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起自己还在和“老板”聊事情,初晴连忙低声道歉,没料到对面竟然轻谑回了一句:“该说的正事都说完了,你们继续忙吧。只是你偏心其他项目的时候,别忘记头一个孩子是百里挑一就行了。”ωWW.166xs.cc
“无妨,皇后还记得回蒹葭宫的路便好。”
初晴:“……”
瞪着难得被对方挂断的通话,初晴好一会才抬头,就见徐轻容若有所思盯着自己。
“所以,他到现在还没想起来?”
她很直接问道。
以前在后宫,因为自己常常跑去找她聊天,徐轻容算是见到他最多的人。
初晴本来试图选择一下措辞,后来发现怎么都瞒不过徐轻容,干脆自暴自弃点头,“可是我没办法拒绝他。”
徐轻容却意外误解了,扬眉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打算接受这个还不完整的皇帝。”
不是打算,是已经接受了。
没想到对方这么高估她的自制力,初晴听着为自己的不争气谴责了两秒。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她忍不住问。
目前知道他俩确定关系的只有几位长辈和庄言言,她们也不可能向她提供任何想法,现在有机会听到其他人对他们的评价,初晴难免好奇起来。
“倒不是不好。”
徐轻容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后就直接回到了这里,但是他却独自在我们那个世界度过了好几年。你们之间相隔了一段时间,现在是因为他忘记过去的一切,这个问题才暂时不存在了。”
初晴困惑垂眼:“阿虞和你说过一样的话,我还是觉得你们都小心过头了,他后来变得有那么可怕吗?”
因为你没亲眼见过他大权在握后的模样。
突然想起眼前这位本来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徐轻容又生生吞下了这句话,面无表情道:“我和丽妃不一样,我是不会替你们操心的。”
“你们现代人不是有个词叫滤镜吗。我觉得,你对他的滤镜就很厚,以至于你在感情上过分依赖他。”
直到进了大启的一楼,初晴还在想这件事。
谭司酝正站在一边的吧台后擦杯子,看到她后一下就直起身,充满活力打招呼:“娘娘不对,老板!今天开车了吗,我给您调一杯?”
初晴下意识点头,“来一杯吧,我搭顺风车过来的。”
作为是尚食局的四司之一,司酝主掌酒酿,因为她的老本行,司酝算是六司之中初晴最熟悉的一部,对方也非常了解她的口味,得到允诺后立刻熟门熟路走到一边开始调酒。
在钱小满这个吃货的切身引导下,尚食局这群行走的食谱发挥超常,加上他们出新品的速度比卖成衣和其他周边要快得多,也只有尚工局的卖簪子花钿可以与之抗衡一下,成功把大启商城的销量榜占了一大半。
等到巩大厨都来问自己后,初晴才从载九行的摄制里分神,看他们折腾了些什么。
关于这批新品,大部分人自然是喜闻乐见,不过里面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有粉丝抱怨说太多圈外人来商店买吃的,结果为了凑邮费跟着买偶像的小周边,害得她们抢不到。
这个问题还算好解决,直接做一个购物前的简单认证就行了。
也有人吐槽说巩大厨失去了初心,现在大启出的产品都是代工厂搞的半成品。
看到这里,初晴总算知道巩大厨在担心什么了。
心中的很多菜谱没法实现工业化量产,现在又被质疑了厨艺,巩大厨估计是有些闲不住手。
