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的檄文和朝廷的诏书一起传到湖阴,王敦气的吐血,这乡村鄙夫和黄须鲜卑奴一起来欺负我,当我是好惹的!遂招周抚和邓岳,把二人骂的狗血淋头,道:“你们一直给我说刘家是贪图小利的兔子,现在好了,兔子变老虎,这是要吃人了。你们两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邓惶恐谢罪,曰:“臣死罪,失于勘察,刘家团练三千,都是新兵,成不了气候。请郡公下令,我和邓岳两人带领部众把刘家铲平。”
王敦恨道:“你们两人一起帅部众走陆路拿下襄阳,我会让荆州大军从荆门出发,占领刘家村。去吧,拿不下襄阳,你们提头来见!”
二人走后,王敦叹了一口气,今年特别不顺,自己的亲信一个个地出问题。王敦手下任大将军掾颍川人陈述病逝;一个月后,王敦手下右长史熊远病逝;又过了一个月,豫章太守谢鲲也死了。又过了一个月,另一个噩耗从江陵传来,王敦的从弟、平南将军、荆州刺史、南蛮校尉、武陵县侯王廙病逝。这是王敦最亲近的一个兄弟,王敦无儿,本来是想让王廙接班的,现在好了,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王敦不得已,这才让自己的从兄王含接任荆州刺史。后来王敦上表请徙王含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王彬为江州刺史,王舒为荆州刺史。这三人中,只有含为敦兄,同恶相济,舒彬虽为敦从弟却未甘助逆,所以明帝尽从敦请,一并迁调。
现在王敦反心已起,他的丞相掾属都看得很明白,大都数想辞官而去,又怕王敦杀鸡儆猴,谁也不敢出这个头。这时东晋的大神棍郭璞正好在王敦手下任参军,王敦把他叫来问一问自己的前程。
郭璞,字景纯。河东郡闻喜县(今山西省闻喜县)人。郭璞自少博学多识,又随河东郭公学习卜筮。永嘉之乱时,避乱南下,被宣城太守殷祐及王导征辟为参军。晋元帝时拜著作佐郎,与王隐共撰《晋史》。
郭璞为正一道教徒,除家传易学外,他还承袭了道教的术数学,是两晋时代最著名的方术士,传说他擅长预卜先知和诸多奇异的方术。他好古文、奇字,精天文、历算、卜筮,长于赋文,尤以“游仙诗”名重当世。
郭璞有很多神奇传说,晋惠帝、怀帝之际,河东之地首先出现了骚乱。郭璞卜了一卦,丢下书策长叹一声说:“哎呀,老百姓将要陷于异族统治之下了,故乡之地将要受到匈奴的蹂躏啊。”于是暗中联络了亲戚朋友数十家,迁移到东南去避难。
郭璞走到庐江郡,庐江太守胡孟康被丞相司马睿召为军谘祭酒。当时江淮之间还是平安无事,胡孟康安然无忧,不想过江南去。郭璞为他占卜,得到的结果是“败”。胡孟康不相信。郭璞整顿行装将要离开,但看上了房主的一个婢女,一时没有办法得到,于是取小豆三斗,把它撒在房主人宅院的四周。主人早晨起来,看到数千穿红衣的人把院子围了起来,到近处看又没有了,心里又厌恶又恐惧,请郭璞为他占卦。郭璞对他说:“你家里不应该收留这位婢女,可把她领到东南方二十里远的地方卖掉,千万不要和买主讨价还价,这样妖怪也就自行消失了。”主人就依此而行。郭璞暗中派人以很低的价买下了这个婢女。再画了符丢入井中,那数千红衣人都被反绑双手,一个接一个跳入井中,主人非常高兴。郭璞也带着这个婢女离开了此地。后来不过数旬庐江就沦陷了。
郭璞曾为人选墓地,明帝微服前往观看,因而问主人为何葬地依龙首之星位,这种葬法越礼,依法要灭族,主人说:“郭璞说这不是葬龙首而是葬龙耳,不出三年当致天子也。”帝惊问:“当出天子也?”主人回答:“是致天子,可以为天子解答问题。”明帝疑惑不解。
郭璞平素与桓彝友善,桓彝每次造访,有时正好郭璞在内室,便直接进去。郭璞对他说:“你来我这里,别的房间都可随意出入,但千万不要入厕中找我,不然,主客都有灾难。”后来有一次桓彝醉中来找郭璞,正好郭璞在厕中,桓彝就悄悄地去偷看,见郭璞赤裸着身体,披散着头发,口衔宝剑正在设祭。郭璞一见桓彝大惊说:“我经常嘱咐你不要到这里来,你偏偏要来。不但害了我,你自己也难免其害。这也是天意,我怪谁呢?”历史上郭璞最终死于王敦之祸,桓彝也死于苏峻之乱。
郭璞因母丧而去职,卜葬地于暨阳,离水有百许步。人们都议论不该离水太近,郭璞却说:“当要变为陆地。”其后淤沙堆积起来,离墓几十里的地方都成了良田。不到一年,王敦起用郭璞为记室参军。这时颍川人陈述为大将军掾,很有名声,为王敦所器重,但不久就死了。郭璞哭得非常悲痛,呼叫道:“嗣祖,嗣祖,谁能知道这不是福气呀。”不久王敦叛乱。
王敦将要叛乱,温峤、庾亮让郭璞占卜,郭璞回答说不能判定。温峤、庾亮又让为他们占凶吉,郭璞说:“大吉。”郭璞走后,温峤和庾亮议论说:“郭璞说不明白,是他不敢明言,或许上天要夺王敦之魄。今天我们为国家办大事,郭璞说大吉,是说明举事必定会成功。”于是劝明帝讨伐王敦。
