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玉赎金三百两,这正好三百两。”我说。
“我不要你的银票,我会自己攒够钱赎她的。”他把钱塞回我手上。
“我这是借给你。”我又递给他。
他伸出手掌挡着,说:“别,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这不是人情,这是高利贷,十年后你给我连本带利还我六百两。”
“别,我一年下来才攒下十几两,十年也就一百多两,这一扣去,还差得远。”
“那就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这样还是欠你人情了。”
“听说小玉平时还要去给那些纨绔子弟卖笑,听说那个刘公子好像经常去找她。”
“生计所迫,不然她拿什么吃饭,还有她对别人只是卖艺不卖身。”桌上没有酒,赵丰年拿了茶壶倒了杯茶喝。
“万一有人强迫她……”
“谁敢?谁不知道她是本捕快的人。”
“那刘公子就敢,还有陈公子、李公子、沈公子等等,看不清的人多了去,万一小玉给他们唱歌时,他们兽性大发,他们都是本地富豪,谁敢拦着?还有他们有钱啊,一高兴帮小玉赎身,把她带回去当个妾,或者丫鬟,到时候你见她都见不着了。”
他撑着额头坐桌上。
我把银票展开,放他眼皮底下的桌面,拿起一个茶杯,把茶倒掉,用空茶杯压着银票,然后走出客栈。
出门走远了,我看看周围没人,于是转向捉狂状态,用手挠头,然后脑袋撞墙,当然,用手背垫着的,说:“三百两啊!我三年来的所有积蓄啊!”
“妈妈,那个人为什么在打手?”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恢复正常状态,假装到处看。
“打手?”小孩子的母亲问:“为什么是打手?”
“铁匠铺老板用锤锤铁,叫打铁,他用头锤手,就是打手。”小孩子丰富的想象力。
“那不是打手,那是在撞头……”
小孩子的母亲拉着小孩子走了。
我摸了摸钱包,只剩七八两散碎银子,多一文钱都没了,被我赎出来那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还钱啊?连个住址都没问,我上哪讨债去?
看了看天色,多云,今晚必是月黑风高杀人夜。找谁跟我一起动手呢?一个赵丰年没用,起码还要几个武艺高强之人,但是衙门的人跟我都不是很熟,怎么让拉他们入坑?
我回到衙门,发现大家好像都喜气洋洋的。
师爷在浇花,我说:“师爷,什么事那么开心?大人又纳妾了?请你们吃饭?”
“不是大人,是小年。”
“哦,他帮小玉赎身了?”
“是啊,他这几年省吃俭用,现在终于攒够钱了,现在准备结婚了,给我们都发了张请柬,准备大摆宴席。”师爷拿出一个红本本。
“哈哈哈,挺好的。”我看了看,还给他。
继续走着,扫地的张大爷,也在笑。
我说:“张大爷,你也被请了?”
“是啊,小年懂事,没把我这老骨头忘了。”
一个经常来衙门收夜香的人挑着两桶夜香正走出去,手机拿着喜帖。
我有点惊讶,叫住他:“站住,挑大粪的,你怎么也收到请柬了?你好像不是衙门里的人吧。”
那人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来收夜香,老赵硬把这塞我,我说我这一身屎尿气,就不去了,他当场塞给我两银子,叫我买件大衣,去澡堂洗干净再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一高兴就到处撒钱了,哈哈,可以理解。”我说。
倒夜香的走了,我走向我的屋子,赵丰年恭敬地站在我门口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老赵,怎么了?有事找我?”我说。
“嘿嘿嘿,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这是给你的请柬,我和小玉成亲,九月十八还请一定要到。”他把请柬递给我,我接过来。
“九一八?这日子不好啊。”我说。
“怎么不好了?我找算命先生算过了,此日婚嫁最佳。”
“九一八是日本……算了,挺好的挺好的。”
“不,你说不好一定是不好,我再找算命先生算算,算到你满意的日子为止。”他把我手上的请柬拿回去,然后说:“这个等算好日子再给你个新的,不知道发了多少份怎么收得回来。”
“不用了,就这天吧,还有很久才到,说不定中途我又觉得这天好了呢?不,我现在就觉得这天好,不用改了。”我把请柬又拿回来。
“你提醒我了,还有两个月那么长时间,还怕收不回请柬?我现在就去找算命先生算日子。”他又把请柬拿走。
“回来回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哦,我一定会争取早日还上钱的。”
“不是这件事。”我看看左右,把他耳朵拉过来,叫他今晚一起去抄了天仙楼。
他拿的请柬都掉了,呆呆地站着。
“怎么样?办成了,那三百两你就不用还了。最好”我说。
“我得再想想。”
“你有没有特别铁的兄弟,可以为你两肋插刀那种?”
“有,老李,老高,老张,小毛,小新,小六……”
“今晚能不能把他们叫来帮忙?”
“这事还得跟他们商量商量。”
“好吧,我今晚等你好消息。”
赵丰年离开,我正想进屋,犹豫了一下,又走去其他地方。
陆捕头房间。
“什么?你要我查封天仙楼?”陆捕头说。
我说:“我一个人很难办成,我又调不动那些捕快,所以还请你帮忙。”
“我能得什么好处?”
“可以记大功一件。”我说。
“此事办砸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有你们帮忙,不会办不成的。”
“办成了,我也在衙门混不下去了。”
“你是怕知县大人?”我说。
“知县有什么可怕的,我怕的是本地豪强,势力庞大,知县也要让他们三分。你以为知县为什么那么护着那天仙楼?他是怕得罪张家。”
“我把天仙楼封了,打击一下张家不是对知县很有帮助吗?有助于提高知县威信。”
“知县大人都要走了,还树什么威信,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通过考核,你现在找事,是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陆捕头是不打算帮忙了?”我说。
“不帮,我跟你又不熟。”
我离开陆捕头房间,在院子里徘徊。
我干嘛费那么大劲帮一个普通捕快,就算他肯帮忙也没多大用处。如果帮的是陆捕头,说不定他就愿意帮我,让我调动所有捕快。
傍晚,赵丰年找我。
“考虑得怎么样?”我说。
“我决定还是不去,我也劝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赵丰年说。
“为什么?”
