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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浮紫禁城 紫百合 4377 2024-11-17 16:49

  阳光明媚的清晨,清风拂面,赵睢拉着我的手像往常一样向贤妃的紫宸宫走去,虽然贤妃吩咐我们不用按照宫廷礼仪每天向她行礼问安,但是赵睢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一名小内侍眼尖看见我们,迅速飞跑过来说道:“奴才给殿下、娘娘请安,贤妃娘娘昨晚在谨身殿侍奉圣驾还没有回来,此刻不在宫中。”

  我不禁暗自吐了吐舌头,朱棣对贤妃的呵护和宠爱,紫禁城内上上下下都了然于心,表面上按照宫规朱棣独自居住在谨身殿,贤妃独自居住在紫宸宫,可是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或者是朱棣留宿紫宸宫,或者是朱棣诏贤妃去谨身殿,我并不是第一次碰见今天这种情形。

  赵睢不动声色说:“我知道了,我们去谨身殿拜见父皇。”

  我料想沐兰稍候会过来紫宸宫,向小内侍说道:“你帮我转告沐兰姐姐,她喜欢的那种香料马上就制好,我明天送给她。”

  我们离开紫宸宫经过宫外的玫瑰花丛时,赵睢伸手摘下一朵粉红色的小玫瑰簪在我的发髻上,神色温柔低头凝望着我说:“今天的眉色似乎画得淡了一些,明天我再帮你……”

  他话音未落,我突然看见不远处沐兰的身影,她身穿着一袭羽缎镶边的鹅黄色纱衣,衣领和袖口上的花朵十分别致,将她的身段衬托得更加秀美玲珑,晨曦洒落在她的肩上,将她的俊俏容颜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

  沐兰发觉我们在紫宸宫外,略怔了一下,随即袅袅婷婷地向我和赵睢站立之处走来,屈膝向他行礼道:“妾身沐兰参见殿下,殿下和妹妹早安。”

  赵睢替我簪好小玫瑰花朵,抬眸看了一眼沐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客气,小内侍急忙近前,将我刚才的话和贤妃不在宫中的讯息对沐兰说了一遍。

  沐兰转向我,轻声细语说:“多谢妹妹送我的香料,我前几天绣的那几幅丝帕,不知道妹妹觉得合不合用?”

  我一直想给赵睢绣一幅有香草图案的丝绢,但是手艺不够精致,见沐兰擅长刺绣,于是托她帮忙绣了几块赠给赵睢,赵睢见我数日忙忙碌碌,以为那些绢帕都是我亲手所制,他欣然收下后每天带在身旁。

  我见沐兰相问,急急忙忙应答说:“很好用!”

  赵睢听见我们的对话,紫眸中微微掠过一丝错愕之意,随即恢复了镇定,淡淡一笑道:“的确很好用,多谢了!”

  沐兰美丽的面容泛起两朵红晕,她似乎有意在我面前避免与赵睢过多接触,语气恭谨对他说:“既然娘娘不在宫中,妾身就先告退了,妹妹若是有空,常来瑞丹宫坐坐。”

  赵睢久立不动,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双紫眸好整以暇地凝注着沐兰离去的身影,仿佛十分沉醉于她窈窕动人的曼妙身姿。

  我觉得很诧异,举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竟然无动于衷,继续欣赏沐兰的背影,我心底蓦然而生一种酸酸的感觉,径自向前走去,低声嘀咕道:“讨厌的沙猪,你既然这么喜欢看她,为什么不自己去瑞丹宫看!”

  我以为赵睢会迅速追赶上来,不料走出很远很远都不见他的踪影,心中不由暗暗气恼,用力将鬓旁那朵小玫瑰花取下来,将花儿远远地扔向花园中的假山池塘内。

  赵睢悠悠然靠近我,捉住我的手问:“为什么扔我的花?”

