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万兴连着求了周围数家商户, 让他们一起出人剿匪。
因云梦山那些山匪绑了不止黄家一家,另外有两家遇难,有一家了人, 因此恨得牙根痒痒,黄万兴来求的时候,对方立刻就答应了。对方道:“我答应黄兄也不为其他, 只因家人和四周百姓都辜受到牵连,此患不除,川不宁。”
黄万兴连声称是:“沈兄的对。”
“只我们下城是不够的,下城护院少,枪也少,需求助城几家帮忙。”
黄万兴咬牙:“我去求。”
他如今也悔不当初, 自己在下城的生做得的, 跑去城圈一块盐场干什么!若非如此,也不会引出许事来, 如今搭一个儿子被困在山里生不知。黄万兴在心里骂了李春林一通, 就是因为人挑唆,他才一步错步步错,落得现在个局。
黄万兴亲自去了一趟城,带了厚礼来拜访谢泗泉。
赶巧谢泗泉不在,他等在小厅不肯走,心里惴惴不安,猜测谢家主是否故避而不见,越是么想,就越不肯走,他不知道下回能不能踏进谢家。
谢泗泉外头回来,去小厅见了他, 随拱手道:“黄老板,久不见,近几日有些忙,你也知道我家中那些盐场陆续收回,手续办起来麻烦的很。”他坐下一气儿喝了半盏茶,翘腿坐着道,“起来,下城有几口盐井,收回之后能和黄老板做个邻居,以后请黄老板关照了。”
黄万兴近十年才发家,比不得谢家样的老派盐商,如今又有事儿求自然一叠声的话,讨笑道:“谢家主是哪里的话,是我请您照应才是,之前手下不懂事,有得罪,我在给您赔礼……”
谢泗泉道:“你手下那个掌柜,叫李春林的,听被绑了?”
黄万兴噎了一下,点头是。
谢泗泉:“我听人讲是在你家被绑走的?估摸是把他当成你了。”
黄万兴:“……”
黄万兴被戳得心窝子疼,但不敢表现出分毫,绕了半天了些话,才试着开口道:“谢家主,实不相瞒,我次来是有事想求您。”
谢泗泉道:“何事?”
黄万兴:“云梦山盘踞了一伙匪人,专做抬人绑票的勾当,川城内受害的不止黄某一家,黄某凑齐了手头的洋也只够赎回老母亲一人,有一个幼子被绑在山里……”
谢泗泉:“你要借钱?,立个字据,你名下房舍田亩、盐场皆可抵押,我就着人陪你去钱庄走一趟。”
黄万兴嘴唇抖了抖,没吭声。
谢泗泉啧了一声,半抬了眼睛看他,眼神里带了几分看不起,“黄老板,我听你为人节俭,一身衣服都要省着穿三五年,但是你亲儿子,你不会连救命钱也舍不得出吧?”
黄万兴咬牙,道:“黄某舍得,但钱不能么出,我儿被那帮匪徒割了耳朵,老母亲如今被吓得瘫在床不能动弹,下城数家商户遭害,沈家折损了一条儿郎性命,帮匪徒不杀,川就没有一天太平日子。”
谢泗泉:“黄老板是要出钱剿匪?”
黄万兴:“我同下城各家已商议,决定共同出资剿匪,我黄家愿出钱、出人,只求城谢家主高抬贵手,放下之前恩怨,一同出人剿匪!”
谢泗泉倒是没难为他,开口道:“事我早就想过,黄老板且回去听信儿。”
黄万兴怔愣:“谢家主是,是答应了?”
谢泗泉挑眉:“川盐商,一脉相承,我骗你做什么。”
黄万兴羞愧难当,红一阵白一阵,起身给他深鞠一躬,佝偻着身子走了。
晚吃饭的时候,谢泗泉起剿匪之事。
徐骏道:“你下回外头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去见他,就为了剿匪之事?”