“去查封天仙楼,无论成与不成,张家那些人都不会放过我的。我很可能丢掉这饭碗,刚把小玉赎出来,我也不想她受苦,还有,没有工作了,我也还不起你的钱。”
“那就不用还了。”我说。
“钱是小事,万一我再有个意外,剩小玉一个人守活寡,或者张家天天骚扰她。我不能给她幸福,但我起码得让她过上个安稳的日子,这是我一个丈夫的责任。”
“行了行了,不用你去。”我觉得他去了也一点用都没有。
“那就多谢了,这是我和小玉挤出来的五十两银子,钱不多,先还你一部分钱,剩下的还是十年内,慢慢退还。”
“不用了,你家困难就先留着,我就我自己一个人,不用那么多钱。”我说。
“还请你收下。”他跪下,双手举起银票。
我又非常不舒服,拿过钱,说:“行吧,我收下了。”
“还有,希望你不要老想着天仙楼的事了,你没办法管他,只是徒增烦恼。”
“行了,不想了,你走吧,我现在想静静。”
“请问静静是谁?”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我说。
“哦,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老赵走了。
我感觉我花了几万块买了一根牙签,不对,连牙签都没买到。
没人帮我?我自己去,反正不会法术的普通人来多少我都不怕。
月黑风高夜,整条大街上就天仙楼亮着灯。
我穿便装,拿着剑,走进天仙楼。
红玉以为又有客人来了,先是笑着走过来,走进了发现是我,脸朝一边,没好气地说:“怎么,大人又来执行公务啊?”
“我来找三个人。”
“哪三个啊?”
“悦晨,筱竹还有玲珑。”我说了三个我感觉武艺高强,并对这天仙楼非常不满的人,让她们帮忙应该可以。
“她们都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我拍出五十两银票,说:“让她们三个来见我。”
她眼睛发亮说:“好好好。”红玉准备去叫人。
老鸨忽然冒出来拦住她,说:“好什么?你怎么让他进来了?”
“他真的是来执行公务的。”红玉说。
“什么公务!上次他执行公务后店里好几天都没生意了。”
“妈妈,你看,真的是来办公务的。”红玉展开那张银票,扬了扬。
老鸨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嘻嘻地说:“还不赶快去叫人!”
“是。”红玉走了。
“嘿嘿嘿,小哥哥,年轻气盛的,一下就点三个。”老鸨说。
我不说话,左顾右盼。
她们终于来了,我冲上去,我左手按着剑提防周围,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两个手指,在她们手脚和肚子前方附近像写东西一样画手手势,解除她们的禁制。
“公子,不要那么急,进房间再慢慢来。”红玉说。
我不理她,把那三个女妖双手的符撕掉,说:“你们把剩下的符撕掉,然后去帮所有人全部解除禁制。”
“是。”她们迅速撕掉符纸,去找妖精解除禁制。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砸了我的天仙楼?”老鸨说。
“没错,我就是要砸了天仙楼。”我说。
“来人呐,有人砸场子了!”老鸨喊。
不知道多少男的拿着各种兵器围了过来。
“再往前一步,她就没命了!”我拿剑架在老鸨脖子上。
那些人停下脚步。
“把妖精全部给我叫过来!”我说。
他们面面相觑,老鸨说:“你们快去叫啊。”
于是有人去叫了。
不久,很多妖精全部被叫到一楼。
“都到齐了吗?”我问。
一个打手说:“男的都齐了,女的还有些在接客,还有花魁不肯出来。”
“你过来。”我对一个男妖说。
周围的男妖把那个男妖推出来,他一件恐惧,问:“什么事?”
“你会帮人解除禁制吗?”我说。
“会,不过我也被封印着,解不了。”他说。
我换左手拿剑,右手解除了他的封印,然后把他的符揭掉。
不久,差不多所有妖的禁制都被解除了,我觉得老鸨也没什么用了,把她扔到一边的地上。
“诸位被拐来天仙楼受苦已经很久了,今天你们自由了!”我说。
一阵热闹的讨论声。
“你们出得去吗?”老鸨说。
“能!”一个女声,抬头一看,是筱竹。
筱竹抱着一个一个男的的脖子,他带着筱竹跳下来,站在人群中间的桌上,然后许多兵器落到没人的地方,不知道他哪弄来那么多兵器。
那男的开口说:“我们拿兵器去救人一起杀出去!”
那群人看看我,我说:“听他的。”
于是众人纷纷捡起兵器两三下就收拾了那群打手。
“呦,我就说怎么那么吵,原来是个小捕快。”一个女的在二楼走廊看下来。
“你是何人?”我说。
“哈哈哈,你连我都不认识,难怪敢在这里撒野。”
“在这里我没见过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知县的情妇春桃。”我说。
“还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道。”春桃手机拿着条丝巾卷了又卷。
“现在你自由了,不用再在这里强颜欢笑,奉承知县了。”我说。
“自由?我一直很自由啊,在这里谁敢不听我的话?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不能违背我的旨意,谁都得听我的话,我拿库房的钱用他们都不敢吱一声,连老鸨都要给我倒洗脚水,反而是你,想把我赶出去,过那些村妇的苦日子。”
“多说无益,反正今天天仙楼完蛋了,你好自为之。”我说。
“怕完蛋的是你吧。”四个人从天而降。
“你们终于来了。”老鸨说。
“你们是什么人?”我拔出剑问,我感觉到他们的法力都比我高一点,这可麻烦了。
“天仙楼那么多妖精,没人镇场怎么行呢?快把那小白脸给我收拾了。”老鸨说。
四个人拔剑向我冲来,我都不知道怎么防守,只好往后跳上半空。
“我们来帮你。”筱竹和她那个男的一起冲上去和那四个人打起来。
“我们也来。”又几个男妖冲上去帮忙。
他们打起来。
春桃拿着一大袋东西鬼鬼祟祟地下来,想偷偷离开,我冲过去拦住她,她那袋口掉下了几张东西,我一看都是银票。
“这有多少银票?”我说。
“十多万两。”春桃说。
我把那袋银票抢过来。
“干什么!还给我!”春桃想拿回去,我直接跳到二楼,然后打开袋子一看,一堆十到一千两不等的银票。
春桃走楼梯追上来。
“这钱怎么来的?据我所知开青楼赚不了那么多钱。”我对春桃说。
“都是别人送的。”春桃说。
“你一个青楼女子,他们为什么要送钱给你,十个花魁都没你有钱吧。”
“我怎么知道他们送钱给我?”
