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朕心里觉得林妃之死太过凄惨,你办冥诞也好,只是参加的人不宜多,也不宜张扬,后宫的人去了便是,林家人朕会有所封赏,对了拓儿也快十六了,朕也该为他物色媳妇,也该给他封王赐宅,只是最近朕身体的原因,怕一时半会的顾不上,你也想着些,平时多照顾一下他。”
“是,皇上心疼儿子,我这个当母妃的就不心疼吗?照顾他的事情还用皇上吩咐?那臣妾这金册凤印便白掌管了。”惠贵妃笑嗔着道,依旧风韵犹存的她这样笑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宗政贤见状笑着抚着她的云鬓,“这么多年幸好有你在朕的身边。”
惠贵妃也有些动情:“皇上,臣妾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
“你最了解朕,也最懂朕的心意,朕怎么会嫌弃你?竟说傻话。”
惠贵妃这一次便真正的舒心一笑。
不过,当她回到宫里的时候,脸色却沉了下来,坐在那里,阴沉着脸道:“崔嬷嬷,这几天我忙,你也忙,我知道,但是再忙,我们的耳朵不能聋,眼睛也不能瞎,明白吗?调查一下,这几天都谁出入了皇帝的寝宫,这一眼看不到,就有人想挖本宫的墙角,本宫倒想看看,这个人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崔嬷嬷吓了一跳:“娘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当然,你当本宫也是瞎子,在龙床上有女人的衣物,还不是本宫的!”惠贵妃又想起床角的那抹粉色,绣的是荷花的一角,她怎么会穿那么俗气的胸衣?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呢。
想到这里更是生气,后宫还剩下的妃子不过那么几个,她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却实在想不出来是谁,难道是服侍皇上的宫女?
崔嬷嬷领了命就出去调查了,回来的结果却说,除了惠贵妃这几天根本没有人进皇上的寝宫,连个宫女都没有。
惠贵妃不相信,仍旧叫崔嬷嬷去查。
她自己则坐在那里生闷气,信手拿起桌子上的红笺小字,那是宇文府送过来的,已经几天了,是宇文博让她救宇文琳的,说宇文琳可以回相府他们来养,不想让女儿跋山涉水地跟着去南沙,她已经说了,皇上是什么意思,她真不敢保证,最近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皇上了,所以有些话,她说起来还得注意点。
城外。
上官晨曦与宗政蕊停在一户柴门前,她们俩个换了粗布的衣裳,看起来与街上贩卖东西的大婶没有什么区别,进了那屋子,有妇人迎了出来,见到她们倒是一愣:“你们是……”
宗政蕊眼泪落了下来:‘我要见吴郎。’
“吴郎?你认识我儿子?你是哪家的小姐?这……我儿子他……”
“大婶,这是大夫,天下最好的大夫,我们现在就进去。”宗政蕊哪里有闲心在外面聊天,自己快走一步迈了进去,屋子里有药味,屋子里很简洁,并不太简陋,毕竟是一个侍卫的家,他赚的钱也比普通的 百姓日子好过许多,只是这吴郎的样子有些惨,看起来有进气没出气了。
那宗政蕊一下子扑了上去,眼泪落在了侍卫的脸上,那侍卫睫毛闪动,竟然睁开了眼睛,他好像没有看清楚是谁,凝眸而视,突然激动起来,直喘粗气,大婶看情形不对,立刻扯起宗政蕊:“姑娘,不管你是谁,他禁不住这样的刺激,若是你当真心疼他,先让大夫来瞧……求求你大夫,救救我苦命的儿子,我守寡十多年将他独自抚养大,我不能没有他,拿我的命换都成……”
大婶说着要给上官晨曦跪下,上官晨曦忙在诊脉也顾不得她,倒是宗政蕊将她扶了起来:“大婶,您放心,她一定会把吴郎救回来的。一定会的!”
