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处隐秘山腹内,宁平的身形,盘坐其中。
其周身各处,都是灵光狂闪,那光华中,可以看到,其脖颈,手腕,足踝间,各有一个圆环法器,禁锢其上。
宁平口中念念有词,一面操纵着一朵青色异火,分出五朵金花,在那五只银环表面燃烧炙烤。
终于,在宁平额头细汗密布,牙齿嘎嘎作响中,那五只圆环上,突然一声呜咽,宁平的脖颈,手腕,足踝上一个个符文跳动几下后,就各自飞回那五只银环内,化为花纹,印刻其上。
而宁平在此时,则一声长呼,紧接着几句咒语,那些圆环法器光华流转中,从其身上飞起,最后落入旁边一直敞口的玉盒内部,飞快将其闭合,再拿出几张灵符封印其上,感受着周身比原来通畅了大半的法力,宁平心头亦是一松。
他自从那日逃离河湾方向,召唤分魂操纵铁甲豹傀儡后,就昏迷过去,好在当初他离开雷云宗参加荡魔任务之时,那位美貌师娘秦素娥曾经赠送了三枚珍贵的回灵丹,宁平在白鹿散人洞府遇上那北邙宫向姓金丹时候,曾经服用了两枚,尚且剩余最后一颗,宁平当即服用下来。
靠着这灵丹千年灵药的药力,宁平在昏睡十数个时辰后,终于醒了过来,随即回头,待得发现那宝船河谷方向,一连串斗法的灵光,闪烁不止,宁平又不放心的驱使铁甲豹傀儡一路飞奔,终于又行了数个时辰,已经远离那处河谷方向几近千里,远离了风暴中心,不虞有被斗法波及,这才放心地寻觅了一处安静的山腹,躲入其中,开始运转周身法力及那纯青炉火,开始破除身上张初云留下的禁灵环秘术。
也幸亏张初云当初为了让宁平帮助他拉出宝船,故而没有将这禁灵环禁制全部发动,让宁平依然可以调动一身法力冲击禁制,唯一的顾虑,也就是张初云留在禁灵环中的神识印记,不过对付这种宝物上的神识烙印,宁平丹田小鼎中的青色异火,却是刚好克制。
原先时候,宁平还害怕张初云察觉,因此在刚刚进入海岛时候,不敢轻易破除,可现在却是不同,身怀众多宝物的张初云,肯定不敢节外生枝,来找宁平的麻烦,况且那宝船已被拉出,宁平的作用,也已经结束,张初云的心思也不一定耗在宁平的身上。
其实,按照当初和张初云的约定,也不用这么麻烦,宁平只有帮忙拉出宝船,张初云就会将宁平身上禁灵环收回,非但如此,还会给宁平一些好处。
只是,据那万宝楼掌柜张雪蓉所说,张初云此人看似慷慨大方,和蔼亲厚,实则自私自利,刻薄寡恩,最是冷血无情,为了避免其事后翻脸,卸磨杀驴,所以宁平宁愿自己花费时间祛除禁灵环禁制,也不会去寻张初云帮忙,
也是因为这个顾忌,宁平当初才会冒着风险,和张雪蓉合作,服用那枚潜在隐患的狗宝金丹突破修为,以换取禁灵环的祭炼口诀。
修仙界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个金丹修士的人品,这种愚蠢的事情,只要还有其他选择,宁平都不愿意去做的。
那青色炉火,宁平除了知道其似乎与数千年前神秘消失的打剑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外,至今都没有弄清楚其具体名称,可其对于祛除法器上的神魂印记,却是十分灵验,宁平上次得到那位青玄剑派修士的银色断刃,都是靠其去除神魂印记,此次面对这张初云随手祭炼,没有附着多少神识法力的禁灵环,自然不在话下。
只花费了一个日夜时间,宁平就已经将张初云留下的神识印记抹去,失去了这个掣肘,这禁灵环就成了无主之物,宁平随后又靠着张雪蓉此女密授的祭炼口诀,轻轻松松,就将身上的禁灵环禁制祛除,随后就将其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玉盒内,用灵符封禁起来。
做完这一切,感受着体内奔腾流转,再无滞涩之力的修为法力,大松一口气同时,宁平倒是没有急着离开此地,他又从储物袋内,取出几瓶丹药,吞服入肚,开始缓缓恢复其损耗的法力。
这一次为了拉出那河底宝船,宁平这一次,可以说是用尽全力,非但法力消耗得几近枯竭,就连身上经脉,亦是出现不少损伤,得抓紧时间修复才是。
