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巫婆婆冷冷一笑,停下敲打扶手的动作,说道:“我可以帮你找出那人类小姑娘的所在,并且看在晨星小子与我相熟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多占你便宜,将皇家陵园中那块新的宝玉红木给我,我就摆卦占卜找人。”
话音一落,暮月满脸惊诧,先不说这红木本身有多难得,宝玉红木更是稀品种的稀品!
皇家陵园中总共只有两块,一块是上代君王过于残暴,死于天道,为了镇压他不宁的灵魂,墓碑被恶鬼血水浸泡过,成了罕世的宝玉红木。
而新的那一块,存在时间只有短短十七年,是他和晨星的母亲,冥后落曦的墓碑。
冥后在生下晨星后死去,原本温润如玉的冥王痛失爱妻,性情大变,竟下令三千冥人以命祭祀,于是冥后的墓碑受鲜血洗礼,成为珍品红木。
“您想要我母亲的红木?”
暮月缓缓摇头,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取走她的墓碑,无异于挖开她的寝陵,打扰了她的长眠。别说冥王不会应允,就是他,也是不可能下手的。
冥巫婆婆眸光一沉,不屑道:“你母亲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而你弟弟还活着,你是想看到你弟弟被放逐到极北边缘受苦受难,还是抱着你母亲的墓碑愧疚度日?”
暮月深感为难,他当然知道活着的人更重要,可那是他母亲的墓碑,就算她灰飞烟灭了,他也下不了手。
“前辈,这件事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其他的,我都可以给您,唯独我母亲的东西,我做不了主……”
暮月话未说完,冥巫婆婆脸色一暗,冷声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你所求之事我爱莫能助。”
“前辈,王宫内有许多稀世珍宝,若您喜欢,我可以尽量满足您……”
“滚!”
一个字,带着一股花草清香之气,将暮月毫不留情丢了出去,气势汹涌,直直将暮月甩落到门扉外三丈远。
重重一声闷响之后,暮月从地上爬起来,拂去身上沾到的尘土,皱眉沉思,静静地在原地站了许久。
从未有人说起过,冥巫婆婆本元是地灵魔法师,掌管着大地生机,万物生长的地灵,是使冥界重新焕发生机不可或缺的元素,千年只出一个人。
世人都道,冥巫婆婆的炼药术和占卜术,冥界无人能及。
原来症结在这!
难怪她能从七百年前的天火灭世中,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而且能与动物通灵,这原本就是地灵魔法师的能力。
暮月知道,刚才那一股凌厉的气势,让自己无意中发现了冥巫婆婆的秘密。
冥巫婆婆怪异的性情,加之高深莫测的魔力,使地狱城内,没人敢与她叫板。
暮月被冥巫婆婆丢到门外,一身狼狈,但他并没有生气,他有求于人,受怎样的委屈他都能忍受。
“暮月王子,你走吧,我不想让冥王脸上难看,所以不会杀你,但是想要我帮忙,不把冥后落曦的红木交给我,我是不会出手的。”
冥巫婆婆的话说得很清楚,暮月将脑袋里的思绪理了一理,他不能将冥巫婆婆得罪,还指望她出手找到楼小槿,换晨星平安自由。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走了,打扰前辈了。”
暮月微微弯下腰,单手放在胸前,对着屋内的冥巫婆婆行了个礼,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见。
转身,正要离开,冥巫婆婆的声音又再次传来:“暮月王子,地狱城内没有人会帮你,除了我。你好好考虑一下,十二时辰为期,期限一过,你刚才所求之事我就不会再接,就算你把那东西拿来交给我也无用。”
暮月脚步一顿,随即微微一笑,眼中苦涩涌现,却又很快被平静取代。
“晚辈记住了,谢过前辈。”
地狱城内,的确没人会帮他救晨星。
从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晨星,不比其他的王公贵族子弟有教养,因为内心深处的伤痛,让他性情怪癖,顽劣不堪。
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都讨厌晨星,认为他日日闯祸,是没教养的体现,是贵族的污点,欲将其赶出地狱城。
银发紫眸,晨星是天生的储君,可若是他不能活到三百岁继位,贵族长老会就从王族中选出合适的男子,继承冥王的位置。
他三岁便没有母亲,如今母亲的模样他早已经记不得了,却依然牢牢地记住了一句话,母亲产下晨星,弥留之际,将他唤去,把晨星小小的柔软的手放到他的手心,说:“暮月,母亲要走了,弟弟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护他一世平安周全,这是你身为哥哥的责任……”
他那时不懂,问母亲为什么要他来照顾弟弟,还有父亲在呢。
恰在此时,晨星扯着嗓子哭了,他被他的哭声吓了一跳,恍惚中,他听见母亲最后的声音,“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要怪你们的父亲……”
后来,亲眼见证了父亲对待晨星冷漠的态度后,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母亲要把晨星交给他,因为父王恨带走他心爱妻子性命的晨星!
这是身为冥王储君,躲不掉的宿命枷锁,储君的出生,会带走母体的生命力。
也就是说,历代银发紫眸的储君,都从小承受着莫大的心里伤痛,因为他们的出身,是用自己母亲的性命换来的。
暮月来到月神学院掌管刑罚的往生堂,看望被囚禁的晨星。
一间玄铁铸就的牢笼里,晨星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白色的衬衫上血迹斑斑。
晨星垂着头,见有脚步声靠近,微微撑起一点眼皮,看了一眼来人。
“这才两天,他们竟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那群可恶的混账!”
暮月心疼地看着憔悴不已的晨星,心似针扎。
晨星微微一笑,往生堂那些清高的家伙,平日里就恨他将学院的规章制度视作无物,如今逮着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教训他,他们怎么可能手软,不过,这点伤他委实不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