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波家,慵懒的银杏终于睡醒了,她眼睛还没睁开,伸手摸了一下旁边,没有摸到孙红波,这才坐了起来,一想孙红波这么早就走了,该不是去和黑八决战了?
银杏激灵打了一个冷颤,急忙穿上衣服,到了外屋,小黑上来舔着她的手,跟她撒娇,孙红波为了银杏安全,就让小黑留在了家里。
银杏带着小黑,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后山寻找孙红波,一边上山一边叫着孙红波的名字,小黑跑在了银杏前边,它先发现了倒在雪地上的孙红波和黑八,在孙红波身边吱吱叫着,用嘴巴拱着孙红波。
孙红波睁开了眼睛,看到小黑来了,也听到了银杏的呼喊,微微一笑,抬起僵硬的手臂,摸了一下小黑的头。
小黑顺着来路跑走了,随后就带着银杏过来,银杏看到孙红波倒在地上,旁边的雪地上全是殷红的鲜血,两条腿都软了,跑到孙红波身边抱起他的头,哭叫着:“红波,红波,你千万不能死啊,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孙红波虚弱说道:“银杏,快,快去叫人。”
银杏放下孙红波,连爬带滚下了山坡,去叫了张长久,张三万,张旺民,张金锁,半个村的人都涌上了山坡,张木匠王刚也上了山坡。
张三万几个人把孙红波抬回了家,把孙红波放在了热炕上,孙红波睁开眼睛,说道:“把黑八,也抬回来,别让他死了,他死了,就不值钱了。”
张三万带着几个人去了山坡,把黑八也抬了回来,扔在了地上,手脚用绳子捆上。
银杏贾翠娥张娟丽细柳守在孙红波身边,经常来孙红波家上课的女娃也来了,看到孙红波身受重伤,个个都很担心。
孙红波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子弹还留在腹内,已经昏迷过去了,张长久张三万张旺民几人,在屋外紧急商量办法。
张三万说道:“红波让这个狗日的打了一枪,子弹要不取出来,人就完了,现在就得把孙红波送到医院去。”
张旺民说道:“大雪封了山路,咋样出山啊?”
张长久一直沉默不语,说道:“就是再难,都要把孙红波送出去,扎副担架,现在就出山。”
大家都知道,只要大雪封山后,再想出山,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大雪淹没了山路,到处都是雪窝雪窖,稍有不慎,就会翻入深沟,滑进雪窖,会有生命危险。
可孙红波现在危在旦夕,如果不出山救治,那只有死路一条,孙红波拉了电,给大家带来了光明,以后还要办学校,修大路,是大家的希望,大家也不忍心看着孙红波就此死去。
张三万是孙红波的铁杆兄弟,叫道:“就是死,也要把红波送出山,快跟我去扎担架。”
南洼这边乱成了一团,北洼的王虎和王牛得到了消息,他们猜想,黑八一定得手了,早上那几声清脆的枪响,就是黑八打的,一想到孙红波完蛋了,以后没有人跟自己做对了,都高兴起来。
张彩铃从外边回来,惊慌来找红杏,说道:“红杏,南洼出事了,红波出事了。”
红杏早上的眼皮一直在跳,她一直担心黑八会去对付孙红波,早上接连响了几声枪声,她还在告慰自己,那是炮仗声,孙红波会没事的。
一听张彩铃的话,红杏感觉眼前一黑,两腿发软,瘫坐在炕栏上,呆呆说道:“彩铃姐,红波出事了?他死了?”
张彩铃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南洼都乱成一锅粥了,估计孙红波出事了,咋办啊?”
红杏挣扎着坐起来,说道:“这都是王虎王牛搞的鬼,红波要是死了,我就和他们拼了,不行,我要去南洼看看。”
红杏出了屋门,到院门口的时候,王牛正向回走,王牛拦住了红杏,问:“你狗日的干啥去啊?”
