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啾啾啾。”不知道什么鸟在叽叽喳喳的。
“师妹,大丧期间不要这样嬉皮笑脸的。”王权轻的声音。
“是,师兄。”
“他人呢?”
“在房里。”
“干嘛把门从外面锁上?你是不是又拿客人寻开心了?”
“略略略……”
“要是让当家的看到你这样嬉皮笑脸保准气得活过来。”
“当家的才不会那么小气。”
开锁声,门开了,王权轻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进来,头上还戴着百巾。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
“道长你终于来了,你快帮我证明,我没偷你东西,你们家的门卫都不讲理的。”
“不好意思啊,昨天一下听说家主仙逝,我心里乱糟糟的,把你忘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赔礼了。”
“没事没事,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真是对不住,我一听说家主仙逝顿时觉得天塌下来了,悲不自胜,只顾着忙各种治丧事宜,要不是今天表兄说见到我钱包我差点没想起来。”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对了,你不是要守灵三天吗?”
“子女才要守丧三天,我这些五服外的亲戚,就随便点,甚至不去也没事,何况王权家人也不是拘泥礼法的老古董,你看外面那两个还玩得那么开心。”
“哈!我听到师兄在说我坏话!”一个女的从王权轻背后蹦出来拍了一下王权轻的肩膀。
“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这句话是谁教我来着?”小谷不知什么时候在王权轻旁边用右手食指在转一根项链。
“我还跟你说过进门前要先敲门,你记住了吗。”
“略略略——”
“这两位是?”我问。
“这位是王权屏,这位是王权谷,都是我师妹,也不知辈分怎么排了,叫她们小屏、小谷就行了。”
“师兄,他早知道我的名字了。”小谷说。
“什么时候知道的?”小屏说。
“就不久前,他还要我给他端茶送水呢。”
“什么?你还帮他端茶倒水?”王权屏非常生气,问我:“你是不是叫我妹妹给你端茶倒水了!”
“呃……”我该怎么说呢?端茶是没有的,送水是有的,但她分明理解成我在使唤小谷做这做那。
“呃什么?有,还是没有?”斜眼笑着说。
“小屏,别闹。”
“切,师兄真没趣。”(。???)
王权轻正正想说话,王权屏抢先说,并学王权轻的语气:“现在是丧礼期间,不能这样嬉皮笑脸,这样是对死者不敬。”然后转回正常语气:“来来去去都是这些。”
“对了,那个和我关一起的精神病有没有狂犬病或者有其他什么传染病?”
“没有啊,要有的话早病死了。”
“哦。还有,那些人为什么叫我有好吃的吃多点,有好喝的喝多点?”
“师妹,你又搞恶作剧了。”
“没有啊,我叫他吃好喝好有问题吗?我还特别强调没事的,叫他不用担心。他自己想象力太丰富而已,老想着有人害他。”(°ˉ??ˉ?)
开—玩—笑?白紧张了。
“弱鸡,你先住着,等丧礼办完我再给你安排工作,还有丧礼期间,人手紧张,可能招呼不周……”
“不敢不敢,我就是来打工的,给我住那么好的房间我都心里有愧了,哪敢要求其他?”
“弱鸡?你叫弱鸡?”小谷说。
“师妹,不许叫人外号。”王权轻抱怨一句,然后给她们介绍我的名字。
“也不知道刚才谁在弱鸡弱鸡地叫。”小谷双手抱头,脸往右边,翻白眼。
“咳咳,那个,以后大家都不许叫外号了。”王权轻岔开话题,“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权轻出去。
两个姑娘见王权轻出门后,奸笑地用眼神交流。
她们又再打什么主意?
“弱鸡——叽叽叽。”二人异口同声说。
“随便叫,我不生气。”我说。
“切,你这样说就玩不下去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一阵尴尬。
……
“那啥,我收拾一下碗筷。”我说。
“让下人做不就行了。”王权屏说。
“我来这就是当下人的,还没当上就叫别人给我干活,这不好吧。”
“啾啾啾。”王权屏学鸟叫。
一只鸟飞进来,变成一个侍女。
“小姐什么事?”
“把碗筷收拾了。”王权屏对侍女说,然后转过头对我说:“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洗的?”