如此又是一个日夜时间,宁平借助丹药之力,总算将身上法力补充完整,受损的经脉,也粗粗修复大半,剩余的只要慢慢修养,就应该没有问题。
宁平见此,也就打算起身,离开此地,只是刚刚站起,宁平就是感觉周身骨骼一阵噼啪爆鸣,全身上下一阵酸痛,脑海亦是有一阵阵眩晕感觉,眼前景物亦是出现重影,只是这种感觉,仅仅出现片刻,就恢复正常。
宁平见此,眉头一皱,随即想到,这应该是此次为了拉出宝船,施展出十八层的擒龙功,爆发潜力,消耗过度,导致元气耗损,以至于出现一些后遗症,待得自己重新返回雷云宗内,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应该没有问题。
这边想着,宁平也没有太在意,周身法力运转数周,就将那种疲态驱除干净,重新恢复精力后,宁平就运转木石潜踪,离开山腹,向外走去。
他刚刚来到外面,眼前就是一阵青光飞扑而来,到了身边落定,露出一只头顶肉瘤、双腿粗大的丑陋鹰隼,正是宁平那只风啸鹰小青。
宁平来到此地,就开始闭关破除身上禁制,而为了以防万一,他就将小青放了出来,让其在山外警戒,以防其他人打扰,本来以小青的跳脱性格,这种任务并不适合,最保险应该是用那分魂傀儡警戒,只是那分魂操纵傀儡逃遁近千里,早已疲惫难当,不堪再用,宁平只能冒险将小青放出,警告一番后,让其在四周守卫。
索性这段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忙着赶往河谷方向,争夺宝物,并未有什么异常发生,而自己刚刚出来,小青就飞回,显然这家伙受了自己的告诫,也是安分,没有到处乱飞。
小青飞回后,就伸出大脑袋,在宁平身上猛蹭,模样十分亲热,宁平亦是伸手拍了拍它的大脑袋,以示鼓励,紧接着,就拿出古塔法器,准备先将其收入其中。
没想到小青见此,却是不干了,立刻退开几步,随即翅膀一张,指着某个方向,兴奋地啾啾直叫。
宁平见此,眉头一皱,随即就见其轻轻点头,神识传音几句,小青立刻啾一声展翅飞起,向着某个方向飞去,宁平亦是施展身法,紧跟其后。
只是这一飞,就让宁平脸色慢慢变得黑如锅底,因为他竟在小青的带领下,东走西绕,在崇山峻岭间,足足飞出了近百里距离。
好家伙,真真好家伙!
亏他刚刚出来第一眼看到小青之时,还暗喜小青这家伙终于懂事了,按照自己的嘱咐,就守卫在那山腹周围,没想到现在倒好,这家伙竟是暗中飞出了这么大距离。
这近百里距离,只怕超过了所有金丹修士的神识笼罩范围,这个距离,小青这是为他防范元婴期修士偷袭吧,天下间,除了元婴期修士,怕也没有哪个修士,能够感应到百里范围了。
这一瞬间,宁平真是感觉有些庆幸,幸亏那些修士大概都是被那河谷方向宝物吸引,故而汹涌而往,没有修士注意到他,否则,在那他全力破除禁灵环禁制时候,被人欺入身前,只怕凶多吉少。
面色发黑的跟着小青身影飞行,宁平心中阵阵发狠,若不是时机不对,宁平真想就此逮住这家伙,从上到下修理一通,不为别的,就为了感谢它不辞辛劳,十分周到的将宁平吩咐下方圆十里警戒范围,主动拓宽到了近百里,为他防范可能存在的元婴期修士的偷袭。
大恩不言谢,宁平感觉,这份恩情,也只能用实实在在、拳拳到肉的一番亲昵爱抚,才能报答其万一了。
小青却没有发现宁平这个主人的脸色不对,它依旧兴奋的在前面展翅飞行,偶尔飞过高山峡谷,它还会做出一些急停或者猛冲的动作,玩性十足。
宁平跟在后面,静静看着这家伙的花式表演,心底却是已经酝酿了回到雷云宗后,应对这家伙数百种酷刑。
终于,在飞出大概百十里远近后,小青的身形,却在一处凹陷的隐藏山谷内,停了下来,并且对着空地某处,啾啾直叫。
宁平会意,对着小青所视地方一看,却是看到一片茂盛的荆棘丛,除此外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异常,直到用神识一扫,才看到那地方,一处荆棘上,有一小簇金黄色的毛发。
宁平将其拿在一看,见这几根毛发根根发亮,如同金属般散发光泽,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毛发。
