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帕中原本流光溢彩的晶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两颗灰乎乎的种子。
青丘女帝也感到十分诧异,据她所知,桃妖和梅妖那种程度的修为,沉寂后的灵核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接过那两个种子,甫一接触便清晰的感受到这只是两颗普通的种子,上面没有一丝灵力。
“夫君!你、你弄丢了我爹和周婆婆!”
“不是啊,那两颗晶石我一直放在这丝帕里包着贴身带着,怎么会……”
赵一钱又急又慌,好端端的灵石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青丘女帝见夫妻二人如此,便又细细问了一遍孙嗲嗲和周梅婆沉寂时的场景。
听赵一钱描述了当时那两颗晶石的样子后,青丘女帝思索了半晌,问道:“在今天之前,你们两个身上可有发生什么异状?”
赵一钱和孙二丫摇摇头。
青丘女帝又道:“那可奇了……那你们可曾遇到过生死攸关的时刻?”
孙二丫又摇头。
赵一钱却是一愣,道:“就是昨日送肖蝴蝶和李屠夫出结界时,太子打晕了二丫。”
青丘太子白了他一眼,道:“打晕算什么生死攸关,你再好好想想行吗?”
赵一钱想了想,拍着桌子叫道:“是了,就是那时候!陈好宅要杀那假道士的时候,这傻丫头舍身扑出去挡下了那一爪!”
“陈好宅又是谁?”青丘女帝问道。
赵一钱便将怨灵陈好宅还有蜀山小厮王大牛之间的事挑挑拣拣说给了青丘女帝。
女帝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道:“你说孙姑娘昏睡前你闻到了花香?”
赵一钱点点头。
青丘女帝轻轻抚摸着那两颗种子,长叹道:“痴妖!痴妖!为了区区人类竟能做到如此境地!”
孙二丫还在懵懂中,赵一钱却立刻反应过来,“伯母您的意思是,当时是我岳父和周婆婆的灵核上的那一点残余的灵力救了二丫?”
“所以……所以……那一点灵力用尽,他们的灵核就变成了普通的种子?”
青丘女帝默认了他的猜测,低垂的目光中透着怅然和悲悯。
赵一钱心一沉,小心翼翼问道:“那会怎么?没有了灵力,会怎样?”
青丘女帝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旁沉默许久的孙二丫忽然变得神色迷乱,眼泪大颗大颗从她原本纯净的眼中滚落,她捂着嘴悲痛地呜咽着。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害了爹爹和周婆婆……”
“我、我只是不想那个坏蛋害了人,没想到却害了爹爹和周婆婆,我做错了吗?”
“我错了,是我做错了……”
孙二丫一边呜咽一边翻来覆去说些自责的话。
眼泪越流越多,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丝逐渐向外蔓延的红血丝。
青丘太子和女帝顿时变了脸色,赵一钱却好似没发现妻子的异样一般,仍呆愣愣地坐着。
“赵一钱!快去抱住你老婆,说些她爱听的话!”青丘太子冲赵一钱吼道。
赵一钱慢慢转过头,青丘太子这才看到他的嘴唇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紫黑色,面上浮着一层死气。
“赵一钱?”
赵一钱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那便孙二丫忽然发出一声悲鸣,赵一钱捂着胸口直挺挺倒在地上。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蹊跷,玲珑心忽然受到刺激,所以孙二丫如此尚能理解,可赵一钱这又是怎么回事。
青丘太子抱着正在逐渐丧失生气的赵一钱的头,已经完全慌了手脚。
“母、母上……”
青丘太子自离家游历四方以来,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渴望恢复从前的强大妖力。
从前妖力对于他仿佛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反正他凭着一点微末能力几百年来也混得很滋润,即便他谁也打不过,可人人都畏惧青丘之名,谁都会敬他三分。
当一个狐假虎威的二世祖也没什么不好。
他一直这样想着。
可是,就在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妖力微薄的自己是如此的无能,无能令他又变成了那个孱弱低微的孩童,匍匐在地乞求他母亲的帮助。
“太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忘了你的责任了吗?”
青丘女帝平日里看着是个平易近人又游戏人间的普通妖媚女子,可看到自己儿子那副不争气的模样,终于露出了她妖中霸主的威仪。
“母上……儿子……儿子……”
此刻的情景已经由不得青丘太子再纠结再自我检讨,女帝面露怒色,一把将青丘太子从赵一钱身边提起,扯开他的衣服,一个古老而繁复的图腾在青丘太子骤然裸露的胸口闪耀着圣洁的金光。
青丘女帝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小指快速又有节奏地依序点过图腾各处关键位置,当她手指最后离开青丘太子的胸膛时,几道流光也随着手指从图腾中流出。
那几道流光随着女帝手指的牵引,缓缓消融在孙二丫眉心处。
孙二丫眼周的红色血丝迅速消失,呜咽声也很快停止了。
“咦?伯母,太子,你们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眼眸又恢复清澈的孙二丫一脸不解地问道。
与此同时,赵一钱脸上的气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嘴唇也恢复了红润,他揉着胸口坐起来,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追悼会连一个同事都没来?”
当看清眼前微微错愕的青丘太子和女帝,他又迅速扭头打量了周围一圈,喃喃道:“欸?我又穿回来了?莫非刚才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