我拔剑对着她,她立刻吓得腿软,然后说:“这都是各商家大贾送给知县的,知县不敢放在家,就把一部分放我这了。”
“谢啦。”我带着钱又跳回一楼。
那四个人打伤了不少妖精,但是架不住妖精人多,最后,被妖精打败,被绑起来。他们法力不过比我高一点,居然就敢来罩场了?
很快,把天仙楼所有人都救了出来,天仙楼门外街道,一群人蹲着是老鸨之类的和打手,周围围了不少站着拿兵器的男女妖精,还有不少人类男女。
有几个人举着火把想把天仙楼烧了。
“住手!你想干啥?”我喊。
“烧掉啊!这天仙楼留着干啥?”他们说。
“可以有规划地拆掉,但不能这样烧掉。”我说。
“为什么?”他们说。
“这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建的,不能随便烧。”我说。
“这是张家的楼。”
“我说不许就不许,大晚上的万一烧到周围怎么办!”我说完,拿封条把天仙楼大门封上。
妖精好处理,让他们自己走了就行了,一群人类男女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么多人。
刚好手上有十多万两,于是给他们发钱,男的人类每人一千两左右,女的两千两左右。
给所有人类发完,还有五千多两的银票,我想了想,全部装进了我衣袖,然后说:“这一二千两够你们吃几十年了,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为什么我们比女的少一半?”一个男的人类说。
“因为你是男人,自己工作可以挣钱。”我说。
“哦。”他有点不满。
“还不快走!”我喊。
众人四散跑路,还有一群妖精留着,对,还有天仙楼那些老鸨和打手。
“你们也走吧,夜长梦多。”
“你怎么办?你这捕快可做不成了。”站筱竹边的男人说。
“走一步看一步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华筠。”
刚说完,一群捕快、衙役还有士兵冲过来把我们团团围住。居然还有士兵,有点出乎意料。
知县和另外两个人骑着马,走了过来。
“大人救命啊!”老鸨大喊,其他人也跟着大喊。
“知县大人,守备大人,你们看到了,这小捕快勾结妖精,意图造反,不,是已经造反了!我的天仙楼都被砸了。”一个人说。
“老张,不要什么都往造反上扯,不过就是个聚众斗殴罢了。”知县说。
“知县大人,莫非你想包庇反贼?”那个叫老张的人说。
“老张,这话说得,我平时没得罪你啊!”知县说。
“那之前无端端派人来查天仙楼,你不会说不是你的意思吧?”老张说。
“那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还昧着良心把那笔录都烧了。”
“烧了?哼,官字两个口,随你怎么说。”老张说。
旁边那个穿着铠甲的守备说:“老张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春桃在你那天仙楼,相信他不会派人去查的。”
“老哥说的对,我真是不知道。”知县说。
“这个小捕快勾结妖精,意图夺取江山,这事相信老弟也不知情。”
“老哥,这……”知县一脸为难。
“我知道,老弟怕有人在你的辖内造反,怕通不过考核,但平定反贼也是大功一件,不仅不会影响你的官声,还会有助你升迁,来人啊,把那群反贼拿下。”
众士兵说:“是!”然后拿着长枪长矛冲上过来,我们拿着剑迎上去打起来。
“老哥,你也是大功一件啊。”知县愁着脸对守备说。
“哪里哪里,这边境自东方盟主即位后一直很太平,我在这吃了十五年西北风啊,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岂能轻易让它溜走?”守备说。
“守备大人英明。”老张说。
“嘿嘿嘿……”守备捋了捋胡子。
老张说:“大人为何不早点动手?反而让人类走光后才动手?这样我的天仙楼没有人类,生意会大打折扣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张,等我当上指挥使你还愁没生意吗?”守备说。
“谢守备大人。”老张闷闷不乐,强行装作很开心,然后又说:“大人还没说为什么等那些人类走了以后才动手。”
“我在等他们把天仙楼烧了,但结果他们没有烧。”
“为什么要等他们把天仙楼烧了?”老张问。
“烧了就有一个有力的物证证明他们造反了,不然空口说白话没多少说服力,细节定成败啊。”守备说。
“大人英明。”老张一脸委屈地说。
我还以为士兵都是一群饭桶,结果我完全错了,他们都是有一定法力的人,也难怪,这里是与涂山的边境,没法力的话守不了。
虽然他们法力低我很多,但架不住人多,越往后我的体力逐渐不支,感觉撑不了多久了。我体会到刚才那四个人被一群人围着打的感觉了。
“你去,把天仙楼烧了。”守备对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说。
“大人!为何……”老张说。
“老张,都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守备说。
“可是这反贼都没烧,大人你怎么反而烧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跟你说这是反贼放的火!你们听到吗?反贼放火烧了天仙楼!”守备故意装耳背大声喊。
“反贼烧了天仙楼!反贼烧了天仙楼!”几个士兵一起说。
“你听到吗?”守备说。
“听到了。”老张闷闷不乐。
天仙楼起火,烧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反正里面也没人,管他呢,然后继续跟士兵们打。
“嗞——”木头被火烧得开裂的声音,“咚——”木头掉地板上的声音。
打着打着,我们被分割成好几个包围圈,且包围圈越来越小,我已经体力不支了,但握着剑,环顾四周,那些士兵拿着长枪在周围转,不时刺过来被我用剑挡开。
有点绝望,我如果现在投降有没有活路?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吹起风沙,士兵们眼睛都睁不开。但我们被包围这些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看了看周围,其他包围圈里的人也没事,只有士兵被吹得睁不开眼。
“怎么那么大风?”知县被吹得睁不开眼。
“他们还有同伙。”守备好像也不受影响。
“在哪呢?”知县说。
“天上。”守备说。
我往天上看去,海棠张开翅膀在扇风,有点像个女天使。我居然把她忘了,把她落在天仙楼里。
有无士兵眯着眼打,看得不太清,我们逐渐地占了上风。
“把她给我射下来!”守备说。
一批弓箭兵拉弓射箭,箭往天上射去,被海棠轻轻一挥衣袖,全部掉下来。
弓箭兵又射了好几次都没射到。
“废物!”守备下马,抢过一把弓,然后从另一个士兵背后的箭筒取了一支箭,拉满弓,然后闭上左眼,右眼在箭尾盯着,调整弓箭位置,射出一支箭。
海棠又挥衣袖,但那支箭没停下来,射中她的左边翅膀,箭穿了过去并一直向天上飞去,直到看不见,几根羽毛飘下来。
海棠忍着痛,挥动右翅,慢慢落下来,正好落在我面前。
一个士兵举着红缨枪,向她刺去,我赶紧用剑把枪挑开。
看着周围那么多士兵,我也没多少力气了。
“准备突围。”海棠说。
“啊?哦。”我说。
海棠闭眼聚气,双翅发光,又一个士兵举枪刺过来,她翅膀忽然张开,士兵全部倒地。
士兵们正想扶着枪起身,她使劲挥动翅膀,士兵们被吹得不能动,有些已经爬起来的又被吹倒了。
“还不快走!”海棠喊。
“是!”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趁机突围出去。
我让别人先走,我在最后面,问:“海棠,你不走吗?”