“我自己来就行了。”
“对了,你那包裹里面那几件破衣服,小翠,去地牢值班处把他包裹里面的臭衣服拿去洗了。”
“是,小姐。”侍女把碗筷收拾好出去了。
“她是妖精吗?”我问。
“什么眼神啊,你都看到她从鸟变成人了,还问?”王权屏说。
“不,我就是好奇,为什么她给你干活。”
“王权家斩杀妖无数,对一些无大恶的妖精就用符咒禁锢起来,让他们干活。”
“这不是很残忍?”
“是啊,以前对妖都是非常不好的,动不动就打,伤了也不治疗,让他们自生自灭。不过……”她故意不说下去。
“王权富贵跟清瞳那件事后,你们就不再虐待妖精了?”
“你都知道了啊,切,还想吊你胃口,没趣透了。当然也不是不虐待,还有很多师父师兄像以前一样的,一不高兴就打,喝醉酒又把气撒到小妖身上。那个王权轻就是了。”
“为什么啊?他跟妖精有仇吗?”
“你真聪明,又猜到了,他哥哥王权重就是死在狐妖手下的,所以一直很恨狐妖。”
“权重?权轻?”我喃喃自语,想到位高权重,卫高?不就是那个卫家大小姐吗?感觉两人是一对啊。
“哎!想什么呢?”
“没什么,那个,权重怎么死的?”
“你漏了王字,王权重,不是权重。”
“行,王权重,他怎么被狐妖害死的?”
王权屏用讲鬼故事的语气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清晨,我们的师兄王权重,受人之托去那个阴森可怖的涂山除妖,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呃……清晨,他清晰地看到有一只……”
“都伸手不见五指了,还怎么清洗地看到。”王权谷说。
“别打断我。他朦朦胧胧地看到一只雪白的黑狐狸……”
“一只白色的黑狐狸?”王权谷疑问。
王权屏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行,你说,你说。”王权谷说。
“一只雪白……不,一只漆黑的黑狐狸,在之前的情节说到哪了?哦,对,王权重师兄上山了,他与黑狐狸展开殊死搏斗……”
“然后就被杀死了?”我问。
“小朋友,听故事不要说话,你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
“师兄打败了狐狸,然后带回来,交给三司会审。”
“姐,不是在我们家审的吗?怎么说成在三司衙门审的了。”王权谷说。
王权屏正想说话,王权谷赶紧做拉链手势意思是把自己的嘴封起来。
王权屏以得过且过语气,比较快地说:“师兄他把狐妖带回王权府审判,结果不小心被黑狐附身了,然后附身后的师兄被师兄杀了。”
“什么师兄被师兄杀了?”我听不明白。
“就是王权重被黑狐附身了,大家拿黑狐没办法,然后王权轻把王权重杀了。”王权屏以极快的抱怨语气说。
“王权轻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哥?”我有点惊讶。
王权谷说:“不是这样的,是王权重师兄被附身后,大家拿黑狐没办法,最后王权重师兄让大家把他连同黑狐一起杀了,大家都下不了手,然后他对王权轻说,大家都不敢动手,让弟弟来动手最好不过,王权轻师兄当然不可能答应,于是王权重师兄自己撞上王权轻的剑,所以严格意义上说,他是自杀。”
哦,原来如此,难怪他硬说妖是坏的。
“我们出去玩吧。”王权屏说。
“玩什么?”我问。
“见到什么就玩什么。”
二人强行把我拉出房门,我一看,到处都是白布白花的,感觉不是玩的时候。
“这个,是不玩了吧,你们当家的刚死不久……”
“也对,万一被师傅师兄他们看见又要说我了,对了,我们出去玩吧。”
我被拉着出门,在大门碰见那个门卫。
他看着我被拉出去瞪大了眼睛,我回头给他敬了个礼。
山上,我被扛着上山,我被捆绑起来,她们把我搭肩上,想扛木头一样。
“我说,能不能不上山啊,我腿痛。”
“你还真是弱鸡,才走多久你就腿软倒下了。”王权屏说。
“那是因为连续走了一个月路所以才腿软的,我说,你们非要把我扛上山干啥?还有为啥要把我绑起来?不会想把我抛尸野外吧?”我问。
“带你去见几个新朋友。”
“什么人住山上?”
“你不用管。”
“你们力气挺大的,扛着我不累啊?”
