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撒的好野!”
文殊广法天尊瞪着绑在遁龙桩上的哪吒,对金吒道:“此子性情暴戾,杀心太重,不给他点教训,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那扁柺来,给我狠狠打。”
金吒得令,取来劫宝“扁柺”,霹雳吧啦,把哪吒一顿揍。
不过,哪吒已经是肉身成圣,纵然扁柺厉害,打得哪吒火星四溅,却只是皮肉之苦而已。
哪吒挨了打,心中戾气更多,不服,死死瞪着文殊广法天尊和李靖,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这时候,太乙真人洒然而来。
哪吒抖索精神,疾呼:“师父,快救我。”
糟了!李靖提心吊胆,对金吒不停地使眼色,意思是叫金吒赶紧把这个逆子打死,一了百了。
金吒岂敢放肆,低头,装作没看见。
文殊广法天尊冲太乙真人直摇头,哭笑不得:“你的徒弟,自己舍不得打,却让我来教训。”
太乙真人不理睬,和煦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哪吒,不得无礼,这位是你的师伯文殊广法天尊。”
哪吒赫然,急忙收起对文殊广法天尊的怨恨,但对李靖却更加恼恨了。
文殊广法天尊看着哪吒,语重心长:“毕竟你们是父子,父子相残,成何体统!”
哪吒敢怒不敢言,表面上做出忏悔的样子:“弟子错了,再也不敢了。”
文殊广法天尊自然看出哪吒是在虚与委蛇,但是,呵呵,毕竟不是他的徒弟,言尽于此,摆了下手,要金吒放了哪吒。
李靖见状,心中悲乎。
文殊广法天尊看着他说:“你暂且回去。”
李靖拔腿就跑。
文殊广法天尊留了哪吒半个时辰,哪吒一脱身,立刻脚踏风火轮去追李靖,寻了片刻不见踪影,干脆施展一神通之术“仙人指路”。
顿时!
有道金色丝线浮现出来,飘向远方。
“哼,看你往哪里跑。”
哪吒冷冷一笑,风火轮马力全开,飞云掣电,雨骤同驰。
猛地!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哪吒停了下来,只见李靖站在一座山岗上,手中拿着一柄方天画戟,旁边还有个道人,倚松靠石,举止慵懒。
“李靖,受死吧,今天有你无我。”哪吒不管三七二十一,踩着风火轮,绰起火尖枪,冲杀过去。
李靖不闪不躲,持戟刺来,父子立刻都在一处,交战了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负。
哪吒大惊!
李靖道行如何,哪吒非常清楚,根本不是肉身成圣的他的对手,有古怪,不禁斜了一眼那道人,双眼闪了闪,撇下李靖,猛地刺向那道人。
“小子张狂!”
那道人嗤笑一声,把口一张,一朵白莲花浮现而出,接住了火尖枪。
与此同时,道人的掌心托出一座仿若黄金浇筑而成的玲珑塔,当空祭出,神威盖世,一罩而下。
哪吒狂蹬风火轮,却依然躲闪不过,只见玲珑塔煌煌神威,祥云缭绕,紫雾盘旋,一落下来,便把哪吒罩住。
“呼!”
塔内,金焰神火狂喷,烧得哪吒先天星魂痛苦不堪,连连求饶。
那道人收住了哪吒,将玲珑塔送给了李靖,道:“如果哪吒再犯凶性,你便以玲珑塔治他。”
“救命之恩,铭感五内。”李靖感激涕零,双手接过玲珑塔。
这位道人不是别人,正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也就是后世的过去佛——燃灯古佛。
李靖掌拖玲珑塔而去。
燃灯道人脚踏虚空,顷刻间到了五龙山。
太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三位已经等候多时。
燃灯道人看着三位金仙尊者,道:“哪吒已经收服。”
太乙真人叹道:“帝辛许愿无伤,吾等都伤他不得,唯有天外星辰伤得了他,哪吒将是掀翻帝辛的王牌。”
普贤真人担忧道:“一个哪吒,只怕不是帝辛的对手,别忘了,帝辛吞噬了饕餮,修罗道大成!”
燃灯道人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还准备了一张王牌,杨戬。”
普贤真人:“与帝辛厮杀,不成功则成仁,杨戬有那个心吗?”
