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诘汾的目光在小帅们的脸上扫来扫去,小帅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谁都不愿意主动带兵留下来阻击汉军。
拓跋诘汾语气变得严厉道:“难道我拓跋鲜卑人当中就没有一个不怕死的勇士?一个个都是孬种吗?再这样被汉军追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如果我们都是死了,你们以为我们的族人能得以幸免,汉人会放过他们吗?我告诉你们,不会!汉人把他们杀光······”
拓跋诘汾的三子拓跋乐林走过来抚胸道:“父亲,不要为难他们了,请让儿子留下来阻击汉军吧,儿子就算死,也会把汉军拖在这里,让父亲有足够的时间带着剩下的人马赶往赵信城获得补给!”
拓跋乐林的话让小帅们倍感羞愧,大帅的儿子都能够主动留下,不惜战死,他们这些人呢?
小帅克鲁槐站出来抚胸道:“大帅,还是让我留下来吧,大帅身边只有乐林一个儿子了,倘若大帅有一个意外,儿郎们无人统带,只怕会顷刻间溃散,让乐林跟着大帅身边,离开这里吧!”
除了克鲁槐,其他小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拓跋诘汾伸手拍在克鲁槐的肩膀上说道:“克鲁槐,你是我们鲜卑人的勇士,我为你骄傲!我给你三千人,你带着这三千儿郎们阻挡追兵,你放心,你的族人我会好生帮你照看的,他们绝不会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我以鹿神起誓!”
克鲁槐弯腰行礼道:“多谢大帅,汉军要追上来了,您赶紧带着其他人撤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拓跋诘汾深深的看了克鲁槐一眼,挥手道:“我们走!”
克鲁槐看着拓跋诘汾当着九千余人快速离去,他转身大喝道:“我鲜卑勇士们听着,现在是你们最后的时刻了,我们要在这里阻挡汉军的追兵,为撤退的兄弟们赢得时间,毫无疑问,我们会死,但我们却让我们的兄弟们活了下来,给我们拓跋鲜卑人保留了力量,他们摆脱汉军的追击之后会很快恢复战力,这漠北大草原是我们鲜卑人的天下,决不允许汉人在这里猖狂,拔出你们的弯刀,准备好你们的弓箭,我们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留下来的三千鲜卑军默默的拿出了兵器,他们已经很累很累了,他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两天没有睡觉了,战马也跑不动了,它们正在吃着草,希望在汉军追上来之前能够吃更多的草恢复一些力气。
“轰隆隆······”大量的马蹄声从西北方向传来,克鲁槐和他麾下三千鲜卑军同时心中一抖,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一刻,他们原本很疲惫很饥饿的身体内突然产生了力量,他们感觉似乎不再疲惫,不再饥渴,体内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正在勃发,等待着释放。
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大量的黑点,这些黑点很快变成了一个个骑兵,高举的大纛和旌旗迎风飘扬,克鲁槐和他的三千鲜卑军已经排成一个长方阵等待在原地。
“咦,他们竟然不跑了?想要在此决战吗?”正坐在马背上策马奔驰的刘成看见前方已经布置好军阵的鲜卑军很是惊讶。
“律——”相隔两里多的时候刘成勒马放慢速度缓缓停了下来,身后的一万五千汉军骑兵也纷纷减速,最后归于平静,队形再次变得整齐而严密。
“不对,这里只有三四千人,只是拓跋诘汾的一部分兵力!这么说来拓跋诘汾留下了三千多人阻挡我们追击,他带着大部分人继续向东逃了!”
刘成心中很快琢磨出了这么回事,他打量着这些留下来打阻击的鲜卑军,发现他们很平静,他们垮下的战马也很平静。
“看来他们已经心存死志了!”刘成叹道,他思索一番,招了招手,两个部将打马走过来抱拳道:“主公!”
刘成下令道:“你们二人各带三千人从左右两翼包抄过去,先暂时不要与他们近身接战,只用骑射之法远程打击,若他们分兵迎战,你们就弃弓接战;若他们不管不管向我中军冲来,你们就从他们的后部包抄,配合我中军把他们合围;若他们分散逃离,你们就分散追杀,死咬着不放,他们和他们的战马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分散逃逸应该不会是他们的选择,否则他们不可能留下来!去吧,看我这边的旗号,旗号发出之后立即同时出击!”
二人抱拳答应:“遵命!”
对面的克鲁槐没有趁刘成大军停下来的时间进行攻击,他知道此时攻击占不到什么便宜,汉军气势汹汹追上来,军阵丝毫不乱,他没有机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他和他的麾下儿郎们需要休息,需要养精蓄锐,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主公,左右两翼打来旗语,已经准备好了!”传令官策马上前报告。
刘成举手向前:“那就发令让他们出击!”