“一只弱鸡才多少斤,怎么会累呢。”
“到了。”王权谷说。
“三,二,一!”
两人忽然把我扔地上,然后跳上树走了,绑着我的绳子也不见了。
“你们去哪?”我起身,喊。
怎么没回声。
“沙沙……”风吹树叶的声音。
“吱——”知了声。
我想下,她们非要把我带上山干啥?
什么东西在我脚边?
我低头一看,蛇!
“啊!”我大喊一声,赶紧跑路。
跑到一棵树下,累坏了,扶着树,看看周围,蛇没追过来,我才放心地喘气。
旁边丛林滋滋作响,什么东西?不会是老虎吧…吧…吧……我想到老虎时,一只老虎慢慢从丛林里走出来……乌鸦脑……
他慢慢走过来,我腿软得都不能动了,老虎忽然吼一声,我又撒腿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实在不能走了,回头看了看,老虎居然没追来,受不了了,想躺地上,不行,万一老虎追过来呢?拖着沉重的双腿,继续走。
一只小鸡?怎么会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鸡在山上?我看到一只和白切鸡一样品种的小鸡。
我走过去,那只小鸡忽然喷火,我脸被烧黑,倒地上。这货该不是白月初变的吧。
“哈哈哈,姐,他不会吓死了吧。”王权谷的声音。
“不会,过去叫醒他吧。”王权屏的声音。
“醒醒,弱鸡。”
我看到两个人在俯视我,我双手撑上半身起来。她们两个在哈哈大笑,还有那只白切鸡也在笑。慢着,那只鸡怎么会笑?是妖精吧。
“这只鸡是妖精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只鸡发出火光,然后变成个男子跪坐着,穿着跟涂山美美差不多,不过衣服画着火纹,说:“你猜对了一半,不过我不是鸡,而是喷火鸟哦,哦呵呵。”
老虎慢慢走出来,我惊讶地指着老虎,说:“有老虎。”
老虎噗一下,变成个有虎牙的小孩,说:“我叫小虎,多多指教。”
脚下一株草变成了一个跟高大强差不多的小家伙,被我踩在脚下。
“你踩到到我了,麻烦挪一下脚。”_(:з」∠)_
我把脚放开。
“感情都是妖精变的?”我说。
“是啊,王权富贵出走后,我们家重装审查了一下被捉的妖精,没有做过坏事的全部放了,一部分妖就在后山住了下来。包括你扶的树,踩的草,周围的小兔子,蝴蝶,燕子,小蛇,都可能是妖变的。”王权谷说。
一条蛇缠着我的右脚,螺旋上来。
“啊啊啊——”我踢脚想甩开。
“小青别闹了。”
“切,没劲。”那条蛇从我脚上下来,变成一个穿青衣的女子。
“小青?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小白?”
“没有,你看白蛇传看多了吧。”她说。
“这匹狼也是妖精变的罗?”我摸了摸身边的狼。
众人沉默不语,盯着狼。
我感觉不妙……
“嗷呜!”狼叫一声,我们几号人全部没命地跑了。
“你不是老虎吗?怎么怕一匹狼!”我问。
小虎说:“我只是个小屁孩,除了会变老虎外和老虎没任何关系!”
“那你刚才还吼我!”
小虎:“那是向你打招呼!你好的意思!”
“你不会用人话打招呼啊!”
“对不起!”
气喘吁吁地回到王权府。
“不玩了,再玩下去我的腿要断了。”我说。
“你个弱鸡怎么逃跑时那么快?还跑我们前面,上山时没见你那么拼。”王权屏说。
“废话,不拼就没命了。”
“你们去哪了?”王权轻板着脸对我们说。
“我们去山上玩了。”王权屏说。
“真拿你们没办法,待会要开会,所有王权家人都要参加,你们记得来。”
“是,师兄。”二人说。
“我呢?”我问。
“你不用,你去休息吧,看你满头大汗的。”
“哦。”
王权轻走了。
“什么事要全族人开会?”他们两个在小声议论。
“估计王权分家吧。”我说。
“你说什么?弱鸡?”王权屏说。
“王权分家啊?怎么了?”我问。
“你敢咒我们家分家?”她拧着我耳朵。
“不敢不敢。”
“不敢?不敢你还说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
“滚!”她松开手,然后一脚踹我屁股上,我连滚带爬走了。
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被远方的嘈杂声吵醒。
什么事啊?起来看看。
走到王权府的大院附近,清一色的道士装,不好走进,就在远处看看吧。
“我们王权家经营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分家呢?”
