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能、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闵先艺缩着脑袋埋在膝间声音哽咽的问道。
而陶鸣的回答再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当然……不行。”
“……”
“别人英雄救美,怎么都有些好处,不说以身相许,但至少得请吃顿饭吧?”
闵先艺无言,甚至眼泪都有回收的趋势。
但这时陶鸣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也清楚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忍得很辛苦吧?既然这么辛苦,就好好的哭一次吧,哭也没什么不好,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憋屈。然后……学会保护自己,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陶鸣本想说就算打打架也不至于给家庭增加负担,可想到实际情况还是放弃了这种说法。对于闵先艺的性格他大概已经了解了一些,至少能看到的部分都已经了解。
一个字……闷。
沉闷,就是她在学校中的色调。也是引起同类反感的原因,陶鸣不是女生,更不是女中的女生。所以他不可能理解这种情感,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而家庭就是闵先艺最大的负担,但这个负担来源于自己,如果陶鸣没有猜错的话,至少在懂事后。闵先艺应该会有一种我是家里的负担,所以我不能为家里人惹麻烦的想法。
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她变得沉闷、不合群……甚至可能会产生一些自卑的情绪。
一个渴望成为明星的女孩,理论上性格不应该是如此的沉闷,这一切或许是从初中才开始,或者更早一点。
不过,陶鸣并不是心理导师,帮助闵先艺本来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韩国校园暴力真正暴力的一面,陶鸣也觉得有些震惊,虽然这样的事肯定在哪个国家都有可能发生。
但比起亲眼看到的感觉,从新闻上看就有些不如了。
至少刚才那一脚,陶鸣也夹杂了一点点点的私心。
“哇!!”
陶鸣的话好像起到了效果,闵先艺大声的哭了。并且大声叫喊了一句,像是回应着陶鸣。
“我没有期待过成为天鹅……没有……”
眼泪不停的涌出落在衣袖、裤子上,闵先艺真的觉得好痛苦。比起受到的伤害,让人们更无法忍受的时候无力感。那种在痛苦中挣扎,却无法去改变这一切的无力感。
这才是闵先艺内心最为悲痛的地方。至于校园的欺凌,对于闵先艺来说,其实是可以忍受的。
梦想这种东西,是存在的。越是年幼越是深信。
可对于闵先艺来说,过去和现在并不是一样的。
曾经被选中加入JYP的时候,她非常的开心,因为那是梦想。但随着时间的变化,这个梦想已经变得不再单纯。
闵先艺在越渐懂事后有过计算,以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为基础,距离自己毕业赚钱至少还有七年的时间。
参考韩国女性的社会地位和职场情况,普通大学毕业的女性能做的,收入福利好的工作并不多。除非是一些比较对口的专业,比如医科大学毕业的,医护一类职业或者教育专业老师之类的职业。
所以韩国社会大学生就业年龄远比想像的晚。女性需要不停的提高个人能力、学历,才能获得一份优质的工作。
而男性有着兵役这一个坎,再加上可提供优质职位有限,一些普通工作多数人不愿意去做,这也导致了毕业即失业的情况存在。
已经15周岁的闵先艺已经完全考虑到了这一切。如果时间允许,闵先艺有想过用功的学习,而后考上名门大学,学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闵先艺并没有这个时间,在一年半前。闵先艺越来越成熟懂事后,偷偷去了父亲平常治疗取药的医院找到了当初为父亲手术的医生。
闵先艺小时候意识不到切掉一半的肺会是什么结果,但等到大了,就觉得有些害怕。
不过当时医生的回答,本因让人安心的,但是却也在那一刻拔高了闵先艺所看到的世界,让思想高度的成熟起来。
“肺部切除一半,但剩下一半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对寿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但是不能劳累及生气。主要的原因是肺活量减少,那么出现上述的情况,氧气供应会不够的,就会出现胸闷气短的情况,但是只要避免发生,就不会影响正常的寿命。”
“不过你的阿爸好像工作很辛苦,所以你要好好劝劝他,也要多多听话,不要让他太操劳了。如果继续这么生活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以上,就是医生说的话,也深深的刻在了闵先艺的脑海。
钱、想要赚钱、想要很多很多钱。
陶鸣并不知道,对于闵先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天鹅梦。甚至闵先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出道成为艺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在大学毕业前就赚到很多很多钱。
但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希望,哪怕机率只有1%,为此她愿意付出很多东西、很多,她有那样的决心。
特别是在今年父亲病倒后,闵先艺又找到了医生,而医生这次有些生气和直白的告诉她:“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能不能撑过五年都是问题。”
那种无力感深深的扎根在闵先艺心底,这就是现实。即便她辍学出去打工,对于家庭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家庭的生活费用、爷爷的治疗费用、父亲的医药费用,这就是闵先艺父亲所承担着的东西。这不是一个月一两百万的打工费能够改变的东西。
生活的残酷性,并不是在于那些客观或者主观存在的事物。
生活的残酷在于它永远都在前进,你无法停止脚步。
想要生存、想要好好的生存,无论是谁都只能前进。
或许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不必那么辛苦的前进。但在这世界里,这样的人不是主流。
所以,当黑长直说出了那要毁掉她那唯一的,哪怕只是那不到1%的期待时。闵先艺的情绪才真正的爆发了,如果不是当时被人压着,她想自己或许会扑上去,用自己脆弱的手指,直接探入她的眼睛。
闵先艺哭得很伤害,声音是那么的悲切。连陶鸣都产生了一种想要安慰她的心情。
陶鸣坐在地上看着嚎嚎大哭的闵先艺,心里也想着‘难道是釜山地区多悲剧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