“我待会会跟上的,你们快走。”她说。
看她法力那么强,应该走得掉吧,我也走了。不过走几步就回头看一下,怕她跑不掉。
她见我们基本走掉了,收起翅膀撒腿就跑。
守备又拿了一支箭,还没搭弓呢,知县大喊:“保护守备大人!”
“是!”衙役和捕快抽刀围着守备转。
守备搭弓想射箭,但是一群人在他面前晃悠,搞得他瞄不准。
“你们干什么!”守备说。
“我们在保护大人!”衙役说。
“一边去!”守备推开几个衙役,然后又拉弓,人却不见了,守备把弓箭扔地上,哼了一声。
城外一片树林,鸟语花香。
妖精们基本走光了,只剩下几个。
海棠打坐运功疗伤。
她运完功后,我问她:“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已经好了。”她说。
“你好厉害,一个人能把几百个士兵吹倒。”我说。
“他们太弱,显得我很厉害而已。”
“反正比我厉害就对了。”我说。
“你之后怎么办?你当不成捕快了。”
“捕快我早就不想当了,我想当的是道盟盟主。”我说。
“可你现在连捕快都不是,而且被道盟开除了,怎么当盟主啊。”
“走一步,看一步,天无绝人之路。”我说。
“我也该走了。”她说。
“天仙楼没了,你准备去哪?”
“海边。”
“再见。”我说。
“再见。”
现在做什么呢?我现在手里只有一把剑,其他的东西全在城里,这样的话悄悄回城里拿我的行李吧,里面有一些有意义的东西比如我的笔记本、李飞剑送的飞刀、陈天平送的天平、杨子江送的木偶、颜卿弦送我的诗集、周思秦送的一封信(其实就两行字,真小气)还有其他东西。
在城门口,有卫兵在站岗,怎么混进去?
“那个傻愣着的!看着我们干啥!”一个卫兵对我说。
“我……”我怕他认出我,用左手捂住鼻子和嘴巴。
“把手拿开。”他说。
我做好准备跑路的准备,然后放开手。
“很面生啊,来干什么的?”
原来他不认识我,那我就放心了。
“我想进城。”我说。
“早说啊,傻愣了半天,有出入凭证吗?”
我把道盟的令牌拿出来给他看。
“哎,早拿出来啊,进去吧。”他摆摆手,示意我进去。
“多谢。”我正想进去。
“慢着,你等等。”
另一个士兵迎面右手拿着一张纸走过来,左手拦着我。
“官爷,您不让我进去?”我问。
“查完了自然让你进去。”
“查什么?”我说。
“昨晚城里有动乱,查一查有没有反贼出入。”
我非常紧张,不就是查我吗?没事的,没事的,他不认识我。
“怎么盘查?你见过反贼样子?”之前那个士兵问那个刚来的士兵。
“没有,不过通缉令有描述他的外貌。”
通缉令?我转身想走。
“站住,你过来对一下外貌特征。”刚来的那士兵说。
我走过去,握着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该反贼原系衙门捕快,昨夜勾结妖精,火烧民居、商铺,后在守备大人带三千士兵围剿下仓皇逃出城外,此人外貌如右,身长九尺,虎背熊腰,双眼光射寒星,弯眉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如有有人能将其擒拿归案赏银二百两,如能取其首级者,赏银百两。”那个士兵在读通缉令。
读完,然后把我跟画像里的肖像对了一下,完全不用。也不知道哪个画师画的,这肖像就像小学生画画。
“九尺,你还差得远呐,进去吧。”另一个士兵说。
“哈哈哈哈,多谢二位。”我顺利进去了。
进去后,有点饿,找了家不常去的面摊吃面。
正吃着呢,一个人路过,说:“哎呀,小捕快,好久不见,怎么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
我抬起头,一个比较熟的人。
“早上好。”我说。
“怎么一个人吃面啊?”他坐下来。
“嗯。”
“听说昨晚你们捕快中有人造反了。”
“咳咳咳……”我咽着了。
“没事吧。”
“没事。”我说。
“嗨!老陈,过来坐坐!”他又向一个人打招呼。
“不了……”路过的那个老陈说。
“小海!来坐坐,跟我还有小捕快聊聊天……”他又叫人。
我赶紧加快速度吃完面,说:“伙计买单。”
伙计过来,说:“一共九文钱。”
我摸了摸身上,我没带钱包。
“哈哈哈,伙计,能不能待会再把钱拿过来。”我笑着说。
“你想吃霸王餐啊!”伙计叉着腰说。
“你等等。”我继续在身上摸,怀里好像有东西,我拿出来,一沓银票。
我找了张面额最小的——五十两,有点无语。
我慢慢递给伙计说:“伙计,够钱找个零吗?”
“客官,您不是为难小人吗?”伙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我帮他给了。”一个胖子过来排出九个大钱。
“多谢这位公子。”伙计说完,也不问我有没有同意,就拿了他的钱走了。
“你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
“卖烧鹅的,记起来没。”
“哦,巡街时见过。”
“听说昨晚有人造反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我匆匆离开。
买了个面具戴上,走在街上,应该认不出我吧。
“嘿!好久不见!”一个人迎面走来。
我吃了一惊,这都能认出来?
