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别院透着冰冷的寒气,有些阴森森的。夙黍胆小地缩在冷夜宸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摆,哆嗦着问:“会不会有小鬼?”
冷夜宸没有回答,他不能确定这宅子中有没有那种东西存在。到了花厅中,昨天所见的花下灯已经不在了,就着手中微弱的火光,冷夜宸看见昨日灿烂绽放的花朵已经腐烂了一地,散着恶臭味。
“阿嚏!”夙黍捂着鼻子,很爱干净的小妖精摇身一变,化为毛球版,蹲到冷夜宸的肩头上,嫌弃地皱眉。
夙黍皱着眉要求:“大人,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冷夜宸盯着中间的琴台看了一会,拍了拍夙黍的头,道:“抓紧了。”
他一跃跳到琴台上,用力的踩了一脚。
哄得一声,地面晃动一下,琴台缓缓下降了起来。冷夜宸和夙黍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中,然后眼前一亮,脚下已经是一片平地……这是一个通道,两面墙上挂着油灯。灯座是莲花型的,和他在地宫中所见的一样,仿制引魂灯的普通莲灯。
通道的前面是一扇门,门上贴着一张黄纸黑字符的符纸,和之间见过的魔魇符很像。
“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冷夜宸问道。
夙黍蹲在冷夜宸的肩上摇着小脑袋:“没见过,阿言若是在这里,一定会知道的,她最喜欢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夙黍闭嘴了,他们就是来找阿言的,阿言又怎么会在这里?
冷夜宸的手碰到符纸上,迟疑一下,随即将它撕掉,推开了门。
里面是间宽阔的厅堂,四壁金碧辉煌,四颗大大的夜明珠半嵌在墙角,照的大厅亮如白昼。正南方位摆着香案,右边是高脚青铜香炉,云烟缭绕中有一个人影。
冷夜宸立刻奔了过去,奚言垂着头被绑在香炉上,已经昏迷了过去。见她这样,冷夜宸心被拉扯的疼,轻声唤着。
“奚言,奚言,醒一醒,”冷夜宸一边叫着,一边找东西想解开绑在她身上的铁索。
“大人,”奚言张开眼,身体已经被冻僵了,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她试过很多种死法,但没这样窝囊死的。不过这话不能告诉冷夜宸,不然他又会不理自己的。
奚言扯扯嘴角,脸上浮现出苍白的微笑,淡紫色的眼瞳却没怎么聚焦:“大人来得好快,没回王府吗?”
“对不起,”他不应该把奚言一个人留下的,冷夜宸万分自责,“先别说话,我帮你解开身上的铁索。”
“没用的,这是地渊冰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奚言勾起唇角无所谓一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被半死不活地绑着当祭品。
冷夜宸指尖震动一下,埋着头继续用内力震击着铁索。
夙黍也吐着小火球……听说过这种深渊之地最深处的冰铁,至阳至刚的炽阳火是它的克星,可是他没有炽阳火,连吐出来的火球都算不上三昧真火,怎么才能打开冰铁链?
夙黍着急得抓耳捞腮,冷夜宸也不放弃,一遍遍地用内力震着铁索,额上没一会儿就挂满了汗珠。
铁链哗啦啦的动着,缠在奚言身上又紧了一分,她很想叫冷夜宸停下来,可又怕这么说辜负了他一番救人心切的好意,只好一咬牙忍着。
突然,夙黍尖叫一声,蹿到冷夜宸的背后,四只爪子紧紧地抓着他的头发荡着,嘴中不停的嘶叫着。
铁链的响声,让冷夜宸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人,眼尖的夙黍看见了,却被吓得躲了起来。冷夜宸抬头,看着门口窈窕的身影,已经不是白天所见的憔悴苍白和楚楚可怜。
来人站在门口讽刺地笑了笑:“你解不开的。”
她说的是实话,却让冷夜宸心生怒火,厉声呵斥:“钥匙拿来,欧阳琪!”
欧阳琪笑的更加疯狂,垂着的右手捏着乌黑色的匕首,左手端着一盏灯,慢慢得向他们走过来。
冷夜宸立刻挡到奚言的身前,惹得奚言大骂:“该死的,混蛋,你点躲开啊!没看见她手上拿着引魂灯?”