  我抬头看着他,噘着小嘴说:“你明明知道,你刚才至少看了沐兰五分钟还不止呢,我和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

  他爽朗一笑,漫不经心说道:“她穿的那件宫裙式样不错,想必是母妃的设计,改天让母妃给你也裁制一件,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我故意转过头不理睬他,恨恨地跺了跺脚。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粉蓝色的绣着香草的绢帕,问道:“你说说看,这块绢帕从哪里来的?是你绣的,还是沐兰绣的?”

  我怔怔看着他,辩解说:“是沐兰姐姐绣的,我那一幅绣了很久才绣好,也不够漂亮精致,所以我……”

  他紫眸盯视着我,低声说:“所以你就将别人的东西冒名顶替骗我使用?宫中内织染局多的是精致绫罗丝绢,我会稀罕这个?”

  我见他神情认真,只得怏怏低垂着头从衣襟内取出我自己亲手绣的绢帕递给他说:“这块才是我的……你如果不要沐兰绣的,我们就换过来好了!”

  他看也不看接过我手中的淡蓝色绢帕揣入怀中,然后沐兰绣的那一块还给我,轻声说:“小香草儿,不要羡慕别人的手艺,这种贴身使用之物,只要是你做的东西我都喜欢。即使她们裁制得再好,都比不上你对我的心意。”

  我回嗔作喜,却故意眨了眨眼睛说:“我才不信呢,你如果不喜欢沐兰,为什么盯着她看那么久?”

  赵睢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乘机将我拉进怀中,带笑低语道:“我如果要单独看她,还会让你知道?我只想试试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在乎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拿别的东西来搪塞敷衍我!你和别人的事情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吃我的醋!”

  我立刻明白他刚才故意看沐兰的用意,是为了惩罚我拿别人制的绢帕给他,却无意听出他话中有话,瞪大眼睛问:“你找我算什么帐?”

  赵睢他举手作势欲敲我的头,声音带着几分严肃说:“我被父皇扣押那天,你在香浮殿外对瞻基做了什么?”

  我想起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抱住朱瞻基的情形,料想有人将这件事密告给了赵睢,见他如此紧张我,心头依然很高兴,腻在他怀中撒娇说:“没有做什么,我知道瞻基怕我纠缠他,所以故意吓唬吓唬他啦!”

  赵睢紫眸带着淡淡的宠溺之色,语气却很认真,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那么做,可我还是不愿意你和他们那样亲密。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除了我之外,决不准让任何男人碰你,听见了没有?”

  我仰头应答道:“记住了,不过你也好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像今天这样看别的人,沐兰也不许!”

  赵睢见我软语娇嗔之态,微有心动,忍不住俯身亲吻我,在我耳畔轻声说道:“我都答应你。”

  我知道赵睢并不希望我介入或者打听朝政争斗之事,也不喜欢我和别的男子接近,我倚靠在他怀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尽量不要在他面前说起朱瞻基或者白凌澈的名字,以免让得他心情不悦。

  高大恢宏的谨身殿是皇帝朱棣的寝殿,廊檐下一溜排开十八座威猛的大石狮子,每一头狮子旁边都站立着一位铠甲鲜明、手执长剑的皇宫侍卫,四只银雕仙鹤的长嘴内飘出一缕缕龙涎香,更显*肃穆、和谐安宁之气。

  我们一起走到谨身殿前,空旷的殿外广场上早已伫立着一个青色衣袍的人影,正是皇太孙朱瞻基。我隐约听说太子朱高炽虽然来到了北京城,最近的身体状况却比朱棣还差三分,几乎一病不起,不得不将所有朝见、问安之事全都托付给儿子朱瞻基处理。

  朱瞻基看见我们,态度谦恭向赵睢行礼,说道:“侄儿参见四叔、四婶。”

  赵睢和颜悦色应道:“你今天见过父皇了吗?大哥的病好些没有?”

  朱瞻基眸光掠过一丝愁绪,回答说:“侄儿正在等候皇爷爷起驾,有一件要紧事禀告皇爷爷。父王的病情没有太大起色,痰咳之症越发严重了,宫中几名御医都去看视过,说眼下天气炎热,到了秋冬时分自然会好起来。”

  赵睢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多分担一些事务,不要让大哥再为国事操劳了。”

  金色的曙光照射着宫殿的飞檐,清晨的空气甘洌而清新,我们三人和一群内侍们默默站立在广场前,恭候着朱棣和贤妃起驾。

  朱瞻基犹豫片刻后,终于打破了沉默,转头主动向赵睢说道:“四叔可曾听说过京城兵马指挥使徐野驴被杀之事?”