她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给自己打气,握着大婶的胳膊,两个人一同注视着上官晨曦的一举一动。
上官晨曦眉头轻轻地蹙起,半晌舒展开来:“无碍,肺有淤堵,肋骨断了,插入胸腔,但好在没有伤到心脉……”
她接下来说了一堆宗政蕊都没有听到,她只是听说无碍,整个人腿一软,几乎倒在地上,上官晨曦将带来的成药喂给了侍卫,然后写下方子让妇人去抓药,妇人也只顾着开心,拿着药方才想起来:“你们是谁?这活菩萨到底是谁?告诉我,我好给您供长生牌位,早晚两柱香。”
“大婶,我们来的事情你千万不要传出去,我们是谁,是后你定然知道,这会儿也别说这个,快些去抓药吧。”宗政蕊还过魂来思路倒还清晰,然后便坐在床前,紧紧地握住了吴侍卫的手,吴侍卫缓过来这口气,未开口,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宗政蕊吓得大叫,妇人也跑了回来,上官晨曦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说无碍的,就是无碍,这口黑血喷出来这么快,想来平时他的身体是不错的。”
现在虽然病着,但是吴侍卫眉眼清朗,看起来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她这样一说,那妇人念了一声佛号,小跑着出去了,宗政蕊边给侍卫擦着嘴,边落着泪:“吴郎,你别担心,有皇嫂在,你想死都不成了,皇嫂是神医呢,我来瞧你,你开心吗?你怎么那么傻,去打什么擂台?你若是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她一直在说,那吴侍卫想欠起身来却疼得一咧嘴又躺了回去,宗政蕊才想起来,对上官晨曦扑通地跪了下来:“皇嫂,求求您救我们,成全我们,我不想回宫,就此和吴郎天涯浪迹,我们要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扯起了她:“你怀着身子,这样跪来跪去也不好,你听着,先别着急浪迹天涯,那虽然是很美的一幅画面,可是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我们再想想,别冲动。”
“皇嫂,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的肚子是藏不住的,母妃又是极敏感的人,她肯定会怀疑的,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有反应了,这样下去,宫里的人我能瞒得住吗?”
“可是公主失踪,这是小事吗?皇上母妃挖地三尺也会找出你们来的,这样,我也不多说,一会儿你皇兄来,你问他,他若是没有好办法,我任你们去哪里都成,其实,实在不行,就和惠母妃说出实情,她是你的娘亲,不会不管你,明白吗?别急,就象如果我象你那样着急,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有吗?你得有多后悔?”
“蕊儿……”吴侍卫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星目睁开,握着宗政蕊的手道,“难为你了……咳咳咳……”
“你个傻瓜,出了事情就逃跑,算什么男人?”宗政蕊扬手想打,落到了他的衣襟上,就变成了拍灰了。
“我以为,只要我离开,你就会嫁个好人家,把我给忘记了。”吴侍卫叹了口气。
“你混蛋,你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吗?”宗政蕊眉头皱起,若不是他有伤,很可能她已经一拳头砸过去了,上官晨曦起身,走到了外间,也许他们两个有很多话要说吧。
屋子里起初还有说话声,后来便几乎没有声音了,她嘴角起了笑意,走到外面,温暖的阳光照下来,透过梨树的叶子,那朵朵洁白的花朵,纯洁美好,是呀,又到了梨花满地不开门的时节了,地上飘落的花瓣,浅浅地一层,她一抬步就有一些花瓣跟着起来,飘起再落下,她浅红色的缠枝莲绣履上也沾了几瓣,她低身要抖落的时候,身边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官靴,她惊讶地抬头,却是夏侯珩。
上官晨曦说惊讶也惊讶,但是她也不惊讶,他身为无影门的阁主,耳目众多,别说是自己明着出来,便是偷着跑出来,怕是他也会知道的。
看见上官晨曦脸上的表情,夏侯珩笑了:“是不是怪我缠着你?怪我不放心你?”
