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泊松把方雷和二娟互掐的过程将的何其精彩,却不知旁边听故事的人个个汗颜,还要小心的避开从他嘴里横飞出来的唾沫星子。也不知方泊松是故意还是无意,只讲了方雷和二娟之间的修罗场,省去了方雷偷人的那一段。是以就给了不知情的人一种错觉,在他的故事里,他的宝贝儿子被描绘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就算他不说,旁人也知道,心照不宣而已。
趁着方泊松歇气喝温茶润嗓子的时候,洪福适时安慰两句,“年轻人嘛,谁没有些脾气,就连老人都有急眼红脸的时候。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停会儿你带着孩子回去,指不定俩人就和好嘞。”
旁边那仨年轻人没有搭话,杜飞逗他那只吉娃娃跟哄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挠它肚皮,可见他对这只小东西有多么喜爱。洪诚很是殷勤的给香芹揉腰,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先前跟香芹搁一块儿的时候忍的好辛苦,现在不用控制自己,自然在香芹身上使了不少精力。回回他吃饱厌足,香芹却是受罪,她上午起来少不了腰酸背痛。
自己吃苦的,就见不得别人吃甜的。瞅瞅人家的小两口,再想想自己家的那两口子,方泊松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将唇边的茶渍砸吧进嘴,方泊松撩起眼皮,睨了一眼香芹,扭脸目光一转,对准洪福,“香芹的肚子还没动静啊?”
闻言,香芹侧目而视,明显不快,如果她没有记错,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方泊松问过一样的话。当然洪福给他的答案也都是一个样的。
抱着壮壮的洪福微微蹙起眉头,下意识的往香芹的小腹处看去,眼中既有期盼也有担忧,还有一丝抱怨,“没有么,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叫他们去医院看也不去。”
香芹暗自恼火,当然是对方泊松。方泊松每天例行公事一样来这儿报道,回回都要说她得肚子咋样咋样,她是不耐烦听,但是洪福不一样。
抱孙子,是洪福的渴望。他有的只是期盼、渴望,失去耐性的对象不是方泊松,却是一直怀不上孩子的香芹。久而久之下去,本来和睦的一家人,势必要被方泊松这根搅屎棍给搅浑了,洪福和香芹之间的公媳矛盾也渐渐会浮到水面上。
不用看香芹的脸色,从她绷紧的娇躯中,洪诚就可以察觉出来她的不痛快。其实方泊松说的那些话,他同样不爱听,毕竟一直怀不上孩子又不是香芹一个人的责任,他也有分。
洪诚抿唇一笑,继而对两位长辈说道:“该有的时候就有嘞,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方泊松深不以为然,轻哼了一声,甩手道:“你是不着急,你爸着急啊!我看他急得都火烧眉毛嘞!”
洪诚有些后悔搭理他,索性闭紧嘴巴啥也不说了。
方泊松却将他的沉默当成一种妥协和示弱,他拔高声音信誓旦旦的说:“不信你问你爸,你问问看他着不着急!”
洪福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纵然他不会看香芹的脸色,难不成还读不懂自己儿子的表情吗?
他不可能向着外人说话,便为洪诚和香芹圆场,“着啥急嘞,他们年轻,想再玩儿两年嘞。我想着也是,他们俩都还是孩子嘞,你看看他们哪有一点儿当爹当娘的样子,真要是生个小孩儿出来,我看他们也养不活!”
方泊松更不以为然了,拍腿道:“这有啥难得嘞,你看看我——孩子生出来,他们不会管,不会直接丢给你啊!”
洪福冲他摆摆手,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轻叹一声道:“诶,我哪有那精力诶。”
“你带孩子总比我强吧,这么些年,你不也是一个人把洪诚拉扯大的吗。你要是觉得自己忙不过来,你干脆就把这店儿丢给儿子儿媳妇,你一个人搁家带孩子!”
洪福再次摆手,兴致缺缺,“再说吧。”
简单几个字,就是想告诉方泊松,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啥。
方泊松不是没有眼界的人,倒是看着洪福气蔫的样子,他心里暗自爽快,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洪诚,唇角勾起一抹嘲笑,却在众人察觉之前消失不见。
方泊松最受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别人把他的儿子拿来跟洪福的儿子做比较。那些人把洪诚拱上天,却暗地里说方雷不球形,这让他这个当爹的咋受得了?
