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斩天也不由摇头叹息,这帮家伙实在是……
只有一些空架子而已。
他脚一勾,便钩住了即将掉落的劲弩,若是真掉下去了,恐怕还是会被其他人发现,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直到完全制服了这名仓丁,曲斩天的身体还悬挂在仓顶之外,两个人的重量,完全由他一只手承担。
可曲斩天的眼睛,却一直未曾离开那名仓顶的眼睛,眸子当中的冰寒,让仓丁全身都颤抖起来,曲斩天的手指就要一紧,结果了这名仓丁的性命,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仓丁眼中的哀求和惊慌……
曲斩天心中原本的愤怒,被理智压倒了,看着手中的这名仓丁和脚下忙忙碌碌如同蚁群的无辜者,曲斩天还是叹了口气,手猛地一送,那名仓丁的后脑就狠狠的磕在了仓顶的边缘,直接晕了过去,曲斩天身影一闪,便已经将他送到了地面,隐藏在一辆即将被推出去的粮车当中,至于会不会被接下来的大火波及,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仓顶之上,另外一名仓丁已经发现了同伴的消失,顿时眉头皱紧,端起了手中的劲弩,缓缓走了过来,眼神中闪烁着疑惑和惊呼,他咬着牙,一步一步靠近同伴巡逻的区域,却只感觉眼前一黑,脑后一痛,就步了同伴的后尘。
曲斩天如法炮制,将他也送到地面,在高过百丈的粮仓木墙上往返数次,对于别人来说是无法完成的任务,可对曲斩天来说,却轻而易举,只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而已。
看着脚下依旧忙碌的运粮现场,曲斩天冷冷一笑,把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可今天的烧粮计划,却不会取消:“那些胆敢背后玩阴招的家伙,我很期待你们精彩的脸色!”
左手一扬,一道细若游丝的火线便从曲斩天的掌心飞出,向着不远处的另外一座粮仓飞去,那里并没有众多民夫搬运粮草,一旦起火,也能给这里的民夫争取一些逃生的机会。
火线看似稀薄,却闪烁着蓝幽幽的暗光,刚一接触到粮仓的顶棚,竟仿佛利箭一样,穿透而过,直到落进下方的粮草当中,这才猛烈的燃烧起来,仿佛无边无际的怒浪一般,席卷一切。
曲斩天没有犹豫,手又是一挥,另外一座粮仓也燃烧起来,很快,便将许都城半边天空染红了。
“啊!那是……走水啦!”
顿时,下方传来一声声惊呼,民夫们顿时乱做一团,争先恐后的向粮仓外跑去,就在这时,一名看起来像管粮官的家伙横着冲了出来,气急败坏的怒喝道:“回去!都回去救火!”
可是,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阻止群情汹汹的民夫们呢,眼看一大帮身强体健的民夫就向着他冲了过来,管粮官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赶紧向着两边张望,期待其他守仓兵丁的帮助。
可这一看,他的鼻子都快气歪了,那些丘八,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早在民夫们反映过来之前,早就开溜了,管粮官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尽忠职守。
于是,他也很快追随民夫们的潮流,跟着汹涌的人群,涌出了粮仓,曲斩天还能清楚的看到曲图和老徐扛着两包假粮,趁乱混了出去,总算松了口气:“那么接下来……”
轰!
当整个许都城的天空都快被这场大火染红的时候,原本站在阁楼上“隔岸观火”的两名老者,都张大了嘴巴,那名主公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懊恼无比:“我只是随便说说,怎么就……真着火了呢……”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似乎在观察,是不是自己的坏话不小心被天上的火神听到了,这才降下了惩罚。
然而,他注定一无所获,但他也不敢在这里呆着了,举头三尺有神灵,他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
可是,等他回到地面,就又将面对一个天大的问题:
今晚的粮仓走水事件,他怎么解释!
冷静下来的他才不会相信粮仓是自然着火的,如果不是天神发怒,那就是有人故意纵火,很明显,已经有人发现了他在军粮中掺假的事情,但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敢再粮仓放火!
心中惴惴不安,老者只能快步向着皇宫走去,今天的事情,注定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扛下来的。
平时,刑邦对许都城周边的这些粮仓是如何看中,他实在太清楚了,而在这个问题上,各方朝臣居然与刑邦出奇的保持了一致,只因为,经历了兵荒马乱的年代,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想要在动荡之中活下来,只有两个要素——
军队和粮食!