“都让你说了,你这么聪明,我还能说什么?”上官晨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虽然觉得自己的自由受到了限制,不过这么被过度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异心。
否则还真的会被看死查疯。
夏侯珩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抱怨,便也不恼,只是陪着笑脸:“我们今天去吃飘香居好不好?”
“好吧……不过,有一件事情得先解决了呢。”上官晨曦回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夏侯珩明白,若有所思,片刻后,“不过是小事情,我会处理。”
“真的?”上官晨曦觉得不可思议,在这里愁得不行的事情,他三言两语就说是小事情,然后就给解决了。
她想到这里,由衷地道:“你真的很厉害。”
她现在发现,拥有权力的男人还是挺有魅力的。
回到宫里,腰酸腿疼。
她知道了夏侯珩会解决宗政蕊的事情,她就放了心了,所以睡得也踏实,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抻了个懒腰,没敢用大力,突然地缩回一团,捂着腹部,笑得小心翼翼地,这马上要当娘的人了,她觉得自己还毛手毛脚的,好在没有什么反应,她扭着腰坐了起来,连嬷嬷上前服侍,那刘嬷嬷倒没有看见,上官晨曦扯着脖子往外探,却见刘嬷嬷在院子里晾晒东西呢,指挥的时候声音很小,动作却很明了。
这点让上官晨曦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显然她是有分寸的,可是正是这样的人,让她说出秘密来,可不是一件易事,除非有过命的交情与恩情。
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便接过连嬷嬷的毛巾,打了一个呵欠:“嬷嬷,我怎么睡都不足呢。”
“是这样的呢,你娘在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特别能睡,还能吃呢,所以你生下来的时候很重,足有七斤重,只是可惜身体不太好……”连嬷嬷提起往事,有些唏嘘,但好像知道这样对上官晨曦不好,忙笑着道,“您没醒的时候,二公主来了,送了一些瓜果来,还送了几袋子的酸梅,别说,这二公主是个姑娘家,还懂得这些,也算是有心。”
说着把东西端了进来,上官晨曦漱了口立刻含了一颗梅子,酸甜的正爽口,她吃了两粒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夏侯珩会怎么帮她的忙呢。
若是处理得好,他们就算是救了三条人命。
若是处理的不好,就声名扫地,她说实话,真的想不到方法,真的想知道夏侯珩会有什么法子。
不过,第二天,这件事情好像突然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情紧急,边疆急书:北汗大量集结兵力,唐杰已经被斩杀在两军阵前。
东楚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量这件事情。
皇上也不再装病,立刻上朝。
当然,他仍旧是旁听,在看着夏侯珩处理国事。
朝中的大臣建议我方也立刻增兵,显然北汗王子的死便是难以挽回的局面,那些使臣把唐杰带回去,应该是权宜之计,唐杰虽然不会说出实情,但是王子不管是被什么人杀死在东楚,这都足够引起两国的纷争了。
兵部尚书力主一战,而其它的人则说了这一战不必打,因为若是派兵到边界,其它几国原本虎视眈眈,现在国都空虚,他们难免不生事,若是几面受敌,那东楚就引了战火烧了自己。
更有可能北汗是要补偿,跟他们议和就是。
总之朝堂上,大臣们议论纷纷。宗政贤没有表明态度,夏侯珩也一样。
但是夏侯珩却告知兵部的人立刻准备,随时出征开拔。
其实有很多大臣都以为这一次不过是北汗国在阵前示威,毕竟战争不是儿戏,唐杰已被斩杀,他们的气也该顺了吧?还有上一次他们回北汗,就给赔了那么多的金银,但话说回来,一个王子死了,多少金银能买得回来?
夏侯珩最后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闭了嘴:他要亲自带兵,而且只领两万人。
连宗政贤都惊呆了:“两万人?对方集结了几十万的大军,你只需要两万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