
“那人抓到了么?”
“自然。这剑比大人还帅,拿在手里面完完全全可以唬人的。”难得看见云落雪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桂花只得将信将疑的回他:“得了,就你还唬人,那剑一看就是有灵性的。你若和它无缘,它是不会跟着你的。再有,我看见了你用这把剑杀狼的套路。当我瞎子啊。”
云落雪收了笑,低下了头,咬了咬下唇又抬头看了看天,转头问道:“外面很冷,要不咱们回屋子去吧。想来我带的吃的马老四也做得差不多了。咱们暖和暖和,估计一会儿欧阳登超带着人就会来。时间正好,怎么样?”
桂花想了想:“落雪,欧阳登超来了以后可以让他找人把这里的房子翻修一下吗?至少要不透风吧?黄金我们有。”
云落雪又笑了:“噢噢,是谁之前说要省黄金自己拿回府里去花的?”
桂花一嘟嘴,正要说什么,只听远处传来了一阵混乱的踏雪声,马队健硕高大,为首的那人还没等马停,便从上面蹦了下来,刚落地便大喊道:“云落雪,快教我剑法。人,我都拉来了,我管你要盖房子还是搬砖的,你要先把你那套剑法教会我。”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云落雪收了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回身对桂花说:“天都亮了,太阳都出来了,进屋洗把脸吃点热乎东西就去睡觉去。”
桂花摇摇头,望着对面站着正向着他们乍毛的大白鹅,向云落雪说道:“欧阳登超不是在叫你么?快去快去,让我看看你的剑法。”
云落雪好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紧着问道:“你真的喜欢看么?”
桂花眨吧眨吧眼睛,点了点头:“喜欢。”
“那好。”云落雪将身上穿着的裘袄脱下,细心的披在了桂花的身上。便蹦着快走几步,拨出了地上的剑,便和欧阳登超站一块,提剑而舞。阳光射了下来,照在了他牙白色的长衫之上,宽在的袖摆随着剑动而舞,扬起的雪花不安份的重新扬洒在空气之中,迎着他修长的身形,和如此好看的面孔。便如同画作一般让桂花看着痴了醉了。
桂花驻着下巴,安静的看着他们俩个,欧阳登超对剑法套路有此笨拙,难得边学边骂。一副孩子的样子,这雪天雪地之中,他的银发如此的高傲与相配,映着他的表情,惹得云落雪不时在一旁哈哈大笑。两个人,好像在做游戏,又好像是儿时的那种天真的玩闹。本就是好好的一次请教过程,就好像最后倒成了,两个人在雪地里的玩耍,乐不可支。
嗯,是好久没有这和开心了。桂花有时觉得,欧阳登超是一个极其外冷内热的人,任何人第一次看到他,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不敢靠近他,于此,他便也不需要自己靠近。而云落雪,他反倒成了一个谜,认识他时,桂花不过只有十二岁而已,而云落雪不过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成了昆仑山的首席大弟子。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懂音律,耍帅,力气超于常人。却不知,他的剑术,竟如此的高超。而且,还有这把,与他颇有灵缘的宝剑在手。
云落雪你究竟是谁?为何总会对我这么好?在你的生命里,是不是也有非常非常难过的时候,所以你才这样怜惜体贴着我?
桂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看自己脚下的雪。有一种心情,最近常常折磨着桂花的心。曾经的自己,无论谁离开,谁进来,她都会无动于衷。为什么现在,却总他牵扯着?他不来,她会想他,可他来,她会害羞。他笑,她也想跟着笑,虽然有时,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不笑的时候,她却想逗他笑,就好像,不笑,都是自己的错。云落雪……
桂花的手指在雪地中停了下了手来,没想着自己寻思了半天,竟然在雪地上无意间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自己粘着雪花凉凉的手指握在手里心。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看看有没有被云落雪看到。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猛然间抬起了头,旋即,一团冰凉的雪团不偏不离正好拍在了她的脸上:“谁在黑我!”
云落雪怒挑了挑眉毛冲着欧阳登超吼道:“尤小美也是你能打的?雪凉不凉啊,冻到她感冒了怎么办?”
欧阳登超看着云落雪手中窝起的四五个雪团怕了,忙解释道:“手下留情,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桂花这张假脸皮贵啊,容他这么糟蹋,心疼道:“落雪,揍他!”
“——得令!”说完,只见云落雪刚要抬手。欧阳登超早开溜。云落雪一声冷笑:“想跑?嫩点。”
说完,拿出一个雪团,用力一扔,他本来力气就大,这一扔,够远,正中了欧阳登超的背上。打得欧阳登超吃痛,竟跳了起来:“来真的啊。”
说完欧阳登超一边抵着云落雪不断丢来的雪球,一边团过了自己的雪球,向着他们拍过去。就这样,桂花也没闲着,雪团一个接一个的团好放在了地上。没一会的工夫,欧阳登超浑身上下,全是被雪砸过的痕迹。
这次是玩得开心了,只是古语有去,乐极生悲。这一场雪仗在欧阳登超的鼻子被砸出血告终。
屋子里的火炉旁,围了一圈掌事的人。云落雪一边帮桂花烤干她的裘袄,一边抿着嘴憋着笑看着欧阳登超。
此时欧阳登超表情悲催,两个鼻吼被布条塞得满满,血是半天才止住的,输了向来不认,就是欧阳登超的脾气,所以,他心里自然不爽。就这样。不也知是他自己感觉到了什么。突然退下了靴子,突然识相的退下了靴子。靴口向下,倒了倒。一个小小的实沉沉的小雪团从里面狼狈的滚了出来。掉到地上,惨兮兮的碎了。云落雪和桂花终于憋不住笑了,噗的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登超也好奇的看着这个雪团,想起了之前的雪仗。不计前嫌,又笑了出来。
也许这才是最真的吧?就算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在此时,却是最真心最单纯的,相处在一起,最最挚亲挚爱的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