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槿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很平凡的普通人,只是身世比较可怜,无父无母,没人教养,长这么大多亏了她坚韧不拔的心智。她从来不想当圣母玛利亚之类的被歌颂的人物,她想要的,一直是安稳地活下去,只是,她命运多舛,安稳和她从来就不搭边。
一行人在外面并没有等很久,不过两个时辰,天边星光暗了下去,冥界特有的灰蒙蒙的清晨到来,阿灵消失的地方空气一阵扭曲,然后显现出一个身材苗条,头顶长着猫耳朵的女孩子出现,正是回去通报的黑猫阿灵。
“让大家久等了,长老让我来带你们进去。”阿灵一出来就喜笑颜开地说道,随即,扑进暮月的怀里,扬起一张纯真的稚脸,天真无邪,可是语气却担忧:“暮月王子,我一回去就将你们要求的事告诉了长老,长老思考了很久,似乎是很为难,我听见他不停地在叹气。”
“难道复活晨星的事很困难吗?”阿灵的担忧令暮月顿时不安了起来,招灵族是冥巫婆婆告诉他的,是他最后的后路了,若是招灵族也对复活晨星的事无能无力,那他还能去求谁拯救他的晨星。
“这个,长老倒是没说。”阿灵虽然有灵智,但心智还是和七八岁的孩童一般,她能理解的都是表面上的东西,长老没说的话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暮月王子,我想事情虽然有难度,但还是可行的,不然,招灵族也不会让阿灵来带我们进去。”楼小槿插话道。
“嗯嗯,是的,小槿姐姐说的没错。”阿灵很认同地点了点头,楼小槿刚说的话正是她想表达的意思。
“长老虽然一直在叹气,但他还是召集族内所有的长老一起商议,我一直跟着长老,他说聚集族内所有人的力量试一试也许可行的,只是怕那位大人知道了,后果很严重……”阿灵一想起那位大人,面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自觉地往暮月怀里缩了一缩。
“那位大人?”楼小槿看向暮月,暮月冲她摇了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是谁,招灵族一向很神秘,他知道的也很少。
“阿灵,那位大人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暮月摸了摸阿灵的柔软的猫耳朵,抚慰她的情绪。
暮月宽厚的手掌温热,带着魔力,抚过阿灵最敏感最柔软的猫耳朵,因想起那个人带来的恐惧瞬间就被抚平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很快说道:“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但是长老们都很听他的话,对他很恭敬,同时也很怕他。”
“那他现在在招灵族吗?”楼小槿追问道,按照招灵族的长老们都怕他的情况来看,此人定然实力强悍,而且不好打交道,他们去了招灵族,肯定会弄出些动静,一旦和那人交恶,只怕会平添很多麻烦。
“不在!那位大人并不常来招灵族,每次来的话停留的时间也不长。”阿灵回答的很明确。
“不在就好,我们赶紧进去吧。”暮月由衷地舒了一口气,已经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真的很担心再横生枝节。
跨过结界,进入招灵族的那一瞬间,沙华突然有所感应地回头。
“别回头,往前走。”走在前边的楼小槿突然出声提醒道。
沙华一愣,随即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语气略带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也感觉到了吗?”