那个人走过来,然后和我擦肩而过,跟我后面一个人握手。
吓死我了,赶紧去衙门拿东西开溜吧。
来到衙门后门,张大爷在门口扫地啊。不能从门口进去,也难不倒我,我来到围墙边,直接翻进去。
猫着腰,蹑手蹑脚来到捕快和衙役屋的院子,没人,大概都去上班了。
蹑手蹑脚走进我的房间,关上门锁上。松了一口气,屋里被翻得乱糟糟的,应该被人搜过,不管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把重要东西打包好背上,然后探头出门看看,还是没人,溜了溜了,小步快跑到围墙边,一跃跳出去,落下来。
旁边有个人,我一看,是陆捕头。
“啊!陆捕头好久不见啊。”我苦笑。
“你谁啊?戴着个面具,背着个小包,正门不走,从衙门里翻出来。”
“我还有事不聊了,再见。”我撒腿就跑。
“小贼,给我站住,都偷到衙门来了,这还得了!”陆捕头追过来。
赵丰年刚好在我前面路过。
“小赵!捉住他!”陆捕头喊。
赵丰年拦着我,我停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堵在一条巷子里,而且这条巷子两边的围墙老高了。难不住我,再翻一次墙吧。
我正想跳上去,陆捕头已经过来把我按住,好雄厚的法力,我忘了他也是捉妖队的。
他们把我背后反手按在墙上。
“哪个胆大包天的啊?偷到衙门里来了。”陆捕头说。
“他偷到衙门里头了?我看看你是谁。”赵丰年把我面具拿来。
“呵呵……”我苦笑。
“是你!”
陆捕头把手放开,说:“你还敢回来?”
“拿点东西。”我说。
“哎呀,到点巡街了。”赵丰年说完,假装四处张望,然后走了。
“小偷,哪里走!说的就是你!”陆捕头对着空气喊话,然后跑了。
这县城的小巷怎么那么乱?都不知道怎么拐出去,等我有钱了把这些没规划的建筑全拆了重建。
绕了一会,终于出到大街了,刚出来,一个人被轰出门,扔路上。
知县出来,扔了个包袱给那人。
居然绕到知县家了,我赶紧躲进小巷里。
“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好歹我们也是夫妻一场。”被轰出来那人说。
我探出头看,是春桃,估计天仙楼被烧了,她无家可归,跑来找知县了。
“谁跟你是夫妻了?”知县说。
“大人,你在天仙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春桃坐在街道上,哭哭啼啼的。
“天仙楼?本大人从来没去过那种烟花之地,你居然敢污蔑朝廷命官,再让我听到我打你三十大板。”
“大人,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哼!”知县挥袖,然后转身回去,并关上门。
春桃爬起来,冲到门边,使劲拍门。
一个家丁来了条门缝,探出头说:“春桃姑娘,你还是走吧,大人不会见你的。”
“陈世美,他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啊!”春桃说。
“随你怎么说,快走吧。”家丁关上门。
春桃看着紧闭的大门,又哭又笑的,然后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大街上走。
街上那么多人,怎么跑路?�
�是乎又戴上面具,走在街上。
“嘿!新来的那捕快,来拿几根猪骨回去炖汤吧!”旁边卖猪肉的朝我这边喊。
这都能认出我来?
“不用啦,我从不白拿东西。”一个过去捕快跟卖猪肉的聊了起来。
那人没见过,哦,新来的,我在这都一年多了,算什么新来的。
叹了口气,继续走。
走着走着,发现春桃站在桥上,身体探得很出护栏,望着桥下的一条水沟,这水沟也就三米水深……那也很深了,能淹死人了。她不会想跳河吧?
我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干什么?“别碰我!你个流氓,土匪,无耻败类!”她挣脱我的手。
“你不要想不开跳河啊。”我说。
“谁跟你说我要跳河了!”她说。
“不跳就好,不跳就好。”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往城门口方向飞奔而走。
她不跳河,那她看什么?
我站在护栏边,看看河里有什么,看了好一会,没啥啊。
忽然有人把我摁倒在地,说:“兄台,人生还有大好的风景,你不能年纪轻轻就想不开啊!”
“谁跟你说我想不开了!我在看风景!赶紧把我放开。”我喊。
“哦,对不起。”按倒我的人说。
我起身活动活动手脚。
“兄台,你在看什么风景?这小河没什么特别吧。”他问。
“你自己慢慢看吧。”
我说完离开,那人在河边靠着护栏看风景。
我躲在城门口附近的小巷里,探出头看。城门口,一群士兵在巡逻,比进来时多了十多个。怎么出去呢?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到小巷里。
我紧张地回头一看,是第一次救出来的天仙楼那男的。
“你要带我去哪?”我问。
“我有办法带你出去。”他说。
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摘下面具。”他说。
我摘下了面具,问:“这里怎么出去?”
他不回答,并对着空气跪下说:“参见娘娘。”
“娘娘?”我歪头看他。
一团黑色的东西逐渐出现,感觉我面前的空间穿了个大洞,黑团里面好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你好啊,小哥哥。”那团黑色的东西化成一个女的只能看到轮廓,看不清相貌,浑身好像着了黑色的火。还有两个女的站在她身后。
“海苔?黑狐娘娘?”我说。
“哎呀,有些意想不到啊,你这个小捕快居然知道我的存在。不过,你这海苔是什么意思?”黑狐说。
“没什么意思。”我说完,探头看了看黑狐娘娘侧边,是一团立体的黑火,里面像星空,不是一块木板,也不是星空牌海苔。
“你看她干什么?”黑狐娘娘以为我在看她后面那两个人。
她说话好像有立体回声,好像周围环绕分布着喇叭。
“你们两个是黑狐的人?”我指着黑狐娘娘身后一个女的,也就是之前被我救出来的那个,然后对跪着的这个男的说。
“没错,我们两个是娘娘座下的双尾黑狐,我叫鬽。”这个男的说。
“我叫小魈,她叫小魐。”那个女的说。
“叫我过来做什么?”我说。
“你救了我们两个,我得报答一下你。所以我禀报了娘娘,她说要亲自来见你。一般人,娘娘绝不会轻易见的。”小鬽说。
“哦,不知你们想怎么报答我?送我出城?”我说。
“你身为一气道盟捉妖队的人,居然非但不捉妖,反而还救妖,有点意思。”黑狐娘娘说。
“人有好人坏人,妖也有好妖坏妖,怎么可以一棍子打死。”我说。
“你现在被道盟当成勾结妖精叛乱的反贼,就算出城了,也无处可去吧,不如加入我们,我可以给你当个左护法。”黑狐娘娘说。
“娘娘,我们不是已经有左护法了吗?”小魐说。
“哦,那就右护法。”黑狐娘娘说。
“右护法也有了。”
……
“那就当个左使。”黑狐娘娘说。
“左使?好像没有这个职位。”小魐说。
“新增的。”黑狐娘娘说。
“哦。”小魐说。
“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们吗?”黑狐娘娘说。
“寄人篱下啊,没兴趣,我是要的是一气道盟盟主的位置。”我说。
“哈哈哈哈,够狂,你现在被道盟当成敌人,怎么角逐盟主之位,而且你也毫无根基,别说王、权、李、张这四大家,就算是这边境的张家土豪你就比不过他们。”黑狐娘娘说。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就像东方月初,不也是加入了涂山,然后也当上盟主了吗?”
