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的人似乎才醒过神,接着都尖叫着往外跑。箫媚姬虽然没有尖叫,但身子不停颤抖着,被丫鬟和侍卫护着退出了院子,冷玥軒站在原地,浑身发颤,却没有任何力气跑走。
该是他比任何人都早发现异状,但是他也早就动不了,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给锁在这里。
阴风肆意地乱刮着,祭台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放在台子上的一碗黑狗血也被颠簸到了地上,洒成一滩。莫名的,冷玥軒就想到断头台上,冷月轩被问斩时,头颅落到地上时,同时洒下的那一刀鲜红。
凄厉的叫声中伴随着低沉的*声,还有隐约铁链抖动的声音。冷玥軒盯着地上的黑狗血,眼前有些模糊。他努力地想看清楚一些,一个人头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背后惊起冷汗,手心发冷,心脏也是一纵一纵跳着,被揪紧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晕,又似乎看见一个没有头的血人从漩涡中爬了出来,手脚上拴着铁链……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点点从无尽的深渊被拖了出来。
……喵呜……晃过的小黑猫凄厉叫着……
冷玥軒猛然睁开眼,额上布满了冷汗,心脏也剧烈跳动着,手中更是紧紧地握着一个东西。
古朴的房间,摇曳的烛光,似曾相识的格局。冷玥軒有些心发慌,害怕自己又到了一个怪圈子中,现在还是在梦中,还是真的清醒了过来?
楼下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耳熟,是他的兄长。
冷玥軒心头猛地一跳,又回到了宴会上了?
他焦急地推开门,走到了楼下,看见安静的大厅和他熟悉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厅中,凌琳正满脸困倦的和冷玥宁说话,不停打着哈气。
冷玥宁有些心疼这个小丫头为了等他,竟然就这样睡在大厅中,不由面色温和几分:“琳儿,我还得感谢你守在这里。”
凌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有些得意:“我还不是没处理好,本来不想惊动爷爷,派人去给您送信,但是阴差阳错地让您们自己找了过来。”
“人不是下来了?”奚言眼尖地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冷玥軒,见他面色疲倦,根本就没休息好,而且身上的气场也很奇怪,她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情况,不过能肯定他一定过得很不好。
众人都看向冷玥軒,凌琳也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她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站起来对冷玥軒抱歉道:“三殿下醒了?我看见你晕倒在花园中,就擅作主张将你带到了这里。”
“多谢,”冷玥軒点点头,走到了冷玥宁身边,低声道:“让大哥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冷玥宁拍了拍冷玥軒的肩,目光落在他的手中,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我拿着……”冷玥軒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醒过来后确实感觉到自己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但听见楼下的说话声,匆忙出来时忘记放下了。
“好像是卷轴,应该是画卷,”奚言凑过来,颇为感兴趣地盯着冷玥軒手中的卷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凌琳点头,一接触到奚言的目光,她就会不好意思的脸红,将自己大大咧咧武将儿女性子给收敛了起来,小声说:“三殿下昏迷的时候一直将画卷握得紧紧,我也不好让人拿走。”
冷夜宸始终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
冷玥軒打开画卷,白色的背景下是一个非常美艳又清纯的女子,女子手中抱着一只小黑猫,猫眼是碧绿色的。女子的面容让众人都大为震惊,这不就是那个歌妓吗?
但更加让人吃惊的是半拥着女子的男子,白袍玉冠,英俊儒雅,温和的笑容,这人不就是……大家一致看向冷玥軒,画中的男子不就是眼前的三殿下?
冷玥軒也是非常震惊,他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长兄,好半天才低声道:“这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奚言嬉笑一声,指着画卷说,“一看就知道这画卷有几百年了,你怎么也不可能活了几百年,所以不用纠结。”
奚言半开玩笑地望着冷玥軒,这人额间发青,双目无神,看来这阵子被噩梦困扰的非常厉害,不过并无大碍。
“还有,这女子虽然很像那个歌妓,但绝对只是相像而已,大人是不是?”奚言说着就阴阳怪调看向冷夜宸。
对上奚言戏谑的目光,冷夜宸只好点点头,一眼就能分辨出画像中的女子和歌妓完全是两个人,只是人有相似,说不定是画像中女子的后代。
奚言嬉笑:“大人好记心,我记得晚上大人只看了歌妓一眼,竟然就能记住那个歌妓的面貌,难道是过目不忘,还是大人只对美女过目不忘?”