红杏瞪着王牛,说道:“王牛,是不是孙红波出事了?是你让黑八打死他的?他要死了,你也别想活。”
王牛说道:“黑八谁啊?哦,是高升叔对吧?高升叔要杀他,和我有啥关系啊?你想干啥去?你不能去。”
红杏一把推开王牛,说道:“你现在就求老天爷保佑红波没事,他要死了,你也活不了,让开。”
红杏出了院门,撒腿就往南洼跑,半路上遇到了张长久张三万张旺民田娃张金锁几个人,他们抬着担架,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赶来,后边跟着跌跌撞撞哭哭啼啼的银杏。
红杏拦住了担架,一看担架上的人正是孙红波,孙红波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不由大哭起来,担架继续前行,红杏和银杏跟在后边。
南洼好多人都来送孙红波,一直把他们送到山坡下,田妞石榴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有红杏银杏在,她们就没有去。
以前出山,还有一条羊肠小路,可现在小路全让积雪掩埋了,根本无路可寻,而且雪窝雪窖到处都是,遍布着荆棘蒿草,坡陡路滑,刚爬上几步,就又滑了下去。
田娃和张金锁手脚并用,提前先爬上去,在大树上拴上绳子,让大家拽着绳子攀爬,就这样,大家抬着孙红波艰难爬坡。
在前边探路的田娃金锁,用树枝探着积雪,田娃脚下一滑,就滑进了一个雪窖里,整个人都不见了,张金锁叫着田娃,把绳子扔进了雪窖,让田娃把绳子绑在腰里,几个人合力把田娃拉了上来。
张长久和张三万在前边辨别出山方向,他们两个经常出山,对出山的路比其他人要熟悉一点,靠着记忆,分辨出路线,田娃和张金锁继续在前边栓绳子,大家拉着绳子爬山。
孙红波的担架滑了下来,张三万张旺民几个人没有拉住,要是孙红波的担架滑落下去,就会摔成肉泥,张成娃张三万惊呼起来。
在大家后边爬山的是红杏和银杏,她们看孙红波的担架滑下来了,没有躲避,两人不约而同向担架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担架。
红杏和银杏用肩膀死死扛住了担架,扎担架用的竹子,戳破了她们的肩膀,可她们还是没有松开。
银杏咬着牙说道:“姐,我们就是死,都不能松开。”
红杏叫道:“你放心,姐不会松开的,红波的担架想要溜下去,除非从姐的身上过去。”
银杏说道:“姐,我知道红波很喜欢你,你也喜欢红波,只要红波这次没事,我就把红波还给你。”
红杏说道:“你狗日的,啥时候了还说这话?先把红波救活再说。”
红杏银杏死死扛着担架,没让担架滑下去,张三万和张旺民几个滑下来,帮着红杏银杏一起扛住了担架,然后抬着担架艰难爬坡。
银杏眼泪汪汪,顾不上身上伤痛,说道:“三万哥,旺民哥,你们一定要抬上去啊,把红波救活了,你们就是我的大恩人,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张三万说道:“银杏,你放心,我们豁出去了,就是死,都要把红波送出山,大家还等着红波带我们过好日子呢。”
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大半天时间,终于把孙红波抬到了一线天的平台上,身上的棉衣让汗水湿透了,他们没做停留,马不停蹄,抬着孙红波过了一线天,到了这里,全是下坡的山路。
田娃用绳子拴住担架,其他人扶着担架,一步一步往下放,就这样,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把孙红波弄到了山根下,抬到了公路边。
下了一场大雪,公路上结了冰溜子,公路上没有车辆,大家又开始着急了,银杏想起乡政府有一辆小车,就撒腿往乡政府跑去。
到了冬天,乡政府只留几个值班干部,大多都不来上班了,祁军没在乡政府,小车也没在,银杏不得已又回到了公路上。
红杏焦急说道:“大家在这等也不是办法,多耽搁一分钟,红波就多一份危险,咱们一边往县城抬,一边等车。”
张三万田娃几个人抬着担架,顺着公路前行,后边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大家让到了路边,红杏银杏站在路边挡车。
来的是一辆卡车,车轮上拴着铁链子,缓慢在公路上行驶,红杏银杏摇着手,大声喊着停车,停车,可是这辆卡车并没有停下,向前开去了。
红杏骂着卡车司机,但人家不停车,他们也没办法,只得抬着孙红波继续前行,过了半个小时,后边又来了一辆卡车,这次红杏把银杏推到了路边,自己站在公路中间挡车。
公路上全是冰溜子,卡车要是刹不住车,红杏就会有危险,可红杏管不了这么多了,看到卡车快到身边了,红杏闭着眼睛冲到了马路中间。
开车的司机本来没想着要停车,不停鸣着喇叭,但一看到挡车的女人就踩死了刹车,就这样,卡车还是向前滑行了一米多,才停在了红杏身边。
司机露出头,骂道:“你找死啊?”
红杏哀求:“大哥,求你了,我妹夫受了伤,必须送到县医院去,只要你让我们上车,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