又想到尚食局这两个月的业绩,初晴没有半点想要悔改的意思,反而有了新的想法。
不喜欢代工厂,那就肯定有人想来试试现做的。直接开个主题餐厅,堵人口舌还能顺便挣钱,巩大厨也有事干。
把这件事解决后,初晴顺手打开了大启的商城。
目前的销量第一是胭脂玫瑰露,这份花露现在依旧缺货,刚上架的第一天就有一位百万粉丝的主播自发强推,一下就卖脱了销。
视频里,随便主播舀了一勺在水中化开,烟霞一样弥漫萦绕出梦幻的颜色,腌渍后的花瓣舒展开,在淡粉色的烟霭中旋转沉浮,拍摄晒出来的视觉效果十分绮丽,味道同样很适合夏季,清清淡淡,唇齿留香。
初晴又看了看介绍,才知道这瓶花露其实也是载九行其中一期的周边,附赠的小卡也是花语主题的九歌。
评论里甚至有不少人声称是买了以后才感兴趣去看了九歌的综艺。
也就是说,入夏后,大启的app再一次以一种“不务正业”的方式出圈,还反哺了她手里的综艺。
联想那群人事已经带着尚宫局上了正轨,初晴干脆放心把注意力放在艺人们的身上,让六司彻底放飞自由,任由几位司长随意发展。
现在,花露果茶都做过,尚食局他们又折腾起了酒精饮料,还找融春从中牵线,安排了人手跟着裴文静当助手,又在一楼设置试喝的吧台,方便掌握现代人的喜好。
谭司酝显然在这里学到了不少,手法相当老道,没一会就调好了一杯蜜色的酒,稳稳推到初晴面前。
“这次是现代版琥珀光酒。”
她刚拿起面前的杯子,身边的凳子被拉开了。
初晴叫了一声:“彤姨。”
刚刚外出旅行回来,罗美彤看上去状态和心情都非常好,笑盈盈冲她点头,又向穿着酒保服的司酝要了一杯白开水,才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
看着封皮上的载九行,罗美彤忍不住道:“我才走开两个月,你这边就又爆了一个综艺,现在又要转周播了,我都要怀疑你会不会更适合去当电视制作人了。”
初晴感叹:“我本来不打算做新综艺的,完全只是因为没有哪个摄制组愿意同时容纳九个飞行嘉宾,他们给的条件和门槛都太苛刻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做一个节目打歌。”
莫名想起李桢那句“别忘记头一个孩子是百里挑一”,她有些哭笑不得。
“和上一个综艺不同,我一开始这么没有远见,对这个节目的定位也不准确,能上卫视播已经烧了高香,现在变成常驻节目……这个节目其实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二期还有邵叔带的热度,后面每一期收视都能再创新高,主要是因为我们公司策划组。”
载九行能走到这一步,除了台前的九美人,也有幕后陆佳婉和九个才人的功劳。
想要雅俗共赏,知识的深度决定了高度,展示的姿态意味着受众。
这些闺中也闻名的大才女,因为不被鼓励涉猎政军史,只能在艺术与文学上无限深钻,那个世界的典故和故事任何一个才人都能信手拈来。
因为是女性,没有施展和实际运用的地方,她们的才学就如同在瓶子上的雕花彩绘一样,多数时候只会被用来衡量买卖价钱。
她们又太清楚怎样让一份作品讨人喜欢了。
初晴心里很清楚,才人们只是乍看上去心气高,没学什么八股,也不会摆儒生的那些架子,反而更容易平易近人地专注娱乐。
到了这个世界,才华可以被更多人看到,她们比过去在后宫的诗会还要积极得多,全身心投入到综艺的策划之中,节目的每一个环节流程、音乐文案都要亲自设计。
听她介绍后,罗美彤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策划组是说小陆带的那几个姑娘吗,我记得叫九章?”