瞧了一眼态度不冷不热的香芹,方泊松端了一下身子,摆出长辈的架势,见香芹没在看他,就用手指叩响桌子成功的引起她的注意。
方泊松板正脸,拿出姿态,“香芹,我可要说说你嘞,那二娟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你跟她吵了一架,到底咋回事儿?”
香芹不咋意外,她没指望二娟能管住自己的嘴。不过她奇怪了,大娟送二娟回方家,应该在方雷跟前,她就任由着二娟说三道四颠倒黑白?
香芹巡视一圈,没见到大娟的人,当下恍然,想起来这会儿大娟应该搁洗衣房里涤床单嘞。
看出香芹心不在焉,方泊松不悦的皱眉头。
洪诚眯起眼来,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二娟回去咋跟你说的?”
方泊松看他一眼,继而又针对香芹,说话的口气比刚才还严厉,“二娟搁家里受委屈跑来找她姐说说话,咋就惹着你咯?”
念及方泊松是个长辈,香芹真不想拉下脸来说他。
年轻人气性大,能忍的了一时,能任由自己一直这样委屈下去?
香芹是啥样的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管对方是长是幼,只要踏进她的雷区,那就别想着全身而退。对李家的人尚且如此,眼前这个姓方的有啥好忍让的?
看在洪福的面上,她一直按捺住自己,被方泊松质问,压根儿就不吭气儿,她怕自己一张嘴,就一口黑血喷他脸上。
洪诚不用顾及洪福,别看他面上平静如水,心里的火气却一直在飙升,不过就是还没有到爆发点上。
洪福察觉出气氛不对,打算息事宁人,对方泊松赔着笑脸儿,“本来没有多大事儿,兴许是香芹误会二娟嘞。”
一句误会就能打发了方泊松?
显然是不可能的。
方泊松来劲来气,为二娟打抱不平,“二娟怀着身子,方雷跟她动手的时候,就念着这一点没敢对她下重手,”不然他儿子能受那么大伤害吗?“怕二娟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你到好——”他对香芹瞪起眼,“人不是你们家的,你是不知道心疼!”
香芹不恼反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照你这么说,二娟占了我男人的便宜,我还得拿笑脸儿迎着她是吧。”
方泊松不以为意,“不过就是没看清,撞洪诚怀里了吗!”
“好一句撞人怀里!”香芹侧过身子,将洪诚上身蓝黑色棉杉的前摆扯在手里,指着上面白色的污点,让方泊松看清楚,“洪诚今儿这身衣裳还没有来得及换嘞,你自己看看这上面沾的是不是二娟的鼻涕眼泪!”
香芹指着衣服上的污点,义正辞严,发现方泊松脸色微微变化,张嘴欲言,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真要是撞了一下,当时我也不会生那么大气。一见面她就抱着洪诚不撒手,掰都掰不开,还是当着我的面哦!我不知道二娟回去,是咋样把我当时说的话学给你的。亏得我们跟她关系不是多好,那要真是好的没话说,我们这几个人早就被她拉你们家门上给她出气去嘞!”
二娟跟方雷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方雷瞪大眼,张口结舌。他不过是想借题发挥,没料到香芹会有这么大的脾气。他目瞪口呆得朝洪福看去,后者的注意力却是在壮壮身上。
香芹出了气后,洪诚反倒没脾气了,却不代表他对方家没有一点儿成见,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你要是真怕二娟肚子里的孩子搁我们这儿有个万一,你回去以后就叮嘱她不要往我们这儿来嘞。她要是真搁我们这儿出了啥事,我们也赔不起是不。”
方泊松羞恼不已,香芹那话说的半破,他要是再听不明白就白活了这么些年,儿子儿子到处沾花惹草,儿媳妇儿居然也是个不要脸的货!
他绷紧的铁青脸孔蓦地松弛,硬是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呵呵了两声后给自己打圆场,“那估计就是误会嘞。等我回去仔细问问她。”
方泊松却是暗自咬牙切齿,心想着回去后要给满嘴瞎话的二娟一个好看。
香芹心想着就是二娟在方泊松面前嚼舌根子,不过心寒的是大娟的态度,没想到大娟真的就由着二娟在方家人跟前胡说八道。
果然是亲姊妹俩,大娟跟香芹关系再好,遇着二娟的事儿,胳膊肘也不会朝外拐。
其实香芹不知道,二娟把方家的人连带着大娟一块儿忽悠了,一口咬定是不小心撞了洪诚一下,是香芹小题大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