“是!”
随后旗语打出,左右两翼收到命令之后同时出动了,隆隆的马蹄声传过来,大地也在震动,马蹄践踏着泥土和草屑在空中飞溅,混杂的气息而四散开来。
克鲁槐看见汉军的左右两翼率先出动了,他眯起了眼睛,这种情况他事先已经想到了,他的兵力只有三千人,而汉军的兵力是他的五倍还多,而且他手下的儿郎们都很疲惫和饥渴,战斗力已经只剩下三成,在这种情况下,正面对决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倘若有机会,那只能是······
克鲁槐举起了弯刀,大喝道:“拓跋鲜卑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弓箭,催动你们的战马跟着我冲向敌军的主帅,杀了他、斩下他的头颅我们就胜利了,否则我们会全部都死,鹿神保佑!跟我冲啊——”
“冲啊——”三千鲜卑骑兵跟着一马当先的克鲁槐向对面的汉军中路军冲过去。
“果然如此!”刘成嘴角露出了冷笑,他早已料定对方除了直取他的中军斩将夺旗才有唯一获胜的可能。
刘成取下了宝雕弓挥舞着手臂大喝道:“将士们,弓箭上弦,跟我迎击鲜卑人,杀——”喊完拍马向鲜卑军迎上去。
“杀啊——”汉军骑兵们集体发出一声巨吼,整个军阵瞬间动了,动作是如此的一致。
整齐而有规律的无数马蹄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混滚雷音充斥在这片天地之间,所有人都拿着长弓拉开弓弦对准了前方天空。
“放箭——”
“放箭——”
刘成和克鲁槐几乎是同时大喊,双方的兵士们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双方射出的箭矢在天空之中形成了两天黑云,它们交错而过,瞬间落在了对方的头顶上。
“噗嗤、噗嗤······”箭矢射入人体的声音传出
“啊——”惨叫声传出。
“扑通、扑通······”不断有人从马背上摔下。
连续几轮箭矢射下来,双方都有大量的兵士中箭落马,或受伤或被践踏而死。
“弃弓——”刘成大吼一声,丢弃了手中的宝雕弓,取出了挂在得胜钩上的破军镗。
几乎在同时克鲁槐也大吼一声,他和身后的鲜卑兵士们都丢弃了弓箭,拔出弯刀迎向冲过来的汉军。
“轰——”双方毫无意外的撞在了一起,大量的鲜血飞溅,无数柄刀剑飞向天空,战马一片片撞得脑浆迸裂,一个个双方的兵士从马背上向前飞去撞在敌人的身上,双方前几排的骑兵成排成排的倒下。
终于,阵型严密整齐的汉军骑兵们占了上风,他们损失了三排骑兵之就把鲜卑军的军阵撞得分散开来,鲜卑人的军阵不严密整齐,在巨大的撞击下,各人只能本能的躲避,留出来的空隙被汉军骑兵撞开、扩大,汉军骑兵穿插进去,他们开始以小队对鲜卑军进行分割包围。
两翼的汉军在连续发出多轮箭矢给鲜卑军造成巨大的损失之后他们跑到了鲜卑军背后很轻松的就绕过来完成了包抄围困。
此时克鲁槐手下经过这一轮冲阵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就在刚才的冲阵当中足足损失了一千多骑,而且此时他们已经四面被围,还正在被分割。
克鲁槐深知此时己方有多么危险,如果让汉军完成分割包围,他和他麾下的鲜卑勇士们就彻底完蛋了,他挥舞着弯刀疯狂的砍杀前面的汉军骑兵,他要带着他的儿郎们冲到刘成面前杀死他,砍下他的脑袋和大纛。
“嘿!”刘成冷笑一声,竟然有人想要通过斩下他的头颅来获取胜利,他岂能胆怯,挥舞着破军镗砍杀挡在前面的鲜卑骑兵们。
一连串的砍杀之后,刘成终于冲到了克鲁槐的面前,克鲁槐也冲到了刘成面前,克鲁槐大吼一声:“汉人,拿命来!”
“不自量力,给我死!”刘成一摆破军镗打马冲上去。
克鲁槐正挥舞着弯刀就要劈向刘成,哪知他这时突然感觉全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空了,使不上半点力气,这一刻他明白他已经油尽灯枯,刚才临战之前感觉力大无穷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刘成的破军镗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毫无阻碍的斩下了克鲁槐的人头,一道血箭冲天而起,克鲁槐的尸身也从马背上滚落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