燃灯道人点了点头:“他没得选择,玉帝已经下令,将他的母亲镇压在桃山之下。”
普贤真人:“如此便可安心了,棋子嘛,就该完全掌控在手里才行。”
燃灯道人自豪道:“杨戬父母仙凡之恋是我一手安排,从他出生至今,他的命运一直掌控在我们手里,他和哪吒一样,都是为红尘之厄而生。”
……
扫地,扫地。
从紫芝崖下通往碧游宫的那条小路,夹杂枯藤老树间,每天都会有很多落叶。
通天教主说,谷行要一直扫下去,直到路上没有一片落叶为止。
而这是不可能。
山中无岁月,谷行这一扫就是七年光景。
七年来,他停止了修炼,只扫地。
原本光芒万丈的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平凡,越来越不起眼。
就好像那角落里的一草一木,从不惹人注目,独自花开花落,一年复一年。
因为长达七年没有修炼,谷行体内的法力没有增长一丝,神奇的是,混沌之力也随之停止肢解他体内的法则,似乎进入了休眠状态。
“潮汐定止,原来如此。”谷行扫着地,眼中偶尔有一道精芒一闪而过。
七年前,谷行与通天教主一起观潮,见到了潮汐定止奇景,受到启发,他停止了修炼,而凶猛如潮汐的混沌之力,也随之定止了。
七年扫地,七年感悟,谷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掌控了混沌之力。
“心,静如止水。”
一片落叶飘落而下,落在谷行刚扫过的小路上,谷行偏头一看,有个道人龙行虎步走来,乍一看,端端正正,人畜无害,但是,眼底深处流动着诡谲的光芒,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道人瞅了谷行一下,见他平平凡凡,不以为意,只点了下头就算打过招呼,径直上了紫芝崖,进入碧游宫,一个时辰后,他走出碧游宫,下山来了。
再次遇见谷行,道人笑道:“这条路,无论你怎么扫,总会有落叶,干嘛一直扫,早晚扫一次就行了。”
谷行笑笑。
道人看了看周围,问道:“师父说,第九真传谷行师兄就在这附近,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谷行眨眨眼:“你找他干什么?”
道人得意的仰起头:“我是申公豹,奉师父之命去朝歌,尽力辅佐帝辛,匡扶天下,谷行把朝歌搅了个地覆天翻,我要他知道,是谁去帮他擦屁股。”
谷行闻言,不禁呼吸停顿,了然了,申公豹是三教封神的助燃剂,把无数截教门人拖下水,其实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奉了通天教主的法旨,做了他该做的而已。
谷行微微一笑:“你的话,我会帮你转达给第九真传。”
申公豹嗯了一声,拍了拍谷行的肩膀,走了。
在他眼里,谷行太平凡了,简单的好似一张白纸,这样的人,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随着申公豹进入朝歌,朝觐帝辛,被封为国师,封神大戏愈演愈烈。
这是一场用无数条人命献祭天道的劫数,阐截两教针锋相对,战斗层次不断扩大,从四代弟子到三代弟子到亲传弟子,飞蛾扑火般投入这场献祭中。
谷行接着扫地。
不久,通天教主解开封禁,外人和截教弟子再次允许进入紫芝崖。
一时间,很多人蜂拥而来,求见第九真传。
然,没有一人找得到谷行。
可笑的是,他们都曾从谷行面前摇晃而过,就像申公豹一样。
“我听师父说过,这叫返璞归真。”
后山竹屋,石矶对四美说道:“弟弟退去了外在的浮华,令自己返复到生命的始初状态,这是极高的境界,需要极高的悟性,一朝顿悟,不可想象!”
苏凝香讶异道:“生命的始初状态,究竟是什么样子?”
石矶也不知,道:“那种境界太过高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其实,谷行也在问自己,生命的始初状态到底是什么?
当一切处于彻底定止的状态后,某个清晨,谷行睁开眼,看到一片落叶缓缓坠落在地,叶子上有一滴露水,谷行凝视着露水,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一瞬,仿佛有道闪电击中了谷行。
返璞归真,回归到生命的始初状态,也就是本真。
修行者在寻找本真这点上,出现了分歧。
有人找到了自己的本真,从而得道升仙,铸成金身法相,永恒仙位,万古不磨;
另一些人则认为,本真根本就不存在。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些人,走出了另一条路,名为佛。
他们弃道修佛,因为本真不存在,一切都是无边无尽,无限大,故而法力无边,无法无天!
仙佛本同源,区别就是从这一点开始,一个找到了自我,一个找到了无我。
太上老君找到了自我,而且他找到了与天道完美融合的大道,也就是无为!
释迦牟尼找到了无我,铸成史上最大的金身法相,丈六金身!
“升仙也好,成佛也罢,走的都是踏天之路,而我只能走天象之路。”
此刻,谷行悟透了返璞归真,他幡然醒悟,无论仙佛,不过是天道奴隶,而混沌高于天道,踏天之路救不了他,唯有天象之路才有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