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宸让奚言暂时不要离开，他去找守门人张公拿第三层的钥匙，书圣阁第三层存放的卷宗是华商皇朝开国至今各朝臣的资料，包括暗影们搜集来各国名人巨贾或江湖大门派的重要信息，想要看这些资料除了有京都府尹手令，还必须有皇上的旨意。

　　奚言也不管冷夜宸做什么去了，反倒是被书架上的一本书吸引了，圣书阁中收藏包罗万象，有一两本鬼话狐说的小话本也不为奇。奚言看中的是其中一本，名为《天地传说之冥渊神》。吸引它的自然是冥渊神，冥渊乃是地底最黑暗冷寂的地方，这个地方不会有神存在，若是有魔有鬼还能让人相信一下。

　　和传说故事的小话本一样，内容不多，故事也非常的简练，三言两语就将一代枭雄给概括完了。书上记载这个冥渊神生长于幽冥的炼狱之火中，长于最黑暗的雷炎之巅，受天地磨练，法力无边，算是出淤泥而不染，匡扶正义，斩妖除魔，很是风光。

　　奚言失望了，还以为是什么不同的故事，这事她不仅知道还听雪涪陵说过一边，再次看来还真是没意。倒是中间提到过神魔相伴相生，同生同死，不死不灭的说法，就是冥渊神有个魔性兄弟或是姐妹，倒是和她以前知道的事不太一样，而且关于双头火凤的主神传说也不是冥渊神。这算是一个说严重也不算严重的失误，毕竟只是故事吗？

　　或许……神有相似吧！

　　冷夜宸和张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奚言拿着一个小话本在发呆，他知道奚言喜欢看各种小人书小话本的，只会看得入迷倒是没见过发呆的样子。

　　“怎么了？”冷夜宸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着他的担心和关怀。

　　奚言摇摇头，将小话本塞回原处，对跟在后面的张公笑笑：“张公怎么有空过来了？”一坛酒还没将他灌醉？

　　张公和蔼地笑着，摸着白花花的胡须摇头，对奚言他就像对自己顽皮的小孙女一样纵容着。背着双手上楼，说：“你们要看得书只能在楼上看，也不能抄写带走。”

　　“明白，明白，”奚言连连点头。

　　三楼的案卷不像楼下杂乱多样，每一个案卷文书都分得清清楚楚，而且都是张公和前内阁大臣刘大人一起操办的，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你们进去查找吧，”说完，张公并未如同过去那样径自离开，而是同样跟着进去，坐在一边眯着眼。

　　奚言对冷夜宸挑挑眉——张公好谨慎。

　　冷夜宸同样回以眼神——看守圣书阁的人都小心谨慎，不会相信任何人。

　　奚言咧嘴嬉笑：“我还以为大人有多特殊呢！”

　　听着奚言戏谑的话，冷夜宸哭笑不得摇摇头，去查丙午年间在朝为官的名单背景。奚言觉得没意思，便随便转悠着，偶尔拿出一两个案卷翻看一下。

　　将整个丙午年间的官员名单背景出身和在朝为官功过都看完，并未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向前推移了几年或是向后，都没找到罗锐的资料，难道是他想错了？

　　冷夜宸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反倒是奚言看得津津有味。她正在看一个丙午年间的卷宗，说溧阳县的县官武尝星贪赃枉法，更是愚蠢无能，将杀人命案当做鬼作怪，冤枉无辜好人。后来被新科状元郎罗启明揍上朝堂，刑部查查之下将整个大害虫给拔除了。

　　本来这样的事是不应该放进三楼的，不过看书柜上写着奇案录也就不为怪了。案卷中涉及到的人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旧官员就要经得起被燃烧，若是经不起那只能被烧死了……

　　案卷中记录，当时突然出现一具尸骸，武尝星也非常认真地去查找凶手，觉得要将这样掩藏多年的凶手找出，不仅为民除害，还能得到朝廷的褒奖。他更是有一股子干劲，只是越查越心惊，没找到任何凶犯的线索，还在每个白骨上发现了共同点，就是太干净了。

　　看到这里，奚言心一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便看得仔细了一些。后来武尝星觉得这事不对劲，而且他身边的人看着他的目光总是诡异的，每每当他问起原因，他们总是欲言又止，后来他发现自己床头被放上一个小玩偶，做工非常精细，觉得可以当做孩子的玩具，并没有在意，就将玩偶送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但三天后，他的儿子失踪了，再次见到时是一个小小的骸骨，他不相信这是他的儿子，更加不相信仅仅三天一个人能化为白骨。

　　奚言皱皱眉……这案情和现在不是很像？

　　“大人，你快过来看看，”奚言朝冷夜宸招手。冷夜宸正有些混乱，被奚言激动的声音惊醒，便压下心中的烦躁走到了奚言的身边。

　　奚言将案卷递到冷夜宸跟前，又迅速将自己看见的内容说了一下：“这案子和现在的很像，若是三十二年前就出现同样的案子，说明那伙人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将触手伸进了朝堂。”

