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对我的成见颇深，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有什么理由。”墨擎宇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屋内突然凝固起的空气，也变成了寒冷的干冰。
柳含烟并不急着去帮顾凌瑶说话，因为，她也想知道，她会说出什么理由。
顾凌瑶看向墨擎宇的眼神清冷而哀怨，好像一直以来被他压迫跟欺负的人是她一样。柳含烟没来由的心尖一颤，支支吾吾的还是开了口，“凌瑶，你这是怎么了？”
软糯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却没能拦住顾凌瑶对墨擎宇说出的清冷话语，“因为，你对含烟不好。”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都是掷地有声。
墨擎宇危险的眯起双眼，突然就懂了顾志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柳含烟，也似乎有些懂了。
顾凌瑶对一个自认为的朋友都可以这么好，甚至能为自己去挑战墨擎宇，又怎么会跟顾烨华之间，有着那样说亲不亲，说疏离又疏离的感情。
“顾小姐，看来，你对我的私事很注意。只是，我对她怎样，跟旁人无关。”墨擎宇冷冷出声，如风球着陆的眼神，盯得顾凌瑶打了一个寒颤。
“那又怎样，你……”/“凌瑶，你误会了。”
柳含烟抢在顾凌瑶脱口而出之前，拦下了她的话。
以坚定的眼神看向凌瑶，又微微点了点头。她在暗示她，不必这样。
回眸对着墨擎宇婉约一笑，柳含烟尚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美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我跟墨总之间，只是上下属的关系。而且，以后，我都不会再是彩缘的人了呢。”
更不可能，还会是墨擎宇的人。
柳含烟下意识的在被子里拿手偷偷摸了一下腹部，嗯，就是这样呢。跟墨擎宇，跟彩缘，都不想再有什么瓜葛了。
“柳含烟，我接受你的辞呈了么？”墨擎宇就是这点好，总能顺着别人的话找出一个点，然后拿着锋利的刀子猛然刺下。
冷冰冰的声音，把屋内的能见度都给拉低到最低点了。柳含烟无所谓的抿了抿嘴，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睁着漂亮的眸子，风轻云淡的对视上墨擎宇那双阴冷、漆黑的眸。
“墨总，书面上的东西，我会补交给你。不过话说回来，辞呈这种东西，我也没少给你吧！”柳含烟淡淡笑着，如花般绽放的笑容，看得墨擎宇想掐死她。
“柳含烟，你……”/“嗯，我知道你想掐死我，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
墨擎宇被堵了个哑口无言，的确，他是很想掐死她。
这个蠢女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着他惯有的冷漠。墨擎宇冷冷抬眸，目光凌然，“不错，都学会去猜度我的心事跟表情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听得柳含烟皱紧了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墨擎宇一直面无表情的竖在那儿，如大山一般压得她胸口闷闷的。
要不是眉间那一抹淡淡的忧伤，她都几乎要以为，他摆明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一直没再吭声的顾凌瑶站在一旁，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能跟墨擎宇作对，果然是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看着柳含烟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跟他针尖对麦芒的对话，让顾凌瑶回顾起自己刚刚那一句，是有多勇敢。
且不说帝国跟彩缘的情况，现在是有多紧张。光是刚才那一会儿，她都已经觉得挑战墨擎宇，并非是她自己能完成的事情。
“含烟，别跟他废话了。看你眼色差的，你需要休息。”顾凌瑶换了个方法去抨击墨擎宇，尽管她很想说，你没看到含烟脸上都没一丝血色了么？为什么，还要来纠缠跟折磨她？
柳含烟感激的看了顾凌瑶一眼，然后小心的盯着墨擎宇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冷淡的开口道：“莫总裁，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墨擎宇勾唇一笑，俯身去柳含烟耳边，“难道，你觉得顾志远不会倒回来？”
男性的气息混合着暧昧的情调，以及关心，在瞬间将柳含烟包裹了起来。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很快平复了下来，“谢谢墨总关心，只是你我脸色都不相伯仲，还是各自休息的好。”
如果顾凌瑶不在的话，她大可以直接一句“关你屁事”喷回去。可就是因为有除了他们之间的第三个人在场，总会忍不住想要替他留下几分面子。
墨擎宇的脸上闪过一丝隐忍的抽搐，他的愤怒在面对柳含烟的时候，总能很好的克制住。只是，心里被她拿刀反复捅上同一个位置，很不好受。
“含烟，你睡，我在这里陪着你。”安顿好四处流窜的怒火，墨擎宇的声音也更为压低了些。