初晴点头。
因为她这个反应,罗美彤看了她一会,突然噗嗤笑了一声,唏嘘起来:“可能是之前你让我惊讶太多次了,我总觉得,自从你接手辰颂以来,所有成果都是由你掌控和推动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你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初晴愣了一下。
就像最近的尚食局在商城屠榜一样,自己并没有主动出主意,完全是巩大厨他们在现代背景下合力做出来的成绩。
为穿越的大家安排适合他们的位置和事务,因为有了在后宫的经验,这一切就像是第二次拼拼图一样简单,按照自己记忆和所有人的习惯就好。
同样因为后宫环境过于清闲自在,而且潜意识里还把她们当做自己收留的人,初晴习惯偶尔提一些想法,更多时候都倾向于让她们按照个人意愿去做事。
就像拼装好一驾大车,她可以保证让它运行,但是被推动后让它奔向某一个方向,其实不是她的长处。
而这本来是那个人的工作。
你对他的滤镜就很厚,以至于你在感情上过分依赖他。
猝不及防想到这句话,初晴仰头,把调好的酒喝完,又翻了翻载九行的相关文件,当机立断道:“陆佳婉再加上九个人,全部扎在一个节目组好像太浪费了。我在想,要不要让她们再做点其他项目或者作品。”
罗美彤没有多想,陪她简单聊了一下想法,定好什么时候再正式开会,又看了看那杯喝完的酒,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扶着方向盘,瞥了一眼身边正抿着嘴在发消息的小年轻,又想到那个只能偷偷谈恋爱的依佩,罗美彤犹豫了一下,还是投石问路:“你们俩现在怎么样?”
因为正好在想着那个人,初晴立刻反应过来长辈在关心什么。
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问这种问题了,她熟门熟路道:“还算稳定吧。”
“不打算公开吗?”
脑子里闪过了几个人的脸,初晴不无忧虑道:“有点担心公司其他人不能接受。”
罗美彤:“……”
那你俩还禁止公司的员工谈恋爱!让他们忙自己的还他们怕会盯着你们吗!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劝几句,一边初晴拧了眉,“那不是依佩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罗美彤连忙踩了刹车,还没来得及往窗外看,身边的人已经解开安全带跳了下去。
创意园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很容易就能看到路边纠缠的两个人。
她们赶到时,依佩已经跪在了地上,衣衫有些凌乱,连手臂和双腿也一片青紫,整个人依旧如同峭壁的一棵树,歪斜攀着打她的男人,一边含混哭嚷着什么。
看到有人跑过来,戴眼镜的男人立刻停止了动手,却没有搭理她们,只是死死瞪着依佩,面红耳赤冲她们叫骂。
罗美彤严厉叫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已经叫人了。”
报完警,初晴又拨通了公司的电话,一边极其自然抬手。
恰好双膝跪地,因为这个无比熟悉的手势,依佩下意识站了起来,随即低低嘶了一声,终于看清来的是谁,意识到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已经败露,依佩脸色更加苍白了。
初晴叹了口气,“……再带一盒药来。”
没到一分钟,金公公就装模作样从转角跑过来了,看到依佩伤的模样,连忙把药膏递过去,却被初晴拦了下来。
认定这是皇后对自己的惩罚,前宫女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整个人惴惴不安起来。
初晴并不知道她的担忧,安慰说:“等警察来了,我们跟着你一起走一趟。”
听见她的话,那个男人立刻叫骂了几句粗话,蹦着就要冲过来抢手机,“关你们屁事?!”
“大胆!”
金公公曾经御前行走,见过显贵不知凡几,手下亡魂同样不少,只是瞪一眼也气势极强,一下就让眼镜当场吓软了腿。
担心男友被这位大内高手当场锤爆,依佩连忙拉住他,低声解释:“这,这是我老板。”
总算意识到自己踢到了硬茬,那个男人这会终于收敛了一些,讪笑说:“这位小姐,都是误会,我这是和我女朋友闹着玩呢”
金公公很配合冷笑起来:“你再说话,我也让你闹着玩一下试试。”
他们没有僵持很久,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来得非常快,在现场大概了解情况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回去了。
等依佩验完伤,初晴才招呼她坐下,开始替她擦药膏。
罗美彤做完笔录出来,就看到小姑娘抱着自家老板哭得稀里哗啦的。
因为才人们心思细腻,常常闹矛盾或者钻牛角尖,经常在后宫给这帮青春期少女心理辅导,皇后熟门熟路把人给哄好了,一边慢条斯理给小宫女抹泪,一边轻声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大概交往多久,那个人是第几次打她了。
依佩都尽数答了,她描述时依然在下意识维护,即使这样,她这个男友的人渣味还是浓得呛人。
想到两个月前那个忧虑公司不让恋爱,说起男友还很害羞的姑娘,罗美彤长叹一声:“你不用怕他的,大胆说分手,我们都会帮你的。”
依佩脸上一闪过了犹豫,好一会才嗫嚅道:“可是……他平时对我很好,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罗美彤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再劝,结果一边初晴突然接口:“是我平日里对你不好吗?”
