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史宏已是无路可退,他拔出刀来招架:“大王,您不要逼人太甚:
“怎么,你还敢还手不成!”王嘉胤一刀紧似一刀,刀刀都往致命处落下。
史宏已被逼到墙角:“大王,我是不会弓I颈受死的。”
王嘉胤丝毫不让,狠狠一刀向史宏前胸捅去:“我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忠还是奸!”
史宏用刀架住,王嘉胤拼命向前用刀,二人相互角力。还是史宏年轻力大,终于把王嘉胤的刀别开。用力过大,刀收不住,刀锋便抵住了王嘉胤的前胸,一道血口子登时翻呲出来,鲜血哗哗流淌不止。
“你,你敢杀我!”王嘉胤已经无力。
对方这一叫嚣,反倒激起史宏的杀机,他顺势把刀向上一推,王嘉胤的脖子便巳被割断。史宏再复一刀,便将王嘉胤的人头割下来。他还刀入鞘,稍加思索,即将八部头领召集到场各位弟兄,大王他不听我良言相劝,反要坏我性命,是我无奈之下自卫,巳误将大王斩杀。现下大王已死,诸位兄弟,不知都有何打算。”有两人与史宏最为要好的头领,抢先发话表态:“大王既死,副大王自然就是大王,我们愿听新任大王调遣。”
“史大哥,怎么gan你就发话吧,我们听你的。”
其他人一见大势所趋,也只好都顺水推舟:“我们公推史大哥为王,全军动向由大哥定夺。”
“既如此,为了大家的前途,我们不能再这样溃逃下去了,莫如降顺官军,谋一条生路。”
有人担心:“就怕洪承畴容不得我们,投降之后,别再把我们像王佐桂一样给杀掉。”
“我想不会,我们诚心归降,也是官军的一大胜利。”史宏决定亲自冒险为了全军和弟兄们的安全,待我只身前往敌营面见曹文诏看看他的态度,如有诚意没有危险,便带弟兄们一起归顺。”
曹文诏在中军大帐接见了史宏,他验明了王嘉胤的人头,吩咐军士为史宏看座上茶:“史将军深明大义,手刃朝廷要犯立下大功,本将军欢迎你率队弃暗投明,并将为你请赏。”
“曹将军,赏倒不敢企望,只是弟兄担心,”史宏沉吟一下,“不知能否得到总督洪大人的宽恕。”
“这个无需多虑,朝廷对于降顺之人一概是欢迎的。”曹文诏认为不存在问题,“何况史将军还是立功之人。”
“只要我等不落个王佐桂的下场,那就谢天谢地了。”
“放心,一切有我做主。”曹文诏拍胸膛打包票。
韩城的总督大营,洪承畴面对曹文诏呈验的王嘉胤人头,笑得脸上开花:“曹将军果然神勇,短短一个多月,连灭两支匪众,西北剿匪之役,巳经出现曙光,本督定当在圣上驾前,为将军请功。”
“末将不敢,这都是总督大人指挥有方。”
“不过,曹将军还远未到庆功之时。西北这伙土匪,灭了两股,还有最大的一股。”洪承畴其实是在下达作战命令,“在甘肃的神一魁,正集结兵力进犯天水,须乘胜前进,把其剿灭。”
曹文诏对敌情早有了解:“洪大人,神一魁有五万之众,属下三千人马,虽然勇猛,只恐寡不敌众。”
洪承畴一笑曹将军无需多虑,本督已有安排。已调甘肃总兵王诚恩,宁夏总兵贺虎臣二部人马,一同前往进剿。”
“总督大人如此精心部署,末将无话可说,自当竭尽全力。”“此番不只三位总兵的人马,本督的洪家军也要到战场参战。”洪承畴信心满满,“我们此战要一鼓荡平西北的匪患,给皇上一个惊喜。”
曹文诏也觉胜利在望:“愿按总督大人安排奋战,誓将神一魁或擒或斩。”
“据本督的确切情报,神一魁已失去对部队的控制权,他的五万人马,眼下已分成四股,由红军友、李都司、杜三、杨老柴四人分别管辖。这四人又都各揣心腹事,我军正好把他们各个击破。”
“他们既巳分裂,看起来我们作战已有八成胜算。”
“若想十分胜算,还需做一件事情。”洪承畴表情严肃起来,“曹将军务必要与本督保持一致。”
曹文诏便有些纳闷:“大人有何训示,当面请讲。”
“投降的史宏等五千人,要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掉。”
“这,”曹文诏没想到洪承畴真如史宏所说,“未免不合情理,史宏取王嘉胤的人头有功,理当奖赏才是。”
“前总督杨大人的经验证明,这些人一向反复无常,留下他们便是后患,只有彻底杀光,我军方无后顾之忧。”
“这,五千人马末将有意选出一千精骑,充实到我的关宁铁骑中,全都处死实在是可惜。”
“为大将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否则一旦他们反水,我们麻烦就更大了。”洪承畴脸子绷起来,“这是军令,是不得违抗的。”
“啊,啊。”曹文诏的回答有些模糊。
洪承畴见状又强调一句:“军令如山,军法森严,违抗是有死罪的。”
曹文诏不得不违心地明确表明态度:“末将记下了。”
月明星稀,蛙声鼓噪,夜色迷离。曹文诏乘马缓缓而行,前面就是自己的营地。他的心中七上八下地,真不知该如何处置史宏。
立下大功不能得到奖赏,反倒要丢掉性命。曹文诏无论如何难以下手,可是洪承畴的军令又不可违,这该如何是好?他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
一个人影从营帐内走出,嘴里还哼着小曲:
小寡妇今年二十七,论模样全村数第一。
招引得后生门前聚,
一个个都想占便宜。
曹文诏看出这正是史宏,想说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唱呢:“史将军,你还没睡下呀。”
“曹将军,您看错人了,我不是史宏,我是他的堂弟史臣。”人影答话了。
“啊曹文诏到了史臣面前下马,又仔细端详片刻,“长得真像,简直就是一个人。”
“人们也都这样说。”史臣笑着挠挠脑袋。
曹文诏心中一动:“你先不要人睡,等下我还要找你。”
史臣有些懵门将军找小人何事?”
