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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番外十一相伴

  虞蒸蒸得了网抑云综合征。

  若是按照医修的话来说, 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闲的。

  上了月份之后,容上便不让她四处乱跑了,她白日里没地方去, 便只好做一只冬眠的熊。

  问题是, 熊也分时间冬眠。

  一到夜半子时,她就会准点睁开眼睛,趴在容上的枕头边, 红着眼睛盯着他的脸看。

  若是他不醒过来, 她便会独自流泪到天明。

  可若是他醒过来……

  容上缓缓掀起眼皮,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她的小腿:“腿抽筋了?”

  虞蒸蒸摇了摇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容上:“……”

  她垂下眸子,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为什么不理我?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容上叹了口气, 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爱不会消失。”

  虞蒸蒸眨了眨眼睛:“那你喷个水给我看。”

  容上:“……?”

  她扯着他的衣领子晃了晃:“你不是龙吗?肯定会喷水吧?”

  容上:“……”

  她在他唇角啄了一口:“宝宝也想看。”

  容上:“好。”

  于是, 在子时三刻, 容上牵着裹得像是粽子一般的虞蒸蒸, 走到圣泉天阶上。

  容上化出龙身獠牙, 他四爪着地,垂下龙头喝了一口圣泉水。

  而后他腾云而起,他仰头将积攒在齿间的圣水喷出, 漆黑的鳞片在月光的折射下, 映出一道淡淡的琉光。

  见他喷过水后,虞蒸蒸心满意足的回去睡了。

  而修仙界整整下了一个月的大雨,积水差点没把山头淹了。

  怀孕的第八个月, 他几乎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为了给她补充足够的营养,他开始学习炖汤烹菜。

  容上是个天才,学什么都比常人要快。

  不过两三日的时间, 他已经将江南四大菜系都掌握的炉火纯青,一顿饭做三五个菜都是小意思。

  这一日,他正在烧她最爱吃的东坡肉,殿外却传来裴前略显慌张的声音。

  容上询问过后才知,是新任的天帝上门来找麻烦了。

  新帝乃是先帝哥哥的嫡次子,不过几万岁的年龄,正是年轻气盛之时。

  许是宴会上与仙官喝醉打了赌,说是要取他性命,趁着酒意便来了归墟山。

  这是容上承认自己的身份之后,头一次有人敢上门来找麻烦。

  虞蒸蒸听闻这趣事,殷勤的凑了上去:“容上,我也想去看热闹。”

  容上将东坡肉放下,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不去。”

  她撅起嘴:“可是我想去……”

  他递上一双筷子:“不行。”

  都八个月多了,正是需要多加注意的时候,她怎么能去看这种热闹?

  虞蒸蒸见他态度坚决,索性也不提了。

  大不了她自己溜过去,反正她快要憋坏了,若是再不给自己找些逗趣儿的事情,她的头上就要捂出蘑菇来了。

  容上没有急着走,他取出新做好的衣裙:“裁缝刚送来的,先不要穿,等我晚上过一遍水,晾干了才能穿。”

  虞蒸蒸敷衍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快去吧。”

  容上将衣裙收好,叮嘱裴前需得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反复重复了五六遍,才快步离开栾殿。

  虞蒸蒸等容上走远了,风卷云残的将桌子上的饭菜扫了个干净。

  自打有孕之后,她便开始正常进食。

  她最近的胃口特别大,容上每次做五六个菜,菜量都不怎么多,全部吃掉也就刚刚好。

  待她用完晚膳,裴前将提前备好的红薯泥端了上来。

  红薯泥甜丝丝的,容上每天中午都给她备上一碗。

  许是今日排骨汤有些油腻,她只吃了一口,还未咽进喉咙里,一股气流顶上来,便又将红薯泥呕了出来。

  她看着沾满不明液体的红薯泥,决定放弃这道饭后甜点。

  她正要起身,想法子去看热闹,七太子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他右眼底一圈青紫,龇牙咧嘴的坐在她对面:“你说,女子的心思,怎么这般令人捉摸不透?”

  虞蒸蒸见他面色铁黑,便知他又在人界皇室的公主那里碰了壁。

  魏生津喜欢上燕国的长公主,长公主的驸马病逝,他便三天两头就往人界跑,想着法子的给长公主献殷勤。

  但事实证明,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想和魏生津相伴一生。

  虞蒸蒸瞥了他一眼:“你又干什么了?”

  七太子皱着眉头道:“你不是说女子最喜欢浪漫的事情吗?她说她喜欢白色的花,我就送了她满满三辆马车的花,可她竟然让人将我打出了公主府。”

  虞蒸蒸挑了挑眉:“你送的她是什么花?”

  七太子:“菊花,纯白色的那种。”

  虞蒸蒸:“……”

  要是有人给她送三马车的菊花,她绝对一拳头锤出他的脑花涮火锅吃。

  “你倒是给我评评理啊。”

  七太子轻轻碰触一下青紫的眼圈,疼的吸溜吸溜乱叫:“算了,你再给我支个招,我该怎么样表白心意,她才能不拒绝我?”

  虞蒸蒸沉吟片刻:“这样吧,你表白之后就赶快把她打晕,只要你打的够快,就没人能拒绝你。”

  七太子:“……”

  他真的是昏了头,还真盼着她能有什么好主意了。

  罢了,要不然他届时再买些白色的康乃馨给长公主送去赔礼。

  正想着,他的眸光便不经意间,扫到了桌子上瓷碗中的红薯泥,那红薯泥蒸的晶莹剔透,倒是将他看的有些饿了。

  他也不客气,执起汤匙舀了一口红薯泥,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虞蒸蒸瞪大了眼睛:“你,我……”

  七太子哼哼唧唧道:“就吃你一口红薯泥,不用这么小气吧?”