“他加入了涂山,他也是神火山庄的人……”
“他跟神火山庄没有关系了。”我说。
“你还真是天真,血缘关系断得了吗?就算他加入了涂山,也改变不了他是神火山庄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就算神火山庄破灭了,神火山庄那些人也还有点能耐,会顾及旧情帮他一把。”
我耸了耸肩膀说:“拉倒吧,他们只是看中东方神血,当年他们为了这神血,什么坏事都干了,尤其是那金人凤。”
“你也说过,不能一棍子打死,你自己还不是把神火山庄那些忠义之士一起打死了,哈哈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皱着眉头不说话。
“东方月初有灵血,天生一副好体质,练起法术来可是事半功倍,你这样的体质,还得练五百年才赶得上东方月初。”
“不跟你扯了,我不会加入你们的。”我说。
“你在道盟里也不是寄人篱下?怎么到我这就不能寄人篱下了?”黑狐娘娘说。
“因为你是坏人。”我说。
“那道盟里的金人凤和我,谁更坏?”
我想了想,好像黑狐娘娘跟金人凤比起来,还真比不上。
“任何组织都有好人和坏人,判断这组织好坏应该看他大部分人是好是坏。”我说。
“你觉得道盟里大部分人是好人,我这大部分人是坏人?别忘了今天你的处境就是道盟这些人干的。”
“不要说,我不会加入你们的。”我说。
“没关系,我们这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想加入再来找我吧,鬽魈魐我们走。”
“不送他出城了?”小鬽说。
“他自有办法。”黑狐娘娘说完,黑光像漩涡一样,向中间螺旋,慢慢缩小,那三个人也被吸进去,最后消失。
只剩我一人,这又到哪了?小鬽把我拉到了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然后扔下我走了。我想起来了!他还没还钱给我!
又转着转着,血的味道。我好像没受伤啊,哪来的?
顺着气味走过去,春桃右手手腕被划破,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墙角。
赶紧上前摁住她右手血管,用剑割下我衣角,撕下两条布条,捆住伤口上下方的手腕止住血,然后,然后怎么办?拿出一瓶云南白药粉撒上去,再拿布条轻轻扎起来。
再然后呢?血还是在渗出来。
得去医馆,把她抱起来,真重,抱不起,那就背起来。背起她跑到路边一家医馆,进去,在大夫指引下把她放到一个房间里,让大夫帮她治疗。
坐下来,擦擦汗,用衣袖给自己扇风。
发现我衣服上的右胸前的位置有一摊血,不管了,这衣服也撕破了,待会直接扔掉,买过一件,反正兜里有五千多两。
“公子,令正伤口已经处理好。”大夫出来。
“哦,处理好就行了。”
“她身子虚弱,可能还得调理几天。”
“那就让她慢慢调,我要走了,医药费多少钱?”我问。
“若留她在医馆调理,得六十两,若公子带她回去,五两即可。”
“给你一百两,一定要把她治好。”我拍出一张银票,挥金如土的感觉真爽,而且还不是自己的钱。
“多谢公子。”大夫笑开了花。
“来人呐!”春桃在里面喊。
“公子,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大夫说。
“不去。”我说。
“行,公子。”大夫自己进房间了。
端起桌上的茶壶,很轻,打开看看,一滴水都没有。
“大人,大人,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春桃脸色苍白冲了出来,扶着问诊的木桌,看到我,然后说:“是你呀小捕快,我家大人呢?他去哪了?”
“大人没来。”我放下茶壶。
“胡说,大夫说了,我官人把我背过来,然后放下一百两银子就要走了,我急急忙忙赶出来见他,大人是不是刚走?”她说。
“大人确实走了,我现在也要走了。”我起身准备出门。
“夫人,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身子弱,不能乱跑,不然你相公会担心的。”大夫跟了出来。
“大夫,我官人呢?”春桃说。
“这不就是你相公吗?”大夫指着我说。
“他?呵呵呵,大夫你开玩笑吧,知县大人在哪?你快告诉我。”
“就他背着你跑过来的,我没见过什么知县大人过来。”
“大夫,我还没结婚,你不要捕风捉影,想当然啊。”我说。
大夫甩了甩袖子,跑到柜台翻医书。
春桃打量了一下我,然后一脸苦笑样。
“你为什么要救我?”春桃问我。
“救人还要理由?”我说。
“救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她脸色阴沉,低声说。
“为这种人自杀,那可非常不值。他对不起你,应该是他自杀,而不是你。”我说。
“那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过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了。”
“你没钱了?”我说。
“废话,不然我为什么要去找知县?现在我身无分文,不知道该怎么办。”
“呐,这些银票还给你,五千多两,够你买间房,不干活都能吃到八十岁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我走过去,伸左手想拉她右手,发现她右手打着绷带,于是把她左手拉起来,右手掏出一沓银票,拍到她左手上。
“这本来就是我的。”她说。
“这是天下老百姓的血汗钱,你省着点花,,再见,不对,再也不见,永别了。”我说完,戴上面具,走出医馆,忽然感觉老实人好可怜。
来到城门,想跟着人流混出去。
“那个戴面具的,过来。”一个卫兵说。
我走过去,说:“官爷什么事?”