依佩下意识点头,“您待我们极好。”说完又连忙道,“可是这不一样啊。您是我的老板。”
初晴睁大眼睛:“哪里不一样了?你和他谈恋爱,以你的习惯,之后当然会结婚吧?那么我就假设他是你丈夫好了。你未来成婚了,自然要替丈夫掌家,从一而终,你会永远被一个人需要。”
依佩点头。
“掌家也算是干活吧。你现在同样在替我干活啊,我还给你工资,帮你交社保呢。而且我永远不会说,你在公司里是在带薪摸鱼,是完全被我养着的。”
“至于你想要的和从一而终,我也可以替你实现,只要公司还能开下去,我一辈子都不会辞掉你们。”
“然后是所谓的被需要,那老板也是啊,如果你感受不到我有多么需要你的话,你可以多加几次班体验一下。”
罗美彤越听越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偏偏依佩这姑娘还不住点头。
初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和或多或少受过培养或者关怀的妃嫔不同,被卖入宫中的宫女们更难转变,她们完全在古代长大,就算短时间内看到了新时代的思想,听了那些讲座,那些传统的观念还会在大部分人的潜意识里:对下跪不会抗拒,也会认同生男孩就是传香火,甚至还能接受“妾”的存在。
这种特质,会被一些垃圾盯上其实完全不奇怪。
在今天见到依佩之前,她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想不到因为自己没有公开,连着后宫这些姑娘也跟着遮遮掩掩。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初晴只好先解决问题。
她自认为没本事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让一个姑娘的观念思想改头换面,但是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继续跳火坑。
干脆临时偷换概念以毒攻毒,用封建打败愚昧。
这番铺垫结束,初晴十分惋惜道:“你看,老板和男友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两个人的相处,谁规定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一定要分高低贵贱,为什么友情就一定要为了所谓的爱情让路?”
“或许在你心里,其他人都比不过婚事重要,可是你身边有无数对你好的人,会成为朋友的人当然会对你好,为什么到了找男友的时候,对你好这种基本要求就能成决定性的优点呢?”
依佩低下了头,思路又回到过去宫里那套思维里面,越想越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小宫女甚至回忆起了当初在太后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熟门熟路开始领罚:“我错了,您怎么支使我都是应该的,请吩咐吧。”
另一边,因为经常用语言打击贬低她,眼镜对依佩这个恭顺的神态非常熟悉。
这个女人表现得简直就是趁火打劫的另一个渣男!比他自己还擅长利用她的愧疚心理!
这到底是什么老板?!
这下连渣男也傻了。
让金公公留在这边处理后续事宜,初晴她们一直把依佩送到大启的员工宿舍楼下。
初晴在路上想好了怎么安排她:“载九行最新一期外景要到西平拍摄,我希望你能跟组,就当散心了。”
载九行可是公司最近的重点综艺!
本来以为要被流放,结果接了一个意外之喜,这一番大起大落之下,依佩哪里还记得什么男友,忙不迭点头同意了。
临别前,想到大启的恋爱禁止的封建企业文化,又看了看依佩感激涕零的表情,罗美彤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语重心长开口:
“孩子,你已经被爱情和职场双重pua了,我也建议你赶紧离开临塘,好好去散个心。”
初晴:“……”
作者有话要说:emmmm,八百年不关注三次元娱乐圈,上章随手瞎编的综艺名好像和现实的撞了,所以改成载九行。
载九行:夺嫡了,我现在才是最受宠爱的崽。
百里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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