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指的优质化对象就是我们的生命。”

　　陈彭淡然的打了个响指，面前顿时升起了一副全息投影，标注了人类一生中各个阶段的动态图象和相应数据。

　　“人的生命很短，其中真正精华的时间更是短的可怜，就是大约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左右的这段时间。这段时间是我们人体精力最旺盛、大脑思维能力最活跃的巅峰时间段，知识和技能累积达到一个极值，而且也不缺乏经验，这就是我们人类的黄金时间。

　　比如任何一位伟大的科学家，无论是牛顿还是爱因斯坦，他们最杰出的研究成果都是出现在这个黄金时间段，之后便随着身体机能和精神的衰退，走起了下坡路，只能尽力稳固完善现有成果，难以再进一步突破，只不过因为这些伟大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往往要历经漫长时间的确认证明才能广为世人认可，这才给人一种有成就的科学家都是老家伙的错觉。

　　其他各行各业的人士无不如此。

　　可见黄金时间的长短直接决定了我们人类社会进步的速度，而我所说的可控优质化就是针对这个状况，就是让黄金时间更长，我们的生命整体更优质。”

　　“我明白了，那具体怎么做呢？”

　　“方向无非两个——延长生命，维持更长的黄金时间以及缩短前面的知识累积期，促使黄金时间更早到来。”陈彭竖起食指，脸上挂着成足在胸的笑容，“前一种方向上，虽然随着医疗技术和生活环境的提高，人类总体上的寿命是在提升，但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想要从量变到达质变的距离还非常遥远，更是需要相当超前的科技能力以及……运气，所以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考虑……嗯，你对龙与地下城这个桌面游戏有没有了解？”

　　“知道一些。”凡妮莎点点头。

　　“那你知道里面有个职业叫做巫妖吧？”

　　“知道……难道你要……”凡妮莎悚然一惊，整个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碜。

　　“没错，就是想的那样，我说的这个方式就是将人类的身体抛弃，把精神保存下来，仅仅依靠灵魂存在。”

　　听了陈彭的话，凡妮莎一下子惊叫出声：“怎么能这么做？！里昂，你疯了？！”

　　陈彭奇怪道：“为什么不行？灵魂就是建立在数以亿计的神经细胞之间传递的微电信号上，它的基础表现方式就是脑电波，而脑电波就是电磁波的一种，我们可以研究或者创造其他各式各样的电磁波，为什么轮到我们自身就不行了？”

　　“这怎么一样？这不是研究不研究的问题，天啊，这是上帝才能涉及的领域，而且，就算你成功保存下来，那么这还是人类吗？和那些AI有什么区别？”

　　“额，你似乎弄错了一个概念，AI的本质就是一种人造灵魂，可以视作一种完美化人类的电子存在蓝图，甚至可以算是人造上帝的模版，按照进化方向来看，这未必不是我们一个好的选择。”

　　“里昂，你最好打消这个危险的想法。”凡妮莎站起身，双手重重的撑在两人间的茶几上，凑近俯视陈彭，严肃的警告他，“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但现在绝不会有人支持你的想法，那些亵渎主的话提也不要提，那只会把你送入监狱或者精神病院，我不想以后只能去那种地方看望你，所以！现在！停下！”

　　“你说的太严重了。”陈彭摇摇头，失笑道：“不过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这个设想确实有点远了，而且也有很多难题现阶段没法解决。比如灵魂真能和身体分离后，失去了基因的影响后，那么单独的灵魂会出现怎么样的变化？感情是否还存在？而失去了于本能欲望对抗所产生的火花，那么创造力和智慧还会不会……”

　　凡妮莎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说的后一种方向是什么？”

　　“好吧，好吧。”见凡妮莎很是抗拒，陈彭也明白这种扯上宗教信仰的东西很敏感，继续说这个话题可能在两人之间弄出矛盾来，他也不再坚持下去，顺着她的问题换个话头说起：“另一种就是压缩我们学习和积累所需知识的时间，使其变得更有效率。”

　　“这个倒还靠谱，具体说说吧。”看到陈彭不再坚持，凡妮莎的情绪也随之平稳下来。

　　“从懵懂的孩童成长到完成学业，我们花费在学习上的时间多达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可实际上大多数人进入社会的时候会发现，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知识能够有效使用的只是极少一部分，绝大多数都只会扔在角落里生锈腐烂直至遗忘，可以说我们在知识积累这个层面上的投入产出比是很低下的，浪费了太多精力花在没有回报的无效学习上。

　　当然，这有着很多社会和教育方面的现实原因，这一点我们就不多谈了，我所考虑的是从技术领域来进行优化，比如提供一些可以普及的工具，将某些很浪费效率的知识给替代掉，将获得的精力花费在其他更值得投入的知识上……”