有了粮食才能养军队,也注定了粮食被所有人都放在了首位,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想出这种绝户计,誓要将曲斩天打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种浅显的道理,就连小皇帝都很清楚。
啪!
小皇帝面前的龙书案,直接被他一脚踹飞了,所有被紧急召集起来的大臣,都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说,特别是那名老者,更是面如土色,事情没有出,他怎么搞都没有关系,可事情一旦出了,那就必须有人出来背黑锅。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第一个暴跳如雷的刑邦,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双狭长的眸子,在所有大臣的脸上扫来扫去,好像刮骨钢刀一样,在大臣们脸上刮了一层又一层,能站在这里的人,那个不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可面对刑邦平静中蕴含着风暴的眼神,依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感觉,一场风暴,即将比辽东乱局更先一步,席卷开来。
想到这里,刑邦冲着小皇帝拱了拱手:“微臣谨遵陛下之命。”
这种怠慢的态度,更让小皇帝脸色难看了,只是,当听到刑邦的答案,小皇帝还是感觉暗暗松了一口气,小皇帝的呼吸慢慢平复,仿佛有人一直卡着他的脖子一般,许都城中粮仓出了事,是怎么也无法隐瞒过去第,那冲天的火光,整个许都城的百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小皇帝真正担心的,还是军中哗变。
无论有没有刑邦的推动,军中哗变也绝对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刑邦领了命令,就径直向着殿外走去,竟连看那名老者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老者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哼,刑贼,你就算知道是老夫动的手脚,还能怎么样?”
然而,还不等他从有些变态的快感当中回过神来,上方的小皇帝已经冷漠的开口了:“司徒王朗,你近日劳苦功高,朕希望你能代朕慰问各地将士,就去……渭水大营吧!”
原本还在窃喜的王朗顿时呆在了原地,只感觉晴空霹雳一般,他知道,小皇帝虽然如此说,可一旦自己离开帝国中心,想要回来,那可是难比登天啊。
“陛下……老臣……”
可不等王朗继续哭求,小皇帝已经一挥宽大的衣袖,冷着脸离开了,小皇帝原本想要王朗能够制衡刑邦,却没想到,这家伙平日道貌岸然,关键时候也只会用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真是让小皇帝失望之极。
且不说各自震撼的文武百官,刑邦大步离开了皇宫,刚上了马车,脸色就一沉,冷冷的注视着车厢黑暗的角落。
刑邦的马车自然是豪华无比,甚至比钟映月所乘坐的诸侯马车还要华贵,光是内部的空间,就足够数十人在里面打滚了。
跪坐在一旁的曲图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而一旁的曲斩天却满不在乎的盘腿坐着,等待刑邦出来的是,他居然闭上眼睛,进入了修炼状态,身上隐隐有金光闪过,显得宝相庄严,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放了把火,把刑邦的心头肉给烧了。
“哼,你好大的胆子!”
见曲斩天已经渐渐收功,刑邦这才佯装怒气的大喝一声,就连外面护卫的兵丁都听到了,只是,他们都知道一个道理,在丞相身边,自己就是瞎子聋子,更要是哑巴。
“你倒是好手段,这是要破釜沉舟吗,逼孤跟那帮家伙翻脸?一口气烧了三座粮仓,你倒是好大的手笔啊,万一里面的粮草是合格精粮呢?”
曲图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老爷子给他们这些子女的印象,都是阴沉的可怕,犯了什么错,只要老爷子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们就已经战战兢兢了,何时看过老爷子如此痛心疾首的训斥一个人,简直就是苦口婆心了。
曲图的心底忍不住涌起了一丝嫉妒,谁要是能得到老爷子这样的看中,非但不是坏事,反倒会让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高兴老半天,可再看看曲斩天,他却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等到刑邦吼完了,这才淡淡的丢出来一句:“你这些话,自己信吗?”
刑邦顿时一滞,一张苍白的老脸被憋得通红,就连曲图看着曲斩天的眼神,都变得惊骇起来,心中不住的大喊大叫:“你这是找死啊!”
可半晌,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落下,七窍生烟的刑邦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停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刑邦可以想象,既然那些世家大族可以在一座粮仓里做手脚,难道会仁慈的放过其他粮仓吗,想要扳倒他这只大老虎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巴不得刑邦的军队出现**呢,为此,就算是天下大乱,那帮家伙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反正,无论谁做了皇帝,也依旧要依靠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