冷夜宸如石不动的站在她面前,听着她焦急的低骂声,嘴角微微勾起。小神棍连担心他都和别人一样,不是柔语安慰,而是张嘴大骂,却骂的他心里很舒服……
欧阳琪在他们前方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冷夜宸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是找到了这里,还真是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冷夜宸扫了一眼身旁的香案,案桌上放着一些小木雕,其中有一个木雕上写着欧阳琪的名字,这一眼就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本来他就对欧阳琪存着疑惑,现在才明白过欧阳琪给他的不协调是什么。
“你不是欧阳琪,而是欧阳琪的同胞弟弟,一直扮演着两个人,连欧阳明都被你骗了过去,而真正的欧阳琪已经死了,”他所见到的女鬼,该说不应是女鬼,只是死前的一缕执念,来找的人也不是他,而是奚言。
他让人查了欧阳明夫人的事,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但已经不难推测出:欧阳明的夫人确是在十年前死了,不过不是被修建地宫的工匠侮辱死的,而是被欧阳明自己杀掉的。而真正的欧阳琪虽说没几个人见过,但凌老将军举办宴会的时候,邀请了他们同袍兄妹,所以她会觉得眼熟。
在宴会上欧阳琪应该见过奚言,也知道她会道术,才在死后执念地找上他们,因为她知道有人要迫害她的家人。
“我就说你怎么眼熟,原来你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奚言扯扯嘴角,了然的点头:“你还真是歹毒,连自己的姐姐都杀了。”
“哈哈哈……姐姐?她若是我姐姐,就不会将我推到火坑中,活的和畜生一样!”欧阳琪疯狂的低吼,“你们说错了一点,我就是欧阳琪,她叫欧阳琴,我还不屑用她的假名字。”
冷夜宸和奚言都愣了一下。
奚言上下看了看欧阳琪,恍然大悟:“能拿得起引魂灯的本就不该活着的人,你其实早就死了。”
欧阳琪眼神一阵恍惚,喃喃自语地盯着自己的右手,白皙的手指渐渐变成透明的。他想了起来,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死了,死在辉煌的地宫中。地宫如同华丽的鸟笼,困住他本该应有的年华,连他死后也禁锢了他的灵魂。
折磨死他的就是他的父亲,从十年前,母亲被父亲杀了后,他就坠入了地狱中,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中,甚至每一天都不许穿衣服,随时要满足他的*,承受着逆轮的惩罚。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是那么不甘心,和他拥有同样容颜的姐姐是欧阳府的二小姐,受着父亲的宠爱,他却和畜生一样承受着亲生父亲的侵犯。所以,在死后他执念着要报仇,然后一个神秘的男子出现了,手中拿着一盏灯,给了他一把匕首,令他复活了……
“我是替天行道,欧阳明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就杀了知道他秘密的人,欧阳琴一直鄙视着我,看不起我,觉得我肮脏,但她没想过我是她弟弟,我变脏了全部都是她好父亲变得……他就是畜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冷夜宸和奚言直觉欧阳明的秘密不会是什么好秘密的。
就听欧阳琪大叫:“欧阳明把我当泄欲工具,关在地宫中天天折磨,生生把我折磨死,我要给自己报仇,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欧阳画和李文昌呢?”冷夜宸问道。
欧阳琪冷笑:“欧阳画不是我杀的,是欧阳明,我不过告诉了欧阳明,欧阳画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就计划着将欧阳画杀了,在他眼中我们都不是他的子女,想杀就杀,既然这样,我就帮他一把。”
“性格扭曲啊!”奚言感叹一句,她承认她重口味了,听着欧阳琪痛苦悲惨的过去,她还能浮想翩翩,这不仅男男相爱相杀,还是父子背德!
冷夜宸沉默一会,问道:“是你指示李文昌向我勒索?又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十年前的案子和欧阳家二小姐的身上,你就躲在一边策划着这些?”
“李文昌是个笨蛋,他想要钱,还拿他所知道的秘密威胁我,他是该死的。”
他最嫉恨别人提起那些事,那是他的耻辱,欧阳画如此,李文昌也是如此,他们只能用死给他恕罪,用魂魄补偿他……
“欧阳明计划在宴会上找个替死鬼,杀了欧阳画,没想到欧阳画却去找你,大概整日不安的生活让她受不了了,还有怨恨宋远尧的不体贴,成天只忙着生意,在宋府她被当成杀人狂魔,她要想你叙旧,想挽回自己的失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死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冷夜宸皱眉,他同情欧阳琪的遭遇,但他这样扭曲和疯狂又让他厌恶。沉默一下,道:“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你既然已经死了,就该尘归尘土归土,在阳间游荡杀人,只会让你罪孽深重。”
他明白为什么奚言每次都对那些鬼说死后就不要执念的留在人间,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人鬼相交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虽然造成这样局面的还是活着的人!