楼小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几乎是楼小槿点头的瞬间,沙华的呼吸都停了,耳边嗡嗡作响,原来不是他的错觉,这两三天他时不时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可是一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沙华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他知道他必须得听楼小槿的,那个人才会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找了七百多年了,毫无踪迹,要不是楼小槿之前态度坚决的告诉他,不是他找到那个人不在了,而是那个人存心躲着他……
一阵眩晕,众人发现眼前的景物完全变了,不再是干涸的,寸草不生的荒漠,他们此时站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坡地,坡地上长着青草,眼前是一大片芦苇荡,叶子已经发黄了,芦苇荡过去是一片山脉,山下错落着上百间木屋,一个接着一个的水风车将水源从芦苇荡引到村庄去,正是做早饭的时候,炊烟寥寥,一片安宁。
“到了,过了这片芦苇荡,就是我们招灵族了。”阿灵指着芦苇荡对面的村庄,欢快地说道。
“这个地方,很安宁。”这是楼小槿对招灵族的第一印象,现世安稳,不忍破坏。
红莲也在四下打量招灵族所在的地方,令他奇怪的是,冥界其他地方的生机早就断了,到处都是死气弥漫,可这个地方,却灵气浓郁,生机不断,太奇异了。“主人,你看,这个地方和冥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灵气充沛,生机勃勃,还有这水源……主人,我们这一路走来,见到都是早已干涸的河床。”
楼小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同,芦苇荡漾,阡陌交通,鸡犬相鸣,房屋水车,和冥界其他地方特有的腐朽霉气不同,这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子青草的香气,深吸一口气,身心不自觉地放松了。
“难怪冥巫婆婆说,如果还有哪里可以救晨星,只能来招灵族了。”看到如此充沛的灵气,震惊过后,暮月只剩下欣喜。
“阿灵,我们要怎么过去,直接飞过去的话好吗?”楼小槿望着这一大片芦苇荡,如果是陆地直接走过去就行了,现在的水地,要么有船,要么就直接飞过去。
“大家跟着我走这边,这边有船。”阿灵拉着暮月的手一蹦一跳的向芦苇荡走去,手一挥,芦苇荡边就出现了一个渡头,木板桥头尽头,随着他们的脚步踏上,一艘简单的木船从水下露了出来。
“这里竟然设了一个小范围的隐匿结界,不是招灵族的人只怕很难渡过这片芦苇荡,你们看,这芦苇荡上空的空间微微扭曲,布满了时空乱流,要是强行飞过去,只怕是有去无回。”红莲看着芦苇荡上方薇薇扭曲的时空乱流,手上红莲之火一现,往上一抛,熊熊燃烧的火团连火花都没溅出来,直接被吞噬了,红莲想起无边血海里那一环扣一环的时空乱流,一不小心他和沙华还被甩到了魔界去,所以现在他对时空乱流特别敏锐,就怕一步踏错,又稀里糊涂着了道。
“好险啊,还好我们刚才没直接用飞的。”君兰看着连火花都没有就被吞噬的时空乱流,咽了咽口水,心里一阵后怕,上次在无边血海被卷入时空乱流,幸运的是还好只是被送到了魔界,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还遇到了凯蒂,那个美的像精灵般的女子,只是,可惜,那个精灵般美丽的女子已经心有所属了,心中微微有些刺痛,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小黑挨着君兰很近,瞥见他脸上的自嘲和苦涩,先是一怔,他并不知道君兰遇见凯蒂还对她动了动心的事,但两人朝夕相处了好几百年,对方一个眼神他就能隐约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鼓励性地拍了拍君兰的肩膀,冲他浅浅一笑,感觉到好朋友的关心,君兰将心里因想起凯蒂涌现的酸痛压下去,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众人先后上了小木船,因为人多,显得有些拥挤,沙华从结界外面进来后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大家刚才说的话他也没听真切,船上一阵摇晃,心不在焉的沙华没站稳,跌倒在旁边的楼小槿身上。
楼小槿没使用神力,面对体积比她庞大身高也比她高太多的沙华猛地一下跌过来,慌乱中,竟然一把将沙华半边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红莲眼疾手快地紧紧抱着楼小槿,防止她掉入水中,只是,当大家都看见沙华面具下的半边脸时,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面!面具下的半边脸全都是被火烧毁萎缩的恐怖样子,只有那只鲜红色的眼睛明亮如星辰,而他另外半边脸却完好如洁白的玉,没有一丝瑕疵。
“抱歉,长的太丑,吓到大家了。”看见大家或惊惧或吃惊的表情,沙华很从容地捡起面具重新戴上,时间久了,他都忘了他这边脸是什么样子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没注意,一时不慎扯下了你的面具。”楼小槿赶紧说道,她并不是注重皮相的人,在她眼里,再好的皮相最后也是黄土一抔。
“沙华,你这脸是可以治好的,以你的魔力,只要有天才地宝,恢复如初只是一刻钟的事吧。”待楼小槿重新站稳,红莲皱着眉头缓缓开口。
“当初没能将曼珠从天火中救出来,我一直很自责,这张脸毁了就毁了,她一日不回,我便一直保持着这张脸,时间一久,戴着面具竟也习惯了。”伸手摸上左脸上冰冷的面具,提起往昔,沙华没有一丝悲伤,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