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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萤火

忠犬遍地走[综+剑三] 酒矣 4466 2024-11-17 17:36

  “咔、咔……”匕首与坚硬石壁相碰发出的声音,在阴冷的山洞中持续回响。

  山洞里的光线很昏暗,但丝毫不影响那名大约只八、九岁的年幼孩童的手上动作。他一划一顿地,不知在石壁上刻写着什么东西。

  小孩的下巴尖尖的,身影看起来很是瘦小,看脸的话则是颇为隽秀,眉目秀气非常。

  要说有什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该是他的一双眼睛……颜色是很深的黑色,冰冷沉寂,而又空无一片。

  不过一名年幼孩童出现在这种深山野林的山洞里,本就是不太寻常。

  “咔……”刻字的声音始终未有停下。

  长琴简单记下他这一世开始时的内容,他从一名官家子弟渡魂到某村落中的一名幼童身上。

  因村落发生饥荒,这具身体的父母将孩童遗弃在郊外,奄奄一息之际被他择以渡魂。

  几日之后,遗弃了幼童的父母又找了过来,但并不是因为受良心责问而想把孩子带回去。

  只是这次饥荒太过严重,这对父母在把家中粮食吃尽后,饥饿太过之下,他们就想起了自己本来还有个孩子可以用以烹食。

  刚渡魂不久,他动作起来还十分痛苦。但这具身体的父母在找到他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对待自己孩子的善意,贪婪的目光只是像在看一块能吃的食物。

  人的心是冷是热……

  这个问题因为曾有一人愿意接纳包容他,无条件对他好,长琴始终未把答案偏向前者。

  他只疑问,人的心,究竟能冷到什么程度?

  而同样是‘人’,为什么他数百年前所遇的那人是如三月春风一般让他觉得温柔而温暖,而其他的无论是在这之前或是在这之后他所经历的每一世,所遇之人却都比寒夜冬雪还要刺骨冰冷?

  当然,最终结果是那两人丧命于他手中,强忍着如刀尖刮骨的尖锐痛感,他动用了术法。

  长琴现在是还记得那两个人在死前看他的眼神,怨恨而又充满恐惧。

  累世渡魂以来,他早就记不清有多少人曾对他露出过这种眼神。但没关系,本来那些人的面容就不会被他记得……

  他在渡魂之后会缺失部分记忆,那些人的脸在他的记忆里最终都会变成模糊一片,他对此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咔、咔。”最后两划,刻完这部分经历。

  然后休息了会,长琴走到另一面石壁面前,无声着先静寂看了半晌。

  这一面石壁和别的不同,从头至尾都只重复记载着两个字。

  是他想要清楚记住,害怕自己会遗忘面容的那个人的名字。

  在对他而言最为幸福也是最为痛苦的那一世,长琴一开始还曾想过……如果他渡魂之后忘记了回去的路该如何。

  那人要是等不到他回去,是会着急的吧……

  至于他在对方所赠的白玉坠饰之上用术法镌刻下回程的地图,如果他忘了,依照地图上所指示的路线也能摸索回去。

  但现实是,他没有忘记回去的路,只是那个地方再不会有等待他的人了。

  微垂眉眼,长琴再抬起右手,短匕的尖端再次触上石壁。这次的声音频率是慢下许多,横竖撇捺,每一笔都刻得相当仔细。

  ‘顾迟’

  原本只冰冷空无的黑色眼眸在刻这个名字的时候,难得有了温度,

  如果他每一世都努力记着这个名字,那即使有几世的记忆缺失了也不要紧,他总会有能记得的这个名字、这个人的记忆。

  刻字的声音在幽寂阴冷的山洞中显得颇为清晰,昏暗的光线下映照出年幼孩童的面容,面上神情在柔和与阴郁之间几经徘徊,是在强迫自己回忆着什么极幸福又痛苦的事情。

  名字剩下最后几笔,就快要刻完一遍了,但这时长琴察觉到一道窥视的目光。

  说是窥视又似乎并不恰当,长琴能感觉到这道目光正在观察他,但并无带丝毫恶意。只是温和地注视,带着关切。

  这样的目光……这种视线……

  年幼的孩童微顿住动作,冰冷空无的深黑色眸中好像燃起了一簇微弱火苗,几乎能听见心脏鼓动的声音。

  但是他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当初在他自祁山山下得知那人的死讯,后上到覆云城的时候……

  他去得太晚,那具失却生息的躯体里,魂魄已是不在了。

  后来他到下至地界,到幽都之东的忘川蒿里,想要寻找那人的魂魄。即便只是荒魂也可,只要能找到,他总会找到方法把人留住的。

  于忘川蒿里,只要心中念想,就能见到牵挂之人……但是他却见不到。

  无论如何心念那个人的名字,也始终不能得见。

  因种种执念而未去投胎的魂灵会在蒿里徘徊,见不到……长琴并不认为是他心念之人对他并无执念。

  覆云所铸出的那把剑会吸取所杀之人的魂魄,他只是不愿相信那人的魂魄被困其中,所以才去蒿里一试。

  而现在,即使想着不可能,心底如萤火般的一丝微弱光芒还是促使他转身了。

  “师尊?”