“你为了不让我查出十年前的真相,就将京城的五口之家都杀了,又杀了李文昌,因为你清楚只要李文昌活着在我手上一日,我迟早会会知道你假扮成欧阳府的二小姐和十年前的事,你这一计划成功地将我们视线转移掉,也将我们引向欧阳明的身上。”
“不错,我一切都计划地好好的,但他却多此一举,竟然派人过来暗查我,”欧阳琪凶狠的瞪向奚言,面色扭曲,“今天我就要杀了他,让他永不得超生。”
“还真是我的荣幸,什么都尝试过了,就是没尝试过永不得超生是什么滋味,”奚言很随意地说,一点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性。
“你死了,我就能嫁给王爷了,”欧阳琪目光如水地看着冷夜宸,惊得奚言差点蹦起来,竟然敢打她的金大腿的主意!
“王爷,那天晚上见到你,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为了能见到你,我找着不同的借口去见你,邀请你到我秘密的花园……只要杀了他,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欧阳明已经死了,作为欧阳家唯一存活的子孙,我会继承他的家业,成为天下首富,我们成亲的话,王爷在朝堂上也是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在气氛诡异的暗室中,奚言亲眼见了一场男男表白,腐文化在古代竟然也这么发达,她还真是孤陋寡闻……
愉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冷夜宸无奈,这时候了小神棍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他真是白担心她了!
对欧阳琪冷淡道:“你杀了那么多人,无非就是为了抹杀掉你过去的一切,既然痛恨欧阳明给你带来的一切,和我在一起,你依旧要遭受到这些嘲笑。”
“怎么会一样?不一样的,王爷……他是我父亲,即使不是我父亲,也只是把我当做工具,你不一样的,我喜欢……”
“我不喜欢你!”冷夜宸毫不留情道。
暗室中一阵死寂,良久,欧阳琪垂着头轻缓地说:“你非要这么执着吗?你宁愿激怒我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还是你真的只喜欢她?”
冷夜宸的眸光中闪过片刻的温柔:“我确实只喜欢她一个人,所以你没机会的,我宁愿死也不想过没有她陪着我的日子。”
这话虽然很伤告白之人的心,不过她奚言却喜欢,听得心里甜蜜蜜的……真想扑过去抱着金大腿堵上那张吐着甜言蜜语的薄唇,味道一定和以前一样的甜美!
看着欧阳琪铁青的脸,奚言嚣张大笑起来,挣得铁链哗啦啦的响着,如同在附和着她欢快心情。
欧阳琪被气得全身发抖,他自认为自己不比这个无能神棍差,长的比她美,有权有势有财富,冷夜宸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神棍,还践踏他的心,简直不可饶恕!
欧阳琪举起乌黑的匕首放到引魂灯下,嘴里念念有词,引魂灯中的白昼之光越来越强。见识过引魂灯和那匕首的厉害,奚言笑不起来了,挣扎着想拉开冷夜宸,却动不了,这时候才讨厌自己灵力的突然消失,还被五花大绑成了祭品,怒吼:“小夙,带着大人离开!”
夙黍尖叫着,碰的一下掉到了地上,化为人形,本能地按照奚言的吩咐拖着冷夜宸往外跑,反倒是被冷夜宸塞回了他的背后。
冷夜宸看了神色焦急的奚言一眼,低语:“每次都是你在保护我,这次换我保护你。”
白炽的光向他们射了过来,忽然一道火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夙黍红色的小袍子在白炽之光中飞舞着,口中念着避火咒——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炽阳火?
据说炽阳火和地渊冰铁相生相克,相伴而生,据说荒海灯的灯芯取自万年深渊地心,据说山海锥采用深海万年的玄冰制成,太多关于上古的传说,而今天他们所见到的,不过冰山一角,即使不如原来的威力,也够人呛得。
“小夙,该死的,闪开!”奚言大骂,这个傻瓜不知道以他自己道行根本抵抗不了引魂灯的灵力吗?
夙黍没有闪开,破势而来的乌黑色匕首穿过他的身子,逼向了后面的冷夜宸。
看着夙黍小小的身子渐渐地消散,奚言的紫瞳瞬间变成绚丽的紫色,周围刮起了罡风,铁链被扯得哗啦啦的响着。突然,他身后的香炉窜起一道火头,将鼎身烧成了赤红色。
“奚言!”
