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肖尧的威吓和他的气势,吓唬住了这个青年人。这个站起来比肖尧壮实太多,也高出些许的青年,站在床边不再乱动,他盯着肖尧说道:
“我真的不是谭世柱,他是我侄子。你说的女孩子,我今天见过,但她下午就被我家侄子带着去郊县收米去了。你要不信,可以叫老板娘来证明。”
青年这样说,肖尧还怎能不信?他再胡扯,也不能瞎扯谭世柱是他侄子。肖尧虽见他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同年叔侄,肖尧自身体会太多了。
“他们去了郊县哪里?我这就去找。”
肖尧此时心里总算完全踏实下来了,朱晓梅愿意跟着谭世柱出去收大米,这就说明她不是被强迫的,人身安全也不会受到威吓。只要人好好的,肖尧就不再那么焦虑。
“这我也不知道,出去收米没有固定地点,一个县那么大,到哪找去?再说了,他临走的时候,只是告诉我去郊县收米,并没有说具体地址。”
到郊县村庄收米,没有具体地点很正常,很多时候,都在一个一个村庄乱窜,就跟那时的货郎一样,挑着摆满小百货的担子,走村串乡边走边叫卖。只不过是一个买一个是卖罢了。
听完这青年的话,彻底打消了肖尧继续找下去的念头。有目的地,再难找,也有着落,没有目标的寻找,那就是盲目。
“我相信你的话,如果以后我知道你敢骗我,我会找到你的。你帮我带个信给你侄子,叫他尽快让朱晓梅回家一趟,免得她父母着急。还有,他要是敢伤害朱晓梅,别说我到时候废了他。”
警告完毕,肖尧无可奈何的走出旅社,就连老板娘问他话,他也装作没听见不回答,直接来到外面,骑上车就走。
这件事,肖尧是一追到底了,毕竟知道朱晓梅没事。但在肖尧看来,他觉得失败了,因为他没见到朱晓梅,现在又不知道去哪找,满怀希望而来,垂头丧气离去,这不是失败是什么?
肖尧骑上车,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走。他想借此机会去看看爷爷奶奶还有姐姐,也想就近去找找周薇爱,现在放假了,他料定小爱一定会在他父母这边。
他也想去看看自己的结拜兄弟,自从逃跑回来,他一直都没敢来见他们俩。可是他想得越多,心里却是越乱,到最后一个也没有成行。
最后,他一咬牙,决定还是连夜回到朱习焕家,一来告知他父母朱晓梅没事,而来他也要尽快回家,母亲和古云翠还在家巴望他早点回去呢。
好在这晚月色很亮,虽说没到十五,但肖尧骑车出城之后,那明媚的月光,散漫旷野,他感觉比城里那昏暗的路灯亮堂多了。
从城里到县城,大约二十公里的柏油路,肖尧不到一小时就骑完,来到通往五洋镇的石子路,肖尧看着寂静的四野,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丝恐惧。
怕黑是他的天性,此时虽说有大月亮照明,可这么安静的深夜,肖尧还是觉得有点怕怕的。因为农村的路边,不时要从墓地经过,他不怕活人,怕死人。
肖尧站在柏油路和石子路的交叉口,由于不敢一个人过去,他在等,不管等到什么车或者人过去,他想跟在后面壮胆。
天可怜见,肖尧没等多久,就有一辆大卡车转弯开上石子路。肖尧心头一喜,连忙跨上单车,跟在后面一阵猛踩,追上大卡车右后侧,伸出左手抓住车厢,借着卡车之力前行。
有了大车带路,现在还不要踩车,肖尧得意非凡。一路的劳顿和没找到朱晓梅的失望,顿时忘却的干干净净。
他集中精力稳住车把,时刻保持着单车的平衡。石子路面凹凸不平,颠簸的特别厉害,一个不小心,不说被带进车肚,就是摔个狗吃屎,也会吃个不小的亏。
毕竟石子很坚硬,棱角又锋利,被石子磕伤,那可不是玩的。
十多公里的石子路,在大卡车的牵引下,肖尧毫不费力就走完。只不过他双腿没出力,左手臂却是被拖震的都麻痹了。
快到朱习焕家的村庄时,在耀眼的光柱照射下,肖尧远远的就看到朱习焕站在马路边,用手搭在额头,遮挡刺眼的车灯,向这边张望。
见此情景,肖尧心里一暖。他连夜去找朱晓梅,朱习焕也没睡觉,还在替自己和他三姐担忧,这样的兄弟也是难得。
驾驶卡车的司机,不知他有没有发现肖尧抓撘顺风车,车速都是那样不紧不慢的的前进,可这时,开车的人见到前方的朱习焕,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突然加快车速。