谢泗泉夹了一块鱼肚给谢璟,随口道:“那倒也不是,纯粹是看黄万兴不痛快,想去挫他锐气。”
徐骏道:“剿匪之事,需长计议。”
谢泗泉:“每年都么,但山匪么年断断续续就没停过,今年尤其严重,是头一次闯到城里来绑人。现如今只是下城,若那帮匪人得了银钱,招兵买马,占了半座城、占了川呢?”
徐骏拧眉不语。
谢泗泉一边给谢璟夹菜,一边道:“你也瞧出不对来了吧,那帮人只要现洋,山匪哪有么讲究?米钱粮、金银首饰,什么都要,帮人却只要现钱赎人。我瞧着不像是山匪勒索钱,倒像是哪里吃不饷粮,明里暗里抢钱来了。”
徐骏心里也隐约有样的猜测,一时沉默片刻,缓声道:“若是如此,更需长计议,我今日让人去巡逻队查问过,据有不少枪,有一山炮。”
谢泗泉冷笑:“瞧瞧,哪儿有样的山匪?”
谢璟把碗里夹的菜吃完,眼瞧着舅舅又要夹菜,挡着道:“我吃饱了。”
谢泗泉道:“哪儿就饱了,你才吃少,徐骏跟你么的时候一顿能吃三碗。”
谢璟:“我像舅舅,不像二当家。”
谢泗泉哄他:“我当时也吃么,你听话,吃才长得高。”
谢璟:“我已比舅舅高了,而且舅舅现在吃的都没我。”他夹了一块鱼鳃给谢泗泉,“舅舅也吃。”
徐骏瞧见,顺手夹过来放在自己碗里,对他道:“你舅舅嘴刁,由他去吧。”谢泗泉么年做家主,在外来没落下气势,但其实心里压力一也就吃不太下饭,旁人都当谢家主嘴刁难伺候,徐骏知他子,也跟着么。
吃过饭,谢璟先出去了。
谢泗泉和徐骏坐着喝茶,眉头拧起。
徐骏沉吟一下,道:“我们手中人马不足,即便下城合起来,护院能有少?而且其他家未必有胡达他们的身手,只怕都没摸过枪,最是雇人办事。至于钱,也办,府现钱有一些,其他几家也能凑到些,若不够我就写信去关中请父亲帮衬些,只是暂时周全应没什么问题。”
谢泗泉道:“钱的事,你不用管,我去问贺东亭借也一样。”
徐骏惊讶,抬头看他:“你不是同他素来不合?”
谢泗泉不乐道:“那也比你回家受气强,你爹那脾气,读书人呢,使棍棒比谁都厉害。”
徐骏笑道:“父子没有隔夜仇。”
谢泗泉:“胡扯,我和你才没有隔夜仇。”
徐骏:“……”他一时也不知道算不算被谢泗泉占了便宜。
谢泗泉在拧眉:“人办,只是枪难找,咱们手里用的是早些年置办下来的,如今外头乱得很,个司令那个帅,打得不可开交,弄几杆枪比天难……”
正着,忽然听到外头院中有嘈杂声音,像是许人抬了东在搬动,谢泗泉和徐骏也来不及再聊,起身去看。
内院里,谢璟正让人搬了一只只扁木箱放过来,木箱密封很,搬动的人手脚沉稳,放下时候十分小心。
谢泗泉走过去问道:“璟儿,是什么东?怎的么,都搬到我来了。”
谢家内院没有外人,谢璟也没避讳,打开其中一只扁木箱,露出里头铺垫的稻草来:“舅舅,你看。”
谢泗泉起初没看出什么端倪,伸手过去拨开干稻草,手指碰到冰凉之才凝神,很快翻出里的长.枪,眼神都变了:“……”到了嘴边的字硬生生咽下去,谢泗泉抬眼看了四周小小木箱,又看了在陆续往里搬运的人,终于忍不住喃喃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