冷夜宸大叫一声,顾不上刺过来的匕首,扯着被燃烧成赤红色的铁链,焦急道:“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奚言整个身子被包裹在火海中,发丝被火气吹得往上飞。
“松……松手……”
奚言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紫色的眼瞳越加的绚丽,目光紧紧盯着冷夜宸的手,被火镣铐的腐臭味,一双修长优美的手全是火泡,在铁链上被炸开后再次变成一个个腐烂的伤口。
“你的手……不要这样……”
不要为了救她伤害自己,不要这么做!快点逃走啊,笨蛋,笨蛋!
冷夜宸面色惨白,依旧拉扯着铁链,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断了一根,言儿就能好好活下去!
阴寒刺破了白昼之光,抵到冷夜宸的腰间,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结束这人,吞噬他的魂魄,和自己永不分离。
被烧着的尾巴甩了过来,捆住欧阳琪的手往后拉,夙黍身形不稳,在白昼之光中晃动着火红色的尾巴,嘴唇轻动着。
奚言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笨蛋在拿他的小命给他们拖延时间。
欧阳琪扭着脸,拿着引魂灯就往夙黍的尾巴上烧去。尾巴上一疼,夙黍再也维持不了人形,惨叫一声变回兽形,昏死了过去。
“畜生!”欧阳琪愤怒的骂一声,拿着匕首往地上的夙黍走去,他要杀了它,立刻杀了它!
欧阳琪才走了一步,身后铁链晃动的声音更大,他不能再拖延下去,那个人说过炽阳火会融了冰铁,到时候就再也困不奚言了,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杀了他们再来解决这个畜生也不迟。
欧阳琪折回,毫无阻力的将匕首刺向了冷夜宸的背心……
“住手!”奚言怒吼,双手握紧,仰天长啸,
赤红色的铁链被煞气震断,什么炽阳火、地渊冰铁,在匕首抵到冷夜宸的背上瞬间,奚言整个人爆发了,谁敢伤害她的人,就要等着下地狱的结局。
断裂的铁索如游龙一般游向欧阳琪,欧阳琪大惊,抬手去挡。引魂灯上的炽阳火也接近地渊冰铁,顿时发出耀眼的白光,隐隐带着幽蓝色,只是这幽蓝色很微弱,几乎被忽略。
“你找死!”
奚言大喝一声,用铁索绑上欧阳琪的脖子,一拉一扯之间,将欧阳琪甩到了墙上,引魂灯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裂开,没了引魂灯灯光的存在,暗室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覆盖上一层冰霜。
奚言拉起背上流血不断已经昏迷过去的冷夜宸,顺便将地上的小妖精捡起来,夹在咯吱窝往暗室外面跑……
“啊……”
身形维持不了的欧阳琪惨叫着,拖着一半被冻住的腿甩着铁链袭向奚言的背后。戾风的涌动,奚言却不为所动,赤金色的光在她背后升起,隐约是一只双头火凤,其中一只头仰天啼叫,另一个头吐出一团火,赤金色的火焰包裹着幽蓝色的光彩射向了后面。
轰隆隆……
奚言扶着冷夜宸,看都没看身后踏下去的整个府宅,从今之后,天下第一富欧阳家族彻底从京城消失。
……
次日,冷夜宸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奚言坐在窗台上教训着趴在桌子上的夙黍,夙黍耸拉着耳朵,水汪汪的眼瞳满是无辜和讨好。
这样的日子又回来!
冷夜宸心中有些感慨,揭开被子下床,背后的伤口扯得还有些疼,提醒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欧阳画的案子彻底查清楚了,十年前的旧案也有了一个断落。
被引魂灯照过,又被疑似是山海锥的匕首所伤,按说他应该——魂飞魄散了?
“大人,你醒了,”奚言从窗台上跳下来,走进冷夜宸,叨叨絮絮的说着,“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就得亏大了,你还没嫁过来,嫁妆我还没拿到收,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一毛钱都没落到?”
冷夜宸哭笑不得,小神棍的嘴中就说不出半句好话,他就是嫁给她,也不会给她半分钱的嫁妆!
见冷夜宸黑了脸,奚言这次学聪明了,不能欺负伤患,立刻讨好笑着:“说着玩的,大人千万不要当真,我还等着抱的大人归呢?”
冷夜宸的脸色更加黑了。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保住你的魂魄,把自己的老底都送给你了,大人以后看见危险一定要先跑,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我手上的存货用完了,我只能到地府中陪着大人了……”
想生气都不能,奚言总有办法将他怒火勾起来再安抚下去,一遍一遍的磨练着他神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