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江宁来报楚翔之母何氏的遗骨已找到并装殓楚朗的灵柩也已顺利运回一起停放在楚翔的故居中。符陵便计议即日启程渡江。安县正在长江北岸渡江后两日内就可到达江宁。季德备齐舟马随从只是符陵的侍卫精锐燕云十八骑已在营救楚翔时全数身亡季德只好另选了一批勇士充作符陵的近侍自己则另率五千军马护送。
楚翔在这梅园住了一个多月再度南归来时雨雪霏霏去时杨柳依依短短一个多月江南江北已天翻地覆不是旧日河山。渡江登岸又换了马车符陵担心楚翔身体虚弱经不得舟车劳顿嘱咐马车缓缓而行又恐他触景生情多有伤感一直陪他坐车些闲话。楚翔坐在车上一路倒安安静静甚至不曾打开车窗去瞧一眼对外面的一切似乎已毫不在意。
日落时分大队人马到了陈家庄附近符陵令就地安营休息一夜明日再走。楚翔下了马车左右推了车过来搀着他坐了。晚风吹拂楚翔极目四望若有若无的蒙蒙雾气浸漫着天边昏黄的夕阳不远处一大片灰色的村舍孤零零地躺在沉沉暮霭中已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但那些房舍之间却无半缕炊烟也听不到犬吠人声只有一群黑色的野鸦在村头一棵倒了一半的老槐树旁盘旋呱呱地聒噪不停。
随行的人马很快搭好了营帐楚翔一直凝望着那村庄若有所思。“翔儿进去换件衣服要用膳了。”符陵来唤楚翔进帐
“陛下。”楚翔指了指前方“那就是陈家庄么?”
“是的。”旁边有人代为回答。
“我以前曾路过这里我想再去看看。看一眼就好行么?”楚翔抬头。乌黑的眸子有浑浊。
符陵望了望前方又看了看楚翔不忍拂他的意便道:“那朕陪你过去。”上前推动楚翔地车。
两人走在前面一群侍卫跟在他们后面十步左右。正是开春播种时节。村前的大片田地却长满了一尺来高的茂盛野草郁郁葱葱杂草丛中开满白、黄、紫各色野花显然这田园已无人打理。楚翔低语:“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园群鸦乱飞。”
“翔儿你在什么?”符陵问。
“没什么春回江南。总是好风光。”楚翔淡淡地道。
一行人来到村头惊散了那群野鸦。楚翔才现村子里地房舍不少已成了断壁残垣许多屋和门板都不知去向。墙壁也已东倒西歪。村头留了几根大树桩一看便是新砍的。那棵百年古槐也被砍倒了一半。符陵停下。道:“看来这村子里没人。翔儿天快要黑了。我们不用再进去了吧?”楚翔头四处都是黑灯瞎火一星半地灯光都看不到应该是没有人了吧?而几年前自己路过这里时也是春天翠绿的麦田中间杂着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古槐树下有个长辫子的姑娘正在溪边洗衣服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符陵将车掉了个头推着楚翔往回走刚走了几步楚翔忽道:“陛下我怎么听到好象有人在哭?”
符陵侧耳一听旷野地晚风中似夹杂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正是从那片东倒西歪的村舍里传来的。“是在村子里好象是个女孩的哭声。”符陵道暗想自己的内力确实大不如从前这次竟然是楚翔先听到了。
“陛下我……我想进去看看。”楚翔仰头祈求。
符陵无奈又推着车折回进了村落顺着哭声进了一条狭窄曲折的巷前行一段哭声愈来愈清晰。而两边的房子果然已空无一人但从村子的规模看这里应曾住了至少数百户人家。终于找到了哭声地源头却是一间屋已半塌的草房符陵推着楚翔钻进低矮的门洞大约是前几日下了雨地上积了许多凹凸不平地水洼一股潮湿霉的气味袭来。屋内四壁皆空只有靠里墙一扇破门板搭在几块残缺地砖头上算是一张极简陋地床。床上黑乎乎地躺着个人看不清楚面目床前正跪着一个七八岁衣衫褴褛的女孩哀哀地哭得极是伤心。
听见有人进来女孩暂停了哭声转过头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来人。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大哥哥你在哭什么?”楚翔身子前倾轻声问那女孩。
女孩用手去抹泪仍抽泣不止稚气地声音哭道:“我……我叫红……打……打仗了村子里的人都……都跑光了我娘她……她生了病就……就剩下我……我们两个但……但今天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了……”
符陵听了走近探了探床上那人的呼吸早已气绝多时朝楚翔微微地摇了摇头叫了一声:“来人!”门外进来两名侍卫符陵对那女孩:“你娘不会醒了。你跟这两个大哥哥走他们带你去吃好吃的。”女孩大约已饿了许久一听有好吃的立即两眼放光。一名侍卫上来将她抱走正要出门女孩忽道:“我娘呢?我要和她一起!”
符陵道:“你娘会有人帮你处理的。”
女孩却不依在侍卫怀里拼命挣扎哇哇大哭起来:“娘!娘!放开放开我要娘!……”
符陵被她吵得不耐烦皱了皱眉头让那两名侍卫强行抱走了女孩。又另唤了两名侍卫进来吩咐道:“你们把这具尸体埋了。”侍卫抬走了床上的尸体经过楚翔身边时楚翔看见那死去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还相当年轻但脸上浮肿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象是饿殍。楚翔别过头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符陵推着楚翔出了这家的门刚转过车忽听得脑后风响竟是有暗器破空袭来!听那风声强劲符陵大惊忙向前一扑用身体死死地压住楚翔只听扑的一声一枚暗器已钉入符陵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