  我一大清早就听见这样恐怖的杀人消息,不禁立刻抬头看了看赵睢的脸色。

  赵睢神情镇定,似乎对此人的死讯并不意外,说道:“听说过一点。”

  朱瞻基见他接话,继续说道:“此事起因是二叔在山东私自募集的数千天汉卫亲兵在京城作乱,他们罔顾法规频频扰民,态度极为嚣张,各司官员皆有目共睹,徐野驴身为京城兵马指挥使,他职责所在,不能不依法制裁他们,可是如此一来,自然会得罪二叔,二叔一怒之下将徐野驴诏进汉王别苑,命手下护卫动用私刑杀了他。”

  赵睢剑眉微微一簇,转向他问道:“徐野驴依法处置天汉卫,想必是大哥准许过的了?”

  朱瞻基并不隐瞒,回答说:“父王素来宽仁爱民,听说天汉卫扰民作乱之后,曾对徐野驴下过一道公函,着令京师地面若有不法乱兵为害,立即严加取缔,一经擒获,不分首从皆验明正身枭首示众,以儆顽尤,并加盖了‘东宫太子监国’宝印。”

  赵睢不动声色,说道:“大哥的旨意就是父皇旨意,徐野驴奉公依法处置天汉卫并没有错,二哥此次对手下的偏袒未免有些过分。”

  朱瞻基见赵睢对徐野驴持同情态度,微带惋惜之意说道:“徐野驴是护卫军中不可多得的将领之才,父王一直很看重他,如此丧命着实可惜。侄儿听说二叔不但不以为过,反而向皇爷爷参奏一本,说皇爷爷身在京师,父王公然盖下太子监国之印派发公函,分明是藐视皇爷爷威仪......父王昨晚听说这个消息又气又急,才命侄儿一早进宫向皇爷爷澄清此事。”

  赵睢唇角微扬,说道:“清者自清,父皇一向明辨是非,心中自有决断,依我看大哥倒不必如此担心。”

  朱瞻基表情严肃中带着几分释然,说道:“四叔所言极是,二叔私自募集天汉卫本就不合律例,何况他们还在父皇身边滋事扰民?侄儿原本也是这么想,只是父王一直担忧不安,所以前来惊扰皇爷爷将此事上奏明白。”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自广场南面前呼后拥来了四五人之众,领头的一人着装打扮与赵睢、朱瞻基相似,身穿一袭绯色锦袍,金冠玉带气势傲然,一双精明的眸子扫视着朱瞻基,略带讥讽说道:“都来得好早!”

  赵睢态度比朱瞻基温和许多,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二哥来得也不晚啊!”

  朱瞻基口称“二叔早安”,却并没有向汉王朱高煦行礼。

  我看他们三人此时相处的态度,更加能够体会赵睢不肯让我知道宫闱争斗之事的深意,朱瞻基虽然是汉王和赵睢的侄子,地位却是“皇太孙”,对他们行不行礼都有充分的理由,但是由此可见他和汉王之间关系恶劣。撇除赵睢之外,太子、汉王、朱瞻基虽然是亲兄弟、亲叔侄,却是政见相左的死对头,一直不停明争暗斗。

  汉王朱高煦是朱棣结发之妻、已故皇后徐妙云的嫡出幼子,他在山东的斑斑劣迹,朱棣与朝中众臣皆有耳闻,但令人奇怪的是,朱棣始终没有强硬地“申斥”过汉王,甚至还将一直都由皇帝亲自掌握的二十二卫中的“天策卫”赐予汉王为护卫亲兵,对他十分宠信。

  汉王自恃皇帝宠遇,对东宫太子朱高炽与皇太孙朱瞻基屡次挑衅冒犯,两边势力暗中不睦已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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