“把面具拿掉。”他说。
我没动,旁边另一个士兵冲过来把面具拿掉。
然后三个士兵拿着通缉令画像和我对比。
“虎背熊腰,这腰那么细……应该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
两个士兵商量。
“这是我的令牌,二位请。”我把令牌拿出来。
他们看了看。
“出去吧。”士兵说。
“多谢官爷。”我说。
“慢着,你这血迹是怎么回事?”一个士兵说。
我看了看,衣服上那摊血忘记处理了。
“我……受伤了。”我说。
“哪里伤的?把伤口亮出来。”士兵说。
“呃……我受的是内伤,这是我吐出来的血。”我说。
“怎么受的内伤?”士兵说。
“你问那么多干啥?”我说。
“不问清楚,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受伤弄的,还是杀人放火弄的。”士兵说。
“内伤你要怎么验?我说是自己捶的你能看得出来啊?”我说。
“看得出来。”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你行你来验啊。”我转身,看到是守备大人骑着马盯着我。
“啊哈哈哈,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说。
“他就是反贼头目,把他拿下!”守备一挥手,一群士兵冲过来。
“再见了!”我跳起来,摆着路人的肩膀和头冲出城门。
“追!”守备喊一声,士兵把城门口的路人推开,冲出来。
北边没去过,南边是来的这里路,东边是一条河,他们在西边,那就开动神行术全力往南跑,后面一群士兵居然也没被我甩掉,反而紧跟着。人妖边境这些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天天练法力,不然的话挡不住妖精。我这个半路出家只练了三年的菜鸡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呢?
上次有一群妖精帮我,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只好拼了命跑路,左手边的河面越来越窄,最后只剩下一天不到一个手掌宽的小涓流。嗯?我忽然反应过来,我怎么跑到山里来了?不过还好甩掉了他们。规划一下路线,王府在西边,借夜色和树木掩护下山,然后一路向西狂奔回王府。
先看看周围情况怎么样了,跳上一棵比较高的树木往山下看。
山下星星点点的火把光,把山都围起来了,不过每个光点距离都很远,估计也没多少人追来。
“嗖——”一支箭射过来射中我左肩膀,我掉下树。
我坐起来,浑身麻木,没感觉到痛,想把箭拔出来,发现箭头是倒钩的拔不出来,箭头穿到我肩膀后了。拔剑把箭身从中间砍掉,砍掉时,左肩骨跟着箭一起晃动,依然没感觉到痛,然后把箭推进去,从左肩膀后背拔出来。献血直冒,不知道这按住哪里止血,右手解下包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乱扔,找到云南白药和绷带,包好伤口后,静下心靠着树坐着,不让血流得更快。过了一会,伤口逐渐感到痛,而且越来越痛,咬着牙摁着伤口。终于知道海棠被射到时究竟有多痛了,电视那些中了箭还活蹦乱跳去打人的情节根本不可信。
一群士兵举着火把围了上来,带头的守备大人骑着马,背着弓箭。
“哈哈哈,你伤成这样,反抗不了了吧,乖乖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去还不是一样会被杀掉。”我说。
“那不同,跟我回去你是秋后处斩,你还能多活几个月。”守备说。
我看到他们只围了个半圆,士兵全部集中在我面前,我往左右后方看了看,没有人。
“为什么不围成一个圆?不怕我跑了?”我说。
“你背后靠的那棵树就是界树,过去就是涂山,你一过去就会被涂山狐妖吃掉,撕碎吃掉,嗷呜——”守备学老虎撕咬食物。
“多谢提醒。”我忍着痛,右手握着剑,把自己撑起来,向涂山境内就是狂奔。
“你疯了!给我追!”守备说。
“大人,那边是涂山。”士兵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盟主和涂山妖王关系好,双方早在多年前裁减边防了,就算越界捉人,也不会太过为难的。”守备说。
“可是大人,我们还是不敢去啊,听说涂山狐妖挖人心肝吃,我怕……”
“废话那么多!”守备一脚踢到那个士兵脸上。
“跟我上,驾!”守备策马越界追过来,其他士兵看到上司先越界,胆子也大了,跟着他越界。
我受了伤,跑不快,小步慢跑着,本以为他们不敢追过来,但回头一看他们居然追过来了,而且速度很快。
我赶紧加速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没留意脚下,摔倒了,然后爬起来,继续跑。
“来人呐!有人越界啦!红红快来收保护费啊!”
山里传来回音“收保护费啦——保护费啦——费啦——”
“涂山的人都死哪去了?救命啊!”
顺着山的下坡,跑几步没站稳,滚了几圈又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
“着火啦!快来救火啊!有人放火烧山了……咳咳……”我不知怎么咽着了。
滚到山脚下,实在跑不动了,守备带着兵也跟上来了。
“去把枷锁给他戴上。”守备说完然后拍马转身往回走。
“是。”一个士兵拿出一个三十斤的枷锁过来把我拷上。
然后,我瘫坐在地上,累了,不想起来了。
“起来,跟我回去,装什么死。”一个士兵过来踹了我肚子两脚。
我肚子痛得不行,只好起身。
“大人,我们越过了界山那么远,日后万一涂山追究起来……”一个士兵说。
“有吗?你们谁看到我们越过界山了?有证据吗?”守备说。
“没有没有。”众士兵异口同声说。
“有妖精看见吗?”守备又说。
“没有没有。”众士兵说。
受了伤,戴着枷锁,被赶着走,又痛又累,左手钻心的痛。
说不定到边界时,涂山就有人来救我了。
回到分界线上那棵树,跨过边界线,还是没人来,说不定下山时就有人来救我了,红红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这样随意出入涂山边界呢?