肖尧还在被朱习焕感动之中,一个猝不及防,左手没抓住,待他想要用双手来稳住自行车时,但已经来不及了。
单车在那猛然加速度的惯性下,突然向右偏离方向,朝着路边稻田冲去,肖尧连人带车,一头撞进路边泥泞的水田里。
随着“哗啦”和“咕吱”声先后响起,肖尧整个人被自行车压着半边身子倒在水田里。嘴里也溅上田里的水和烂泥,脸颊也被长有粗糙毛刺的秧苗扫过,弄得火辣辣的疼。
水稻田在稻子完全成熟之前,是不会断水的,虽然水不深,但烂泥深,再加上有秧苗阻碍,自行车压着,肖尧费了半天劲才爬了起来。
“你还在那傻楞着干嘛,都不知道来帮我一把。”
肖尧这个气啊,这一路都小心谨慎的过来了,谁知到了家却被扔进田里。他气呼呼的站起来,对着朱习焕大喊起来。
朱习焕被灯光休眼,只看到一辆大卡车从身边疾驶而过,根本就没看到车后跟着的肖尧。他听到有异响,还在纳闷车上掉了什么东西下来了。
“二哥,你回来啦?我还以为车上掉了什么东西呢。”
朱习焕听出是肖尧的喝叫,连忙跑了过来,在银白的月光下,只见肖尧浑身污泥,几乎湿透,异常狼狈的站在稻田里,用脏手不断抹去脸上的污水,只不过他看不见越抹越脏罢了。
“你才是东西呢,深更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跑到这站着害人。我这一路都无惊无险过来了,不是看到你,我也不会吃这个亏。呸呸。”
肖尧真的气急了,他把摔倒的责任完全歪怪的朱习焕头上。谁知他说话多了,脏东西流进嘴里,肖尧连“呸”几口。
朱习焕从来没更肖尧犟过嘴,看他如此模样,被他数落几句他也不在乎。可是他四下打量,没见到朱晓梅,心里又着急起来。
“二哥,我三姐呢?”
“她没事,到乡下收米去了。接着。”
肖尧的气还没消,他站在田里把自行车搬起来,递给站在路边的朱习焕。
水稻田比路面低有几十公分,肖尧双腿陷在烂泥里,个子又矮了不少,他等于是把自行车举上来的,朱习焕弯腰来接,没想到车身都是烂泥,太滑,他一把没抓住,紧跟着就伸手弯腰来够。
啥叫祸不单行,眼前的就是实例。肖尧双手举着单车,眼睛被头上流下的脏水害的闭上了,根本就没想到朱习焕来接单车,会连人带车一起扑了下来。
朱习焕够车心切,没在意他力小脚滑,后果就是朱习焕压在自行车上,自行车则完全压在肖尧身上,苦逼的肖尧再次仰面朝天被扑倒在水田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
朱习焕吓得赶紧爬起来解释,肖尧一句话不说,这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不能说话,此时的他眼睛和嘴都闭得紧紧的。睁眼就会眯眼,说话就要吃进脏兮兮的稻田水,这水里可是有农家肥料的。
等他把车子自己搬上去之后,才用衣袖一抹嘴,正想呵斥朱习焕几句,见他和自己一样,栽进稻田弄了一身脏水和烂泥,他乐了。
“这下好了,你陪着我,我也不说你了。”
朱习焕虽然满肚子委屈,但也只好忍了。在听了肖尧说完找到和平旅社的经过之后,朱习焕默默不语。两人泥猴一样回到朱习焕的家,却是把朱习焕的父母下了一跳。
肖尧再次把去往旅社找朱晓梅的经过说了一遍,朱习焕母亲骇然叹息。
“唉,小梅糊涂啊,她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谁知道那混账小子,会怎样糟蹋她?都说谭家那老大不是个东西,小梅怎么就会跟他跑出去呢?唉,这都是命啊。”
听着朱习焕母亲声声叹息,肖尧很自责。他也听出来朱母话里的含义,连忙问道:
“大伯,你们认识那一家人?”
朱习焕的父亲一直不言语,此时听到肖尧询问,也是深深叹息一声道:
“咋不认识呢,这事说来话长,我和谭老师曾经是同事,他作风有问题,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就跑出去倒卖粮食。这几年赚了点钱,盖了大房子,人也更加张狂了,几个男孩子,也没一个上道的。”
“大伯,大妈,您们别着急,既然那个谭世柱不是个东西,就不能让小梅和他在一起。我明天再去省城,见不到小梅,我就呆在那一直等,不把小梅接回来,我也不回来。他要敢欺负小梅,我饶不了他。”
可朱习焕父母听了肖尧的话,不但没有舒心,反而把眉头皱的更深。他俩都在肖尧说完后,同时轻轻的摇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