“王权家不是当家的一个人的,而是我们所有人的!”
“不分家!不分家!”
“诸位不要吵,这是当家的遗嘱。”最前面有个胖老头在劝说,胖老头就是王权家管家费先生。
那个坐在屋门口的是王权富贵的小师妹,有点显老了,第一任权家家主啊。王权富贵呢?怎么不见他。
反正就是吵成一团,叽叽喳喳的,我感觉我脑袋缺氧,就像进KTV包房听人家吼歌,头晕脑胀,走吧走吧,我也说不上话,说了也没人听。
回到房里门头闷头大睡。
第二天早上,明媚的阳光。
耳边叽叽喳喳的,怎么吵了一晚他们还那么有精力吵啊?
起来,过去看看。
一些人已经累的坐地上,有的还睡着了,前面那些站着的精力挺旺盛的,还在互相辩驳。
在屋角躲着看干嘛?走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王权轻?他在坐着,他精力不是很好的吗?怎么现在坐地上一言不发,还显得很疲惫。
“道长?”我走过去低声说。
“你来干什么?”他问。
“我听这吵得厉害,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王权分家商量不妥?”
“你怎么知道?你记住要小心点,别乱说话,最好不要说。”
“为什么?”
“这时候说什么都会得罪人的。”
“王权轻,你这话我不同意了,什么叫说什么都会得罪人?”旁边一个人说。
“王权轻啊,你支持哪边啊?说个准信啊。”另一人说。
“大家商量着,商量着。”王权轻笑了笑。
“你倒是说句话才能商量啊,你不说我们怎么商量。”
“这个,我……”王权轻极不情愿的表情。
“你是不是支持王权家分裂,做王权家的千古罪人啊?”一人说。
“你是不想遵当家的遗嘱,做不忠不孝之徒?”另一人说。
一人推另一人,并说:“你说谁不忠不孝啊?”
另一人说:“我说那些不忠不孝之徒,请不要对号入座啊。”
“对号入座?你个分裂分子,千古罪人。”好几个人相互推搡,打成一团。
“干什么呢!你们!”费管家呵斥一声。
那几个道士住手散开,我孤零零地站着,似乎鹤立鸡群。
“小伙子不是王权家人吧,来这干什么?”小师妹说。
“我,我,过来,是,我是因为被吵到,所以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我说。
“小兄弟,王权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费管家说。
“妖妇!你分裂王权家。另立权家,不就是为了贪图权家掌门之位!”一个人喊。
“师侄,不许这样说话。”费管家说。
“你说什么?妖妇?你再说一遍!”小师妹咬牙切齿,想要站起来。
“息怒,息怒。”费管家把小师妹摁回座位上。
“费管家,你为什么那么护着她!你又不是王权家人!王权家的事轮不到你说话!”又一人说。
“费管家掌管王权家多年,跟我们感情深厚,我们早就把他当家人了。”又一个人说。
“照这么说,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掺和一下王权家事了?”
“你……你什么意思?”那人气得哆嗦。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跟你拼了!”
二人想要打起来,被众人强行拉开。
“小伙子,你觉得我们王权家要不要分裂?”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跟我说这话,分明拉我入坑啊。
“小伙子,你觉得王权家人应该秉承当家的遗嘱?还是做不忠不孝之徒。”
周围的人居然跟着起哄。
费管家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小伙子,过来。”
我过去还是不过去?这并不是个问题,因为我已经被人推上台了。
费管家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旁观了这么久,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还是不了吧,我又不是王权家人。”
“没事,你说一下你的看法吧。”费管家说。
“我……”吞吞吐吐,看着下面那些人,感觉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小伙子,费管家叫你说,你就说吧。”小师妹说。
我……我应该怎么说?同意王权分家?还是不同意?无论那种都会被人打死的啊。我想想,我想想,应该怎么说?怎么说?上帝、老天爷、观音、如来、玉帝、耶稣、还有毛爷爷啊,教教我怎么说?
有了。
我说了一句爷爷辈中国人基本都知道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