守备指着我散落的行李说:“你们看,我们是在分界线上,人类这边捉住他的,就算不慎越界一点,也情有可原。”
“大人说的是,大人英明。”士兵们说。
“看看这反贼的行李有什么谋反的蛛丝马迹。”守备说。
士兵争先恐后地捡东西,把我的那些书和笔记全部撕了,木偶也踩碎了,瓶瓶罐罐全部砸了。
“这没有。”
“这也没有。”
士兵说。
“这是什么?”一个士兵发现书里夹着两张纸条。
“发现了什么?”守备说。
“大人请看。”士兵双手奉上纸条。
守备拿起来,就着火把的光看,说:“这是反贼求签许愿,说他要当一气道盟盟主。还有解签纸的说此事大吉。这就是他有谋反意图的证据,来日审问时这就是铁证。”守备把纸条塞手袖里。
被推着下山,一直到人类这边的山脚下,都没有人来救我,我的希望落空了。
回头看着那座山,好像就是我刚来时候的地方,山的西南应该有座破房子。
“看什么,赶紧走。”一个士兵推着我。
我只好转回头,忍者左肩的疼痛,跟着他们走。
守备大人带着人马,押着我正走在路上。
走着走着,有一个人在前面路中间站着,只能看到轮廓和阴影。
一个士兵上前喊话:“前面那个人,不想死的赶紧让路!”
那人一挥手,远远地把那个士兵打飞。
“胆敢袭击官差?”
一群士兵拿着长枪长矛上前把她围起来,她跳起来,踩着红缨枪杆,边走边用双指点士兵的头,走完一圈,然后一跃跳到包围圈外,单膝蹲地,然后站起来。
“砰砰砰——”那些士兵脑门上好像有爆竹炸开,随后全部倒地。
那个人的身体逐渐清晰,是涂山红红。
守备看清楚后滚下马背,上前单膝下跪说:“不知是涂山之王驾临,失礼失礼。”其他士兵见了,也纷纷下跪。
“哦?你为何要对我下跪?你们人类不是把人妖誓不两立挂在嘴上吗?”红红嘴巴没动,但是却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不敢,不敢,你是涂山当家的,我不过是道盟一个小小武官,怎么敢对你不敬呢?”
“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红红说。
“什么规矩?”守备低着头说。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你在这呆了十五年,没听说过?”红红说。
“听说过,听说过。”守备擦了擦汗,然后继续说:“我们捉拿反贼,未曾越界,这不用交过路费吧。”
“是吗?你确定你没越界?”
“哦,可能在边界线上捉人,我下边的人不慎越界一点,那也是情有可原,涂山大当家不会那么不通人情吧,况且近年涂山与道盟关系颇好……”
“谁跟那贰货关系好!”红红声音好像生气了,而且她眼睛变红,冒出红光。
守备额头冒出许多汗珠,用右手手背抹了一把,还有很多汗水,然后又用右手衣袖擦了擦汗,然后问:“不知当家的所说的贰货是谁?”
“不该知道的东西,别问!”红红说。
“是。”守备低头说。
红红眼睛恢复正常,语气也恢复正常,继续说:“你带了一支军队,越过边界,一直跨过界山另一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道盟要对涂山宣战了?”
守备大人听到后,马上把单膝跪地的姿势换成双膝跪地的姿势,并磕头如捣蒜说:“没有没有,这是因为捉拿反贼,加上夜幕乌漆墨黑的,不知路线,误踏涂山宝地,请当家的明鉴,更何况……”
“何况什么?”红红说。
“当家的你也越界到人类这边了。”守备说。
“有来有往,你越过涂山三里,我脚下踩着的这里,正好也离边界三里。”
“那,我们扯平了?”守备抬头小心地试探。
“勉强吧。”红红说。
“既然扯平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守备说。
“过路费你还没给。”红红说。
“不是说扯平了吗?”守备说。
红红挥手扔了个光球,在守备面前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我给我给我给,多少钱我都给。”守备扑倒在地瑟瑟发抖。
“普通士兵每人一百两,这群围攻我的每人二百两,你七千两。”
“我的过路费怎么那么贵?”守备抬起头瞪大眼睛问。
“你的命值钱啊,难道你觉得你的命不值这个数?”红红说。
“值。”守备说完,默默拿出几张银票递给红红,其他士兵也纷纷拿出银票排队交给红红。一些人不够钱的问周围的人借,最后还是不够,去问守备大人借。守备说:“真麻烦,拿去拿去。”然后,守备掏出银票扔给士兵们。
交完钱,守备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走了吧?”
“你过路费五两。”红红走到我面前对我说。
“我帮他给,一百两,不用找了。”守备掏出一百两银票想递给红红。
“我拒绝他帮我交钱。”我说。
“你!”守备生气地指了一下我,然后又笑着脸,双手捧着银票对红红说:“涂山当家的,你要的是过路费罢了,谁给都无所谓,这一百两我帮他交了。”
“让他自己想办法交。”红红说。
“可是……”守备说。
“你有意见?”红红瞪了他一眼,妖精闪了一下红光。
“没有。”守备郁闷地说:“小子,快交钱。”
“不好意思,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红红姐,快把我捉回涂山。”我笑着说。
“你!你就不怕他们把你杀了?你要知道你是捉妖队的,不知杀了多少妖精,他们对你恨之入骨,会把你吊起来风干,然后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守备以为我跟人类那些没见过妖精的百姓一样好骗。
“哈哈哈,我从没杀过任何一个妖精,你不是还说我还勾结妖精,意图谋反吗?”我说。
“就算这样你也会被杀掉,妖精生性残忍不仁,暴厉恣睢,豺狼成性,奸滑无比,言而无信,卸磨杀驴……”
“你说谁生性残忍?”红红眼睛又变红,语气也严厉了,她又生气了。
“我说……我自己。”守备说。
“知道你生性残忍就好,略略略。”我对他吐舌头。
然后我对红红说:“红红姐,我没钱交过路费,快把我捉到涂山吧。”
“没钱?那就到涂山挖煤挣钱吧。”红红掰掉我的枷锁,然后一脚撂倒我,我向前摔过去,即将摔倒在红红右边的地上,我一阵恐慌,她在我脸部即将落地时,捉住我背后的腰带,一跃而起,像拎菜一样把我带走。
“大人!怎么办?”一个士兵说。
“反贼头目被我们击毙,死不见尸。”守备说。
“万一涂山外交大使在上面那么一说,不就全部露馅了吗?”士兵说。
“以我与涂山打交道多年的经验,涂山不会理这些事的。”
“是。”士兵说。
“哼!”守备看着河对面的涂山风景,哼了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