  说着,他又舀了一大口,示威似的放进了自己的舌尖,还吧唧了两下嘴。

  虞蒸蒸:“……”

  她该如何委婉的告诉他,这红薯泥是刚从她喉咙里呕出来的?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决定还是让他不知情的微笑活下去。

  等七太子走后,虞蒸蒸便开始磨裴前,但裴前也硬气,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她有些恼了:“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告诉容上,说你非礼我。”

  裴前:“……”

  他发现自打王上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她和王上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那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性子也越发相近。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最终,裴前还是没有拗过她。

  他扶着她去了归墟山的主殿,连接归墟山和栾殿的独木桥被容上拆了,那条森绿色的河流也被容上埋平了。

  这一路走过去,所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东西,都被容上早早处理好了。

  待到她走到主殿外,便听到殿内传来一阵阵哀嚎。

  虞蒸蒸越听越兴奋,忍不住上前在窗户纸上戳了个窟窿,好久没有人来找茬了,她恨不得冲上去替容上动手。

  她还没凑上去,那扇窗户就蓦地打开了。

  她与容上四目相对,气氛无比尴尬。

  容上倚着窗格,眉梢微微抬起:“迷路了?”

  虞蒸蒸干巴巴的笑道:“你怎么知道……”

  他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她已经是第三十一次用这个借口了。

  他想不知道都难。

  虞蒸蒸扬着脖子,踮脚左右的张望着:“那什么……你处理好了吗?”

  他毫不留情的挡住她的视线,将窗户又牢牢的关了回去:“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容上的‘一下’就真的只是一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脸凑上去,他便从殿内走了出来。

  从他身后出来的,还有一个脸色煞白的蓝衣男子。

  那人走路一瘸一拐,却正是新上任的天帝。

  容上对裴前吩咐道:“天帝喝过茶,如今该回天界了,你去送他一程。”

  新帝到底是年轻,一听到这话,脊背嗖嗖冒冷汗:“朕无意失态,今日却叫鬼王看了笑话,还望鬼王莫要挂在心上。”

  容上勾唇轻笑:“天帝此言差矣,我怎会与小辈计较。”

  新帝见他态度诚恳,总算松了口气:“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

  走了还未有几步,新帝却蓦地顿住脚步,他眉宇间布满阴鸷之色,转过头看向虞蒸蒸:“这位便是尊夫人吧?果然是倾城之姿。”

  容上搂住她的腰,眸光淡淡道:“天帝过奖。”

  新帝没再多说,他转身离去。

  裴前跟在他身后,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容上轻描淡写的嗓音:“天黑路滑,你可要仔细一些送天帝离开。”

  裴前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虞蒸蒸看着新帝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道:“容上,你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

  容上掐了一把她肉嘟嘟的脸颊:“叫我夫君。”

  她直接忽略掉他的话,追问道:“你方才在殿内对他做了什么?”

  容上笑了笑:“就是帮他刮刮痧,醒一醒酒。”

  虞蒸蒸才不信他的鬼话,自打她有孕之后,他连杀个鸡都不让她看,道是怕沾染了血腥晦气。

  容上的嘴巴比蚌壳还紧,最终虞蒸蒸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翌日午时,传来了新帝坠亡的消息,传闻是新帝喝多了酒,不慎踩空从腾云上掉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间便到了临产的日子。

  虞蒸蒸揪着容上的领子,神色略显崩溃:“你说我会不会生出一只龙蛋来?”

  她瞪大了眼睛:“我要是生出龙蛋来,你能帮我孵蛋吗?”

  容上:“……”

  他攥住她的小手,温声安慰道:“不会的,哪有人会生出龙蛋来。”

  虞蒸蒸摇了摇头:“万一呢?”

  容上有些无奈:“生下来我孵。”

  她上下打量他两眼:“你会孵蛋吗?”

  容上:“……不会。”

  虞蒸蒸眼圈微红,泪水从眼角滑落:“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抓只母鸡来?快学啊,我马上就兜不住了!”

  容上:“……”

  她的确是要兜不住了,当晚她的羊水就破了。

  早已准备好的医修们,整齐有序的忙着接生,容上想要进去陪产,却被虞蒸蒸一口拒绝。

  容上临走时有些依依不舍,虞蒸蒸却忍不住破口大骂:“日你仙人板板的!你赶紧走啊,你在这里我拉不出来!”

  而后他就被无情的轰了出去。

  虞蒸蒸嚎到了半夜,总算顺利的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正当容上准备松口气时,却被医修们告知,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早已精疲力尽,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提使劲再将第二个娃生出来。

  医修们的脸色越发凝重,就差一点点,若是她再这样使不上劲,会出大事的。

  容上实在耐不住,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闯进去为她输送灵力。

  他的手在颤抖,面色甚至比她还难看,她微微侧过头,便看到了他眸中闪烁的泪光。

  虞蒸蒸攥住他的手,笑容虚弱无力:“我生孩子,你哭什么?”

  容上没有说话,他僵直的脊背止不住的哆嗦,眸光无措的像是个孩子:“蒸蒸……别丢下我……”

  他终于体会到了她当年的感受。

  无助,彷徨,恐惧将他填满。

  这孤独而漫长的岁月,若是没有她在身边,他难以想象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容上将她冰冷的手指抵在唇边,一遍遍的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虞蒸蒸陷入沉默,其实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了裴前慌张的声音:“仙尊,不好了!山水被七太子偷走了!”

  七太子为了追求燕国的长公主,寻遍了天下名贵的白花,谁料他竟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连山水暂居的白昙花都给偷走了。

  裴前的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伴随着那哭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虞蒸蒸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将他抓回来,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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