　　听到这里，凡妮莎接口道：“比如灵语耳机。”

　　“没错，依靠程序进行同声翻译本来就是未来的趋势，那些软件巨头一直在推动这项技术，灵语耳机算是领先那些竞争者一步。”陈彭点了点头，“类似这样，我们可以直接将这种不太重要的知识人为删减掉，从根本上提升效率。”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你要知道，外界不少人是反对类似灵语耳机的工具，认为这只会让人类养成科技依赖症，变得越来越笨，越来越懒。”

　　“可笑的言论，科技本质就是工具，是为了更好的辅助我们而发展的，从始至终贯穿了我们地球文明的发展史，越是先进的科技越能推动我们社会向着更高层次晋升，已经是人类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真像那些人说的因为所谓的依赖就要去反对科技，干脆回到远古时代到树上当猴子算了。不思进取的人永远能提出无数条意见来反对，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社会的进步自然会将不合适的因素给淘汰掉。”对于凡妮莎所说的反对者，陈彭很是不屑。

　　“好了，我是认同你的说法，但麻烦也是事实存在的。思维领域那里就因为灵语二代的发布闹起了不小的风波，听说很多华夏高校都开始组织起来一起反对灵语耳机以及思维领域，你要有心理准备。”凡妮莎安慰道。

　　陈彭点点头，这消息他也知道，不过王源和张何跟他说没什么大问题，说能够处理好。以王源的背景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陈彭也只能相信他们能够搞定，而且他也清楚无论现在国内发生什么，他能做的并不会比位于第一线的他们多。

　　“开发类似灵语耳机这样的辅助工具虽然很重要，但不是最关键的，真正关键的还是在幻世空间上。”

　　凡妮莎微微蹙眉，细细的想了一会，然后说道：“你想用幻世空间干什么？”

　　“不是我想，而是当它创造出来的第一秒开始，它的使命就开始了。”单手支颐，靠坐在沙发上的陈彭没有卖关子，直接打开了谜底：“现在的幻世空间虽然只是个社交平台，但这只是它初级的模样，随着发展，它所涉及的事物会越来越多，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世界，一个和我们现实世界交相辉映的虚拟世界。而到那时，使用者们可以通过幻世空间体验现实世界的一切，甚至更多。”

　　他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望向玻璃墙壁上浮现的不知真假的湖光美色，眸中倒映出粼粼波光：“记得有句话是关于演员和角色的，说是角色成就演员，而不是演员成就角色，有了机会有了舞台才有可能成功，而没有舞台和机会，就算拥有再好的演技、再美的容貌那也只能淹没在人群之中，看着其他幸运儿成功。

　　我的祖国也有一句类似的老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了，伯乐就是可以发掘千里马的人的名字。

　　人生就是如此，能够绽放光彩的人才很多，但埋没在民间默默无闻的人才更多，单看才能潜质可能两者完全没有上下之分，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舞台来展示才能，没有磨砺和成长的机会，甚至他们可能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具有什么才能。”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幻世空间充当那个叫波勒的人所起到的作用？”

　　“嗯。”陈彭赞誉的点头，眼眸幽深，“现实的位置和资源是极其有限的，难以满足每个人的成长需要，这一点是由物质世界的特性所决定的，从而构成了我们所处社会的基本规则，所以能出头的人才不但需要卓越的才能，同样需要幸运女神的垂怜。

　　但现在开始，这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幻世空间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社交平台，娱乐放松知识它的一个组成部分，而最终的目的是让每个人都获得最大的舞台。

　　普通人都可以尝试各种自己想要的职业，运动员可以模拟各种训练并得出可能的结果，文学爱好者可以和历史长河中的文学家直接对话交流，科学家可以获得最好的研究环境和无尽的科研资源，军事爱好者可以参与到无数真实发生过的战役之中……

　　对每个人而言，舞台不再是只能奢望的东西，而是有无尽的舞台可供其选择，寻找出自己真正的天赋并摄取养份来成长，而不受到贫贵富贱的影响，不受到无法找准方向的困扰，最终反馈到现实世界，成就属于自己的辉煌。

　　我相信到了那时，人类的黄金时代必将真正来临。”

　　凡妮莎怔怔的看着陈彭，他的表情平静，语速和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就在叙述一个无聊却必然的事实，可听在她的耳中却宛若惊雷一般的炸响，一是心神不能自已。

　　此时此刻，她甚至产生了错觉，在陈彭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光辉，灼灼不可直视。

　　直到陈彭突兀的一笑，这才打破了这片氛围。

　　“怎么样？我准备的演讲稿不错吧？”