王敦这次想要起兵,招来让郭璞筮《易》,决一休咎。璞筮《易》毕,心中奇道:“我以前算王敦起兵叛乱,都是败亡,这次怎么卦象昏暗不清?”遂对王敦曰:“以前很多人找我算卦,百无不中,这次郡公的卦象突然大变,是不是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王敦见他说得郑重,疑惑道:“意外之事?好像也没有。就是襄阳突然有人叛乱,人数不多,不足为虑。”
“襄阳?”郭璞伸手掐指一算,精彩连连,暗道:“我本以为我的寿数就在今日正午,没想到出现转机。”再看王敦,一脸的死气也露出几分生机,本来乌云压顶的脸色透出一丝异彩。
遂对王敦曰:“襄阳正是休咎转折的关键。所以一动不如一静,郡公不如派兵先把襄阳叛乱镇压下去,回头再考虑如何应对朝廷的兵马。你若是现在起兵,不久就有大祸,若是退回武昌,寿长不可限量。”
王敦道:“我已经派周抚和邓岳领兵平叛,不久应该就能夺回襄阳。”
郭璞请令道:“请郡公允许我一起随周、邓大军前去讨伐,襄阳太重要了。切记,襄阳没有拿下,郡公的大军千万不要动。”
王敦听郭璞这样说,也很奇怪,难道说这襄阳还有什么幺蛾子?想想也是,两路受敌不如先灭一路,再图其余。道:“既然这样,我封你为安西将军,带五千兵马和周抚、邓岳汇合,一起定夺襄阳。”
郭璞领命而去。
这时王敦坐在大帐沉思,自己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对那些算命看卦之人不以为然,所谓“敬鬼神而远之。”不过王敦知道,这郭璞是真有本事。是不是等襄阳有了结果再起兵?
半个月过去,大军久久不动,可把钱凤急坏了,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来已经安排他和王含,以诛奸臣温峤等为名,率水陆大军五万,东指京师。现在郡公倒好,拉弓上弦,引而不发,这是什么道理?钱凤、王含领着众将来到郡公住处。说来也奇怪,原来王敦病重,卧床不起,这次倒是能坐在床头见众位将领。
听到大家的疑惑,王敦叹了一口气,道:“襄阳叛乱,周抚、邓岳和郭璞带走将近一万兵马,我们现在是守城有余,进攻不足啊。等到三人平定襄阳,再回师东进,那样也不迟。大家务必把姑孰守好,压住阵脚,不要让王师前进一步。”
大家听王敦这样说,面面相觑,襄阳刘家作乱,大家都听说过,一个乡下野夫,能有什么作为?钱凤问道:“刘家苔藓之疾,不足为虑,一支偏师就可以拿下,为何要劳动大军征伐?”
王敦把郭璞的话讲给大家,钱凤急道:“郡公上了郭璞的当啊!郭璞曾劝告过温峤、庾亮起兵,这次又把五千兵卒带走,这是要配合朝廷的征伐啊!”
王敦为钱凤说辞打动,怒道:“这个方术骗子,竟然敢欺我!”
因为王敦准备用兵江东,在各郡抽取兵力,所以随州和荆门的守军不多,被独一团轻松拿下,接下来就是修筑城墙,招兵买马。这次出征带了不少的刀剑、绵甲和草粮,足够三千人装备。这时姑苏的军情陆续传来,周抚三人率领万人大军准备来争夺随州,这一下把随州的第六营的何斌和肖峰吓坏了,独立营和预备役共四千人,加上工程兵一千,其他新招一千,看起来人很多,但是这些都是菜鸟,没有见过血的,王敦的一万大军可是百战之师啊!一个冲锋可能就把随州拿下了,所以急忙派人送信到襄阳。
刘丹接到来信也是吃了一惊,我这小胳膊小腿的,经不起折腾,你派一万兵马过来,至于吗?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参与,整个东晋的形势都发生了改变。原来历史上七月,王含等水陆五万,掩至江宁西岸,人情惶惧。温峤移军水北,烧断朱雀桥,阻住叛兵。含等不得渡,但在桥南列营。王师各军皆固垒自守,相戒勿动。王含钱凤,屡次出兵挑战,不得交锋,渐渐的懈弛起来。郗鉴掩他不备,突入含营。含仓皇命战,前锋将何康,出遇段秀,战未三合,被秀一刀,劈落马下。含众大骇,俱拥含遁走。段秀等杀到天明,斩首千余级,方渡江归营。王敦养病姑孰,闻含败状,盛气说道:“我兄好似老婢,不堪一战,门户衰败,大事去了。看来只好由我自行。”说至此,便从床上起坐,方欲下床,不料一阵头晕,仍然仆倒,竟致魂灵出窍,不省人事,第二天便死了。
后沈充带部曲一万和王含大军汇合,各地守军纷纷而起,杀王敦党羽以应王师,兖州刺史刘遐,临淮太守苏峻,已各率精兵万人,同来勤王。王含与其子王应架一扁舟逃往荆州,被荆州刺史王舒,遣兵出迎。俟含父子入城,立命拿下,缚住手足,投诸江中。钱风败走长江阖庐洲,被周光追斩;沈充为故将吴儒所杀,周抚、邓岳均亡入西阳蛮中。王敦之叛至是平息,敦本人亦被剖棺掘尸,与沈充悬首示众。王敦的庞大势力,二个月内就土崩瓦解,烟消云散了。
只是现在刘丹这个搅屎棍占了襄阳,这一切都发生改变,本来二个月结束的战斗,拖成了现在暂时攻守互换,不知时局将向何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