柳含烟别过脸，不再去看他。每次面对这个男人，脑子里总会想到“血本无归”四个字。
“你……”顾凌瑶动了动嘴唇，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才一出声，就被墨擎宇冰冷的眼刀给劈了回去。
“闭嘴！”见对方在时不时插话进来，却又说不出一星半点会让他快意的话，墨擎宇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一声冷喝之下，徒添他怒火的噪音终于消失。
原本就在装镇定的柳含烟，看到墨擎宇发怒，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酸楚。在被子里暗自搅在一起的手指，也都快被她自己给拧断了。
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柳含烟继续残虐自己的行为，却把她的心虚都震了出来。墨擎宇死死盯着她，看到那包得跟粽子一样的小身板，在被子里轻轻颤抖着。
尽管柳含烟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冷静，但她无意识的行为还是出卖了她。发现这一点，总归还是人墨擎宇心里很是高兴的。
至少，她还是那个她。
“爸，有事吗？”顾凌瑶的声音很轻，似乎只要对上顾志远，她的气息就会短上几分。听到她喊了一声“爸”，柳含烟跟墨擎宇的视线，都移到了她的身上。
“没什么事儿，就是看看你从柳小姐那里走没。”顾志远嘿嘿笑着，多出来的关心将他的不怀好意照了个分明。
“还没有，不过……”顾凌瑶皱起眉头，拿眼扫了一下墨擎宇。柳含烟读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心里突然就开始惶恐起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偏偏，右眼皮开始狂跳不休，而顾凌瑶的脸色，也开始有些僵。
“这么大个人，说话还支支吾吾做什么。”听上去，顾志远的心情似乎还是不错的，“对了，等含烟好起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
突然的邀请，让顾凌瑶的眉头挑起得更高。顾志远邀请柳含烟吃饭，她能联想到的，就只能是跟墨擎宇以及彩缘有关了。
“嗯，好，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就跟含烟说一声。”顾凌瑶乖巧的接了一句，但又下意识的，把心底的疑问捎带提了一下，“可是，为什么呢？”
问这话的时候，顾凌瑶把柳含烟跟墨擎宇的表情看了个遍。前者，是虚弱的。后者，是带着凌冽寒气的。
顾志远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顾凌瑶烁然收紧的瞳孔，看得柳含烟心下一惊。
“含烟，你睡下。”墨擎宇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伸手在柳含烟肩上轻轻拍了几下。微微扬起的下巴上，满满的全是倨傲。
柳含烟顺从的滑进了被子里，稳稳的躺在床上。她将被子扯过脸，裹住脑袋。然后，在黑暗中眨着眼，心虚的偷听外面的动静。
不管是顾志远说了什么对墨擎宇不利的话，还是直接挑明了她的身份，柳含烟都不想知道。至少，在这一刻，她没有力气去周旋。
顾凌瑶神色复杂的看着被子上鼓起的一圈，下面，是柳含烟。墨擎宇黑着一张脸，鹰鹫的眸子危险的半眯着。他浑身都散发着森冷的怒意，似乎是在保护什么。
顾凌瑶的心是乱的，因为，她清楚的听到顾志远说：“也没有为什么，在一起吃饭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不过，看到你们关系好，我也就放心了。”
顿了顿，顾志远嘿嘿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好好培养下感情也好，毕竟，你们是姐妹。”
之后的话，顾凌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嗯，爸，我知道了。我这边手头上还有点事在忙，先不跟你说了。”顾凌瑶机械的挂掉电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难道说，顾烨华对柳含烟所有的保护跟深情，不是因为爱？
不不不，那就是爱！
只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罢了。
“顾小姐，要是有事要忙的话，你可以先走。含烟，我自会照顾！”墨擎宇冷冷的看着顾凌瑶，眸子里，明显挂出了这么一句客气的话。
但事实是，他用冰刀般的眼神切割着顾凌瑶。声音，也暖不到哪里去，“想说什么直接说，一副哑巴吃黄连的表情盯着我干嘛？”
墨擎宇一连飞了几把眼刀出去，割得顾凌瑶几乎是体无完肤。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麻烦墨总照顾一下含烟。公司有点事，我先去处理。”顾凌瑶露出得体的笑容，咧起的嘴角，将笑容拉得甜美。
可才走出柳含烟的病房，脚步就变得错乱无章起来。
柳含烟，竟然跟她是姐妹？那她，跟顾烨华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是顾烨华的妹妹，还是……顾志远在外面的另一个私生女？
在这个时候，顾凌瑶更多的，希望是后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