　　“里昂，你说的是真的？”凡妮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有些怔怔的问道。

　　“基本算是吧，只不过蓝图画的有点大，想要真正做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起身，上前几步，凡妮莎将眼前的亲人拥入怀中。

　　“这已经够了。”她柔声说道：“本来我以为……算了，你这种科学宅的大脑我实在无法理解。不过记住，不管你做什么，千万注意安全，另外，我们是你的家人，永远会一直在你身边。”

　　“当然，我也一直会在你们身边。”陈彭回以拥抱，轻声说道。

　　用力拍拍陈彭的背部，凡妮莎放开他，上下端详了一番，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看来已经把情绪重新控制好了：“不过你这种生活方式还是不健康的，应该多出去走走，而不是一直闷在这里。这样吧，最近我会在家举办几次酒会，到时候你也参加。”

　　听到酒会这个字眼，陈彭就有些头疼，现在他越来越习惯把时间最大效率化的生活方式，而酒会这类社交活动按照他的标准无疑属于浪费时间的那种活动。

　　“我可以不参加吗？”

　　虽然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他还是试着问了下，当然，结果也是和他想的一样。

　　“当然不行，另外汉森议员到时会出席，他将竞选下一届的伯明翰市长，还有伯顿镇的比尔斯镇长以其他一些大伯明翰区的政治人物也会参加，也有我们公司的一些合作伙伴，作为最大个人股东的你必须参加。而且，你不是想要在附近购置土地建造实验田吗？如果和他们搞好关系的话，相信会事半功倍。”

　　“好吧。”既然凡妮莎都这样说了，陈彭只能有些无奈的答应下来。

　　“还有，到时还有参观你这个实验室的项目，你也准备下。”

　　“好吧，好吧，到时我会开放除了核心机房所在第三回环的第一第二回环，反正外面的妖精殿堂还缺乏一些实测数据。”陈彭嘟囔道。

　　凡妮莎闻言瞪了他一眼，随即又为他有些孩子气的表现笑了起来：“别耍花头，这可是展示我们公司实力的好机会。好了，我先回去了，今天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脑子还有点乱，得回去好好整理下。”

　　“嗯，那你早点去休息吧。”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个女朋友最近表现出来的能力很不错，限制在这个位置上有点可惜了，我想把她任命为董事局秘书。”

　　在现代公司构架中，董事局主席的秘书听起来和董事局秘书很像，但实际地位却大相径庭。董事局主席秘书虽然一般也很有隐形权威，但本质仍然是普通雇员，而董事局秘书却是董事局正式成员之一，在公司中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顶级管理人员。

　　可以说，这这个任命实施下去的话，那么潘璐瑶在公司里的地位会急剧提升，一跃成为星环科技中仅次于凡妮莎的第二人。

　　偏偏之前凡妮莎用小手段欺压潘璐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陈彭不禁暗自好笑。

　　交代完后，凡妮莎便离开了。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后，陈彭脸上温馨的笑意渐渐回收，重回平静无波。

　　“进行数据对比。”

　　希尔梅莉亚不知道又从那个角落走了出来，来到陈彭身边，展开一个虚拟光幕。

　　“目标生理指数收集完毕，进行进入前和离开两个阶段的对比，心率参数录入、体表温度参数录入、行走速率参数录入、呼吸频率参数录入……对比开始……结果获得，目标情绪指数提升5%，准确率为94%，达到预设目标参数。”

　　“好了，去继续你负责的实验吧。”陈彭挥挥手，希尔梅莉亚躬身行礼，然后再次离开。

　　“我可没说假话，只是少说了一部分。当虚拟空间的养料滋养出来的花草发现只有有限位置的现有社会体系依旧压着他们，让他们无法继续向着高处生长，而压住他们的那些石头重量还不如他们时，那时会发生什么？

　　本来没有机会认识自己的才能也就算了，可以庸庸碌碌但平平稳稳的过一辈子，可当明明具有不凡的才能，却因为外在因素而无法发挥，任谁会甘心？一个，两个还能压制住，可当成了万人、十万甚至更多时，就好比一滴水滴只能被泥土吸收，而无数水滴汇成的巨涛却可以冲毁坚硬的堤坝，但也唯有如此，才能重塑河道，汇成真正通往黄金时代的滔滔大河。”

　　十数个原型一体机又自动回到了墙边，联合展开巨大的虚拟屏幕，继续播放之前的战争影像。

　　陈彭淡然的看着，心绪澄净一片。

　　“想想真是奇妙，其实我本来只是想改变我自己，当到了一定阶段后我发现改变我自己的同时也在改变他人，只是这个效率实在太慢了，还不如直接改变这个世界，而恰好，正好有个适合的世界可以进行实验……”

　　与此同时，荧幕中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杀气盈满，战意沸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