  声音很低,很轻,像是试探,但比试探更为小心翼翼一些。

  然而他所见的地方就是……什么也没有。

  连方才给他熟悉感觉的目光也消失不见,只仿佛是他的错觉。

  深色眸中,本就渺小的眸光至此时也被扑灭。年幼孩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光线昏暗,阴冷的山洞里还是只有他一人。

  ……错觉。

  而说到远在流月城中因为心一跳没控制好灵力输导,从而被迫切断了与铜镜联系的顾迟大大那边——

  他当初好不容易才养得看起来营养良好身体健康的小孩,虽说后来是直接渡魂至一个成年的躯体里……但就方才所见,小孩尖尖的下巴和颇为瘦小的身体,顾迟大大看着还是心尖微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兼疼痛感。

  铜镜每日只能够使用一次,虽然顾迟再几番尝试默念咒诀,但铜镜就是静静待在那里,沉寂着金属固有的冷意。

  至翌日。

  “是吗。”听完一任低位祭司汇报的内容,沈晗轻颔下首,持握于右手中的法杖轻轻敲击了下地面:“退下吧。”

  在祭台上待了一宿,是因预知到什么重要事情吗。

  总的来说,沈晗还是很看重担任天相祭司职位之人,城主也是如此。也由于天相祭司能力的特殊性,其话语会被着重听取采纳。

  而在此任的天相祭司之前,这个位置其实空缺多年,现好不容易有人能担任,对之动向会稍加关注。

  然而顾迟大大并非是如沈晗所想地在努力工作,纯属是在折腾个人事情。

  “你心情不好。”瞳微抬起头,如青年之前所言的,他这次并无刻意抬手遮住左边眼睛。眸色相异,赤色与灰黑一同注视在青年脸上,然后就说出了这四字。

  顾迟其实神色如常,闻言摇了摇头,温声道:“不是心情不好,只是高兴不起来。”

  他在祭台待了一晚,等到青铜圆镜能再次使用的时候,就再用它在衡山寻了许久。然他昨日所见到的年幼孩童已经不知去向,而除了衡山……顾迟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寻找。

  在山洞里头,他看到了石壁上所刻的字,经历皆是痛苦。看在顾迟眼里,像是自家走失的小孩在外边受人欺负不说,自己还总爱往南墙上撞,磕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停。

  还有刻满他名字的那一面……

  瞳观察到青年神色间的细微变动,于是顺着青年的话‘哦’了一声……虽然这两种说法在他眼里实际是并无区别。

  顾迟把手探向对面少年的左边眼睛,对方就只在一动不动地安静站着,抬了抬眼皮来望着他,让他连‘别动’两字都省了,

  被碰上眼角,瞳反射性地眨了下眼,随即左边眼睫触上了某种柔软的布料。青年现在离他很近,俯下身来在给他戴上一件用来给他遮住左边眼睛的的东西。

  “如何,戴着会否让你感觉不适?”为之戴上后,顾迟直立起身来就往后退了一步,再微低下头去看对方的面上神情。

  这就是……礼物?

  瞳抬起左手来摸了摸那东西,然后他诚实地回答:“不会。”

  确实很合适,并不让他感觉难受。

  把手放了下来,瞳自衣袖中拿出两个闭合着的圆形器皿,想了想,最后还是伸手把它们一起放至青年眼前。

  两个暗铜色球状物体,大约只弹珠大小。虽然对方已经把手向他这边伸了过来,顾迟大大还是问了一句:“给我的?”

  瞳点点头,苍白俊秀的面容带上些许微薄笑意:“嗯,礼物。”

  既然是对方善意送他的礼物,虽说不知东西是做什么用的,顾迟大大还是收下了。

  “有标记的是碧血蛊,没标记的是金蚕蛊。”

  事实上这个标记也是为了能让青年分清,瞳才会标上的,毕竟对他而言并不需要借助标记区分,只听虫蛊在器皿内活动的声音就能辨别类型。

  听到这里,顾迟大大接住这两个弹珠样物体的手就微顿了一下,觉得拿着这两个小圆球的手是重了几分。

  他想起来……他眼前之人以后该是术法满分,医术了得,蛊术也达宗师级的boss。

  “你每天把一滴血滴在上面,如此持续三天,它们就会听你的话。你要是有讨厌的人,就可以让它们去解决。”大概是说到自己喜好研究的事物,瞳苍白面容上的笑意稍微明显了一些。他的唇色也很淡,此时唇角弧度略有上扬。

  “中了碧血蛊的人,只需等三日,那人就会化作一滩血水,连骨头都不会留下。金蚕蛊则不会让中蛊之人那么快死亡,但那人会遭万蚁噬心之痛,一连持续数月,求生不得,求死……”瞳微偏过头,像是思考了一下:“哦,这倒是可以。”

  顾迟大大:“…………”

  虽然有两只徒弟都是反派boss级的人物,但凶残程度他养着的时候感觉是都还不算高。尤其是长琴,他所遇见的太子长琴真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孩都还要好哄许多。接纳他,然后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只需如此他就会满足。

  瞳把青年给他戴上的单边眼罩给拆了下来,因为对方之前所说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可以不用遮住眼睛。

  “困了。”瞳异色的眼眸静静注视在青年脸上。

  困了,想睡,想靠着你睡。虽然言语不会这么直白,但瞳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顾迟因为瞳这冷不丁的发言而微微愣了一下,还是听懂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也确实是他昨天答应过的事情。

  但说到顾迟大大这个靠枕是当得相当不称职,入睡得比要靠着他睡的人还快上许多,不过这对瞳倒是没有影响。

  待在祭台那边一晚上没合眼,到清晨时又在裁制着这次的‘礼物’……站着时候顾迟还没什么感觉,躺下一刻就真是困倦了。

  瞳尚且睁着眼,像上次一样把头颅轻靠在青年背上,思考着——

  到底是为什么,会比床榻暖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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