冷夜宸脸色渐渐发黑。
冷玥宁和冷玥軒也颇为无奈,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挑衅夜宸,好在夜宸虽然性子冷淡了一些,但是绝对涵养俱佳,脾气也好,才没和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小师爷计较。
奚言很满意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只有夙黍嘴角抽搐,他家阿言秋后算账的小毛病还真是让人无语。宸王爷也不过对她寻人术怀疑了一下,再说人家本来就不相信鬼神,怀疑真的很正常,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丁点大的事记仇到现在嘛?
凌琳则是满目崇拜地望着奚言,竟然敢挑衅宸哥哥,好厉害啊!
偷偷看她一眼,面色微红,她小声说:“奚言也好厉害,和宸哥哥一样很棒……这幅画一直挂在小阁楼中,当时就因为画像中的人和三殿下过于相像,爷爷还找人鉴定了画卷,画师说这画卷至少有五百年了,画上还有署名呢!”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朝画角望去……
“在后面,不仅有署名,还有题诗,”凌琳小嘴啪啦啪啦地说着,“哇!那个轩王爷一定非常爱他的王妃,可惜被人冤枉害死,还真可怜的一对。”
冷玥軒已经将目光从画卷背后的诗词上移开,看向凌琳,皱眉:“轩王爷?”
凌琳愣了一下,大概从没见过冷玥軒这样严肃的表情,被吓得忘记了反应。
“景尘五年三月,”冷夜宸看了一下落笔时间,“是律景王朝,算来确实有五百多年了。”只是画卷一点也看不出来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奚言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冷玥宁拉了拉有些严肃的冷玥軒,低声说:“三弟,你吓到琳儿了,当心她以后都不再理你。”
“……对不起,琳儿,”冷玥軒深吸一口气,缓声说,“我最近一直被一个梦境困扰,梦中会出现画中的两个人,他们确实一个是轩王爷,一个是王妃,只是梦见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我才有些急躁心烦,不是有心对你生气。”
凌琳傻愣地点头……三殿下竟然和她一个臣女说对不起?!
奚言在一边摇头,看把人家一个水灵的小姑娘弄傻了……
眼看着天色将明,冷玥宁和冷玥軒还要上早朝,不能再耽误时间。众人便起身告辞,冷夜宸走前让凌琳明天到诚亲王府一趟,他有事要问她。
关于为什么约在诚亲王府见面,冷夜宸自有自己的打算,倒是惹来奚言非常有热度的侧目和探究,还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不要破坏人家的好姻缘。”
向来害怕冷夜宸的凌琳,二话不问,立刻点头答应明天一定会去王府。
一辆马车上硬是塞了四个大人加一个孩子,显得略微拥挤,夙黍这个明明一身张扬红衣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妖精被挤到了马车的角落,而奚言非常理直气壮的挤到了冷玥軒的身边。
一屁股坐下后,还很不满意地朝冷夜宸道:“大人往外让一让,我有话和三殿下说。”
冷玥宁目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冷夜宸的黑脸,又看了看大胆的小师爷奚言。夜宸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有脾气了,会黑脸啊,还会愤怒的瞪师爷!
冷玥軒有些恍惚地拿着画卷,抬头看了看奚言,又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一个很帅气的响指,冷玥軒一惊,耳边就响起有些冷的声音:“还不放手。”
他本能的松开手,画卷啪嗒一下落到马车内的木地板上,冷玥軒愣住。
奚言甩出一根红线,红线无人操作,却自动地在画卷上缠绕了一道又一道,首尾相连,结成了一个很古怪的字符。奚言在红线上弹了一下,发出一道金光,连带着红线也消失不见。
她拿起画卷塞到皱着眉的冷夜宸手中:“一副古画还是挺值钱的,哪天你下海了,还能拿出去卖了,换些生活费养家糊口。”
冷玥宁就注意到冷夜宸额上跳起一道青筋,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而罪魁祸首还笑嘻嘻地说:“这幅古画有些古怪,我将它封印了,只要没人主动的打开它,应该不会出事。”
冷玥宁和冷玥軒都是一惊,问道:“和画有关系?”
奚言却摇摇头,脸色颇为严肃地问道:“三殿下不是在宫门口等大殿下的吗,怎么一个人回到了别院?”
“我……没有,”冷玥軒一惊,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惊讶地看向自己兄长,却见他肯定地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