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大堂之上喧哗，成何体统！”
贺明堂沉声开口，他声音严肃，再加上阴翳的面庞，冷厉的双眸，给人极大的压力。一声喝斥下，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噤声，再不敢说话。
贺明堂继续道：“有话慢慢说，一个个来。一群人哄闹，真以为这是自己家里吗？把府衙当做菜市场吗？若是谁活得不耐烦，府衙自有钢刀，可以送你们上路。”
冷厉声音，令人心底发寒。
杨枭看着贺明堂发威，心中却冷笑连连。
唱双簧么？
贺明堂想借此机会，让杨枭名声扫地，同时也想借此机会，获取杨枭更大的信任。
只可惜，杨枭早已洞察清楚。
杨枭接过话，不急不缓的说道：“典正清，把你的借条拿上来，本官看一看。”
典正清丝毫不给面子，道：“大人，若是您拿了在下的借条，却直接撕毁，我岂不是鸡飞蛋打么？不是不相信您，实在是欠条上的银子太多。十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不是一两千两银子。如果只是一千两，我丝毫不提。”
贺明堂接着喝斥道：“放肆，大人会撕毁你的借条吗？”
典正清道：“有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敢冒险。”
贺明堂道：“典正清，你说话过分了。”
典正清说道：“贺同知，在下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觉得过分。”
贺明堂还欲说话，杨枭轻飘飘道：“贺同知，你打算帮本官还吗？”
“啊！”
贺明堂惊呼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杨枭说道：“既然你没打算帮本官还欠下的钱，就不要插嘴了。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做是哑巴。”
一席话，锋芒毕露。
贺明堂讪讪一笑，心想，看来自己表现太过了。
也罢，就让杨枭吃瘪。
贺明堂躬身站立，便不再插嘴。
杨枭目光又看向典正清，沉声说道：“本官作为松江府的知府，不至于为了一点钱就作出撕毁借条的事情。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自己毁掉自己的名誉吗？再者，我若是连欠条的真伪都无法判定，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实的呢？若是那样，随便一个人拿着一张欠条来，本官岂不是都要还钱？”
典正清想了想，只得递上了手中的借条。
杨枭接过去，看了眼借条。欠条上，写得清清楚楚，是松江府向典家借取十五万两银子，落款人是姚序之，以及姚序之摁下的手印儿。
借钱的人是姚序之，可挂的却是松江府的名义。
“是真的，拿去吧。”
杨枭点点头，把借条换给了典正清。
典正清说道：“大人什么时候归还这十五万两银子呢？
杨枭道：“不要急，我先查看你们所有人带来的借条。事关钱财，不得马虎，我必须全部看完才行。”
“可以！”
典正清没有阻拦，因为一切借条都是真的。
杨枭看一张借条后，然后归还，再拿过借条观看，再归还。仔细的看完所有人手中的借条，说道：“你们的借条都是真实的，这一点本官承认。”
贺明堂站在一旁，眼中有着疑惑。
欠了钱，杨枭还能如此镇定？遇到这么大的困难，杨枭会怎么解决呢？
贺明堂想不通，只得静观其变。
典正清道：“大人既然承认欠了钱，什么时候归还呢？”
王瑜说道：“大人，我借钱给姚序之的时候，家中的家业不错。可是，上月生意亏败，欠下了一屁股的债，需要这笔钱还账，请大人能还钱。”
陈赫道：“大人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么请大人还钱。”
一个个人，先后开口说话。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异常的锐利，他们这一次来本身就是找茬的，要给杨枭捣乱。
杨枭承认了，他们更好操作。
杨枭笑了笑道：“诸位，我说了不还钱吗？”
典正清道：“既然要还，请大人兑现。”
王瑜、陈赫等人纷纷附和，都希望杨枭马上还钱。
贺明堂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眸子中尽是疑惑。他清楚杨枭这一次来松江府是轻装简行，没有带上大批银子。再者，嘉定县的财政也不宽裕，杨枭不可能带着几十万两银子来。而且，松江府的库房空空如也，早就没有半点官银，想还债根本不可能。
只是，杨枭为什么这么笃定和淡定呢？
贺明堂心头疑惑，却是静静观看。
杨枭说道：“钱肯定会还的，但事出突然，暂时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请诸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还是在这里。到时候，本官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可否？”
典正清道：“杨知府，三天时间能凑齐吗？”
众人闻言，表情也是一阵怀疑。
杨枭说道：“三天后能不能凑齐，是本官的事情。三天后，本官自会还钱给诸位。我想，诸位不会认为本官会跑了吧。”
这话带着一些自嘲的意味，众人听后却没有讥讽。
杨枭作为知府，肯定不会离开的。
贺明堂微微颔首，这微不可查的举动，却是落入了典正清的眼中。
同时，杨枭也发现了。
杨枭心中冷笑，贺明堂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不过，杨枭却是没有点破。
只听典正清说道：“大人有了决定，那典某便不强求。三天后，我们会再来的。那时候若是大人无法归还银子，后果自负。”
杨枭说道：“本官既然说了，便会执行。”
典正清拱手道：“诸位，我们走吧，三天后再来。”
一众人，便很快离开了。
大厅中，只剩下杨枭、顾炎武、黄如来、谷大海以及贺明堂。贺明堂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说道：“大人啊，您怎么能答应呢？府衙没有半点钱财，根本无法还钱。可大人却说给三天时间，这三天就算是东拼西凑，也难以凑齐的。”
顿了顿，贺明堂道：“莫非，大人已经有了办法？”
杨枭说道：“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不过暂时还不成熟。我仔细的思考一番，再考虑该怎么办？”
贺明堂说道：“大人不妨说一说，下官也好替大人参详参详。”
杨枭道：“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这件事暂时不宜透露。贺同知，你来迎接本官，你的心意本官心领了。我还得处理事情，你回去吧。”
“是！”
贺明堂也没有再说话，直接便躬身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