小青见到宁平将那毛发拿到手中,立刻就是啾啾啾一阵叫唤,一副兴奋模样。
宁平见此,只感觉一阵牙疼,亏他原先还以为,小青这么郑重其事,那么远距离前来,必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却是几根不知道什么生物的毛发,宁平瞬间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小青的心思,宁平明白,它似乎是想让宁平帮忙寻找这金色毛发的生物,可此时此地,身处这禁忌之岛内,危机四伏,宁平岂会为这种小事浪费时间。
当下,他也不管这家伙如何啾啾叫唤,随手将那毛发一扔,目光看向海岛外面,刚刚一路飞行,他已经观察过,海岛外面那原本四合的雾气,已经开始慢慢消散,想来距离这海岛出口开放,已经不远,他准备仔细想想,选个离去方向。
只是,宁平这一望,看到某处发现之时,却是怔了一下,刚刚光顾着在那荆棘丛内寻觅,倒是未注意到,不远处地方,居然有一个人为隆起的简易炉灶,其中还有一堆未燃烧完全的灰烬,除此之外,四周还有几根掉落的兽骨,甚至其中还有一个被遗弃的空酒坛。
这一切迹象都表面,这里不久之前,似乎有修士曾经关注过,并在此地生火做饭,炙烤野味。
这倒是让人感觉有些新奇,毕竟修仙之士,大部分都不食人间烟火,即便是练气期,也能利用丹药缓解饥饿,这种生火做饭的事情,还是比较少见。
当然,这些事情,在宁平眼中,也不见得太稀奇,毕竟他当初为了售卖磨剑石,曾经转道千里,误入石笋山散修联盟,在那竹笋巨山之内,亦是看见那些散修居住的山林间,飘出阵阵饭香。
宁平真正注意的是,在火堆余烬旁,随意丢弃着一簇杆茎直立,通体黄灿灿,叶鞘如针,叶舌有细微纤毛的植株。
这通体金黄的植株顶部似有果实,不过已经被人摘了去。
宁平看到这植株的瞬间,却是彻底愣住了,原因无他,这被随意丢弃的植株,竟就是那白猿记忆中,自己苦寻不见的五色灵粟。
这一瞬间,宁平真是感觉有几分大喜过望,唯一可惜就是,这灵粟顶部穗粒,也不知被何人摘了去,只留下这植株在此地。
怀着激动的心情,宁平赶忙上去一看,就是眉头一皱,原来那位在此生火的修士,竟用这灵粟杆茎作为柴禾,这植株底部已经被烧毁,里面生机早已泯灭。
宁平失望之下,又四处打量了一番,看见不远处地方,有一株高大的乌木荆棘,那乌木旁边,挨着崖壁方向,有一眼清泉,泉水向下而流,四散而开,最终形成一小片湿地,湿地内都是一些水生的杂草。
一番细细寻觅,他总算是在其中一角,发现了一处枯黄的灵粟杆茎,上面都是被人为破坏的痕迹,不但灵粟穗粒被人摘去,许多地方,整根杆茎却是都被人直接连根拔了去。
宁平又在其他地方搜索一周,终不见任何灵粟影子,宁平见此,大失所望,想来那灵粟,就这一簇,却不知被何人得了去,想到那粗陋的炉灶,宁平不经摇头,若是这珍贵的五色灵粟,真被人做成饭食,那真是暴遣天物无疑。
宁平一见,十分无奈,心中更不经大为可惜,这种灵粟,一经成熟,所有精华都会被灵粟吸取,而杆茎则会慢慢枯死,四周地面上,也不见任何灵粟种子掉落,显然那收取之人也颇为细心,只这一大簇天生地养的灵粟算是就此绝种了。
只就在这时,宁平却轻咦一声,因为他看到,那处被人破坏的泥地旁丈许距离,靠着一簇荆棘地方,有个隐蔽的洞穴,宁平将神识探入,就看清里面情况。
这个洞穴,似乎是某种小型灵兽的巢穴,整个洞穴乘葫芦型,肚大口小,里面还有许多散落的白色毛发,在最里面那个数尺大小的圆洞中,用白色毛发和灵粟的杆茎铺地,似乎是太过靠近这处湿地,这里面潮气很重,一股霉味溢散。
宁平见此,瞬间猜出个大概,所谓灵物自有天生地养,想来这一大簇灵粟生长在这未知生物的巢穴边上,也非是巧合,必定是与那灵粟达成一种简单共生联系,可惜不凑巧的被那位不知名的修士发现,将他们和那灵粟都一锅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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