　　冷夜宸看案卷的速度比奚言快了很多，而且想得也多。整个案件中也许案情比较奇特，最后牵扯到了鬼怪身上，但是武尝星的看法也不一定不正确。在当时检尸还是比较让人忌讳，而武尝星敢大胆的尝试并不是过错，错就错在他最后胆怯了，将案子当做悬案处理掉。

　　在朝中官员的名单中，罗启明是一个谨慎又有心计的人，在朝中地位虽然说不上多高，权势也不一定很大，评价就是这个人很会做人，左右逢源不仅没让同僚反感，反而获得了众人的好感。文卷中说罗启明一生无妻无子，身边只有一个收养的义子，叫罗珊德，现在正任职户部侍郎。

　　两人不由陷入了沉思，这算是找到了线索，还是将目前得案情给拉扯得更远了？

　　“罗启明现在还健在，去年春辞了官，在离京都不远的元禾村养老，”见冷夜宸和奚言对罗启明感兴趣，在一旁似乎快要睡着的张公突然出声说道。

　　案卷中没记载的事情，这位张公却不一定不知道。冷夜宸和奚言迅速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虽然想从他的口中得知有些困难，但是张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冷夜宸放下案卷，拉着奚言坐到张公跟前，认真问道：“张公认识罗启明？”

　　张公笑着摇头：“老朽不过一个小小的无权无势的小官，哪里能见上罗启明这样的大人物，知道他的事，也仅是编写案卷文宗时只晓一些……罗启明是丙午年的殿试状元，祖籍溧阳县，自幼父母双亡，被溧阳书院的一个无儿无女的夫子收养，从小就聪明懂事，后来状元及第更是衣锦还乡，还惩治了贪官武尝星，从此之后仕途一帆风顺，可谓是平步青云，就连辞官归隐后在朝中名望依旧。”

　　这样的人对于多疑的皇帝来说，还能容得了他的存在，除非有非放在身边不可得理由，而这些理由都是不能被记载下来的。

　　想罢，冷夜宸接着问道：“丙午年间春试位列前三的有个人叫罗彦，不知张公可认识？”

　　张公的表情顿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之意，轻叹口气说：“罗彦是个不可多得好孩子，心眼实在，但这样的天才往往都会死得早，可惜……可惜……”

　　张公叹息着摇头，明锐的双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怀念，但他却没有问冷夜宸为何提起此人，只说：“他有个同乡，名叫罗锐，表字启明……这里已经没有王爷可以查到的东西，还是早些回去吧。”

　　回府衙的路上，奚言老不高兴地拉着一张脸：“你说张老头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故意提起罗锐，还说他和罗启明就是同一个人。”

　　“罗锐这个人不简单，能给自己伪造了一份身世还被记载到圣书阁的文牒中，可见他的势力有多强。只不过这文牒是他在中状元之前伪造的，还是之后，在春试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冷夜宸紧皱着眉，感觉这次的案子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以前案子相对比较单一，但这次似乎有股神秘的势力参与其中，甚至涉及到了各国的势力野心，若是处理不当，华商皇朝的朝堂定要腥风血雨一番。

　　“从水鬼的口中，能不能问出一些？”冷夜宸问道。

　　奚言摇头：“困难，所有的鬼怪中水鬼的记性最差了，因为他们的执念最强，每天唯一想着做的事就是找个替死鬼，长此以往，他们的过去几乎都成为了空白……不过我们可以试一下，问问情况再说。”

　　从府衙门口折个弯回了宸王府，但意料中的，罗彦只记得罗锐是他的同乡，推自己入了水，连他是怎么将自己约了出去都记不起。

　　“大人也别太失望，不是还有一个活着的人吗？”奚言紫眸微眯，低笑声一声，说。

　　寻找一个活人就简单的多了，冷夜宸和奚言用过午膳，便动身去元禾村。元禾村隶属溧阳县，但却在华城的跟前，相比溧阳县离华城还近一些，天黑前他们还是可以赶回来的。

　　冷夜宸和奚言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告知了管家所去的地方，若是有急事可以派人过去找他。两人一人一马离开了京都大门，午后的官道很是热闹，行路人中的学子也比较多，奚言调笑：“今年的春试看样子比往年热闹多了，看来皇帝今年能招揽不少人才。”

　　冷夜宸却皱皱眉，因为春试在即，京都的出入检查也比平时较严，若是别有用心的人假扮成学子进城，情况就会有些糟糕：“华商皇朝的朝堂是需要人才补充，只是有些担心有些人用学子的身份冒充进城。”

　　“若是有身份证就好了，”奚言低语，不过有身份证也不是万能的，假造身份证的人大有人在，特别一些不法分子。

　　但奚言的自语声还是被冷夜宸听见了，嘴角扯出一抹笑：“言儿越来越聪明了。”

　　奚言被夸奖地翻了一个白眼，嘟嚷着：“就会啰嗦，快点赶路了，不然晚上回不来的。”

　　冷夜宸笑笑，不知道谁才是最啰嗦的，不过也幸好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妻子，让自己的人生满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