“好事,你且在帐中等待。”曹文诏眼中闪出一缕狡黯的光。
曹文诏回到帅帐,未及坐稳,史宏就来拜见:“将军这许久方才转回,让末将分外担心。”
曹文诏说担心何来。”
“将军,不知末将的命运如何?”
“史将军,不幸被你言中。”
“啊!”史宏长叹一声,“这是我命该如此。”
“史将军,本总兵为你不平,奈何军令难违。”曹文诏注意观察史宏的表情。“既然总督做出了决定,末将也不当令将军为难。”史宏无限伤感地,“只求在我死后,将军善待末将的家小。”
“事情还没到绝望的程度。”曹文诏已有打算,“你可知三十六计中有一个李代桃僵之计?”
“末将且不明白。”
“你的堂弟史臣,与你相似几可乱真。”
史宏一下子明白了:“只是,他未必肯做这替死的替身。”
“本总兵晓以利害,他会明白孰轻孰重的。”曹文诏吩咐手下,传史臣来见。少时,史臣兴高彩烈来到小人拜见曹将军。”
“史臣,你与令兄史宏关系如何?”
“兄长军职较高,饷银也多,多年来一直照顾我和全家,我们确亲同手足。”史臣看看一旁站立的堂兄,心中甚觉纳闷。
“兄长对你恩重情深,自当为他分忧解难。”
“这是自然。”
曹文诏问,“史臣,如果要你替死,你可愿意?”
“将军真会开玩笑。”
“本总兵哪有闲功夫与你开玩笑,这是真话。”
史臣大为茫然,他转问史宏大哥,这是真的?”
曹文诏拦住话:“不要问他,回答我。”
“我,人生在世,谁肯轻易离开。”史臣晃晃头,“替死的事我干不了。”
“好吧,那我就只能把你处死了。”曹文诏吩咐帐外的武士,“来人,拖出去砍了!”
史臣吓得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溃败陕甘嘯聚山西总兵大帐内一片沉寂,没有一丝声音。史臣也没有被拖下去砍头,武士们在等待曹文诏第二次发话。史宏此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看着他那快要替死的堂弟发呆。好一阵子,史臣终于缓过神来曹将军,小人真的只有一死吗?”
“死你是死定了,只是一个你怎么死的问题。是光荣而死,还是窝囊而死,是无利的死,还是有利的死。”
“小人不明白,还有这么多种死法。”
“那本总兵就明白告诉你”曹文诏此刻倒是有耐心,“总督大人下令,所有归降的民军皆不可信一律处死。而本将军认为令兄有功,想要留他一命。但总督必定要人头验看,只有你可以冒名顶替。如果你同意替死,本将军给你抚恤金白银五百两,你的家小便不缺钱花,不至于受苦。而史宏也会感谢你,也会尽心尽力照看你的家小,这种有利的死法,你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小人不情愿替死,将军也照样把我杀死。然后割下人头,照样送去总督大人处验看,小人就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无利而死,窝囊而死。”
“你总算是明白了。”
“既然怎么都是死,我何不光荣的死,有利的死,还给家人留下一点财富。”史臣吐口了,“将军,小人情愿替死。”
“这就对了。”曹文诏命人端上五百两纹银,让史臣看过,“这五十锭银子,一锭十两,这就命人送到你的家中。然后你就从容赴死吧,退一步说,你比死在战场上合算多了。”
“命该如此,也是没法子的事。”史臣眼中落下泪来。
“拉出去。”曹文诏下令。
很快,武士把史臣的人头呈验。曹文诏挥手,令武士端下:“明日一早,报总督大人验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