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玉未想到令银会如此配合,这么爽快就将出山薄交给了她,但能从令银的口气中隐隐听出一丝无奈。
婵玉翻开,看有一阵,神色困惑:“怎自上月起就没有记录了?”
“令银回身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指了指房门,“老夫早已是被囚困之人,门规殿和执法堂早已今非昔比,你们不信大可去推门试试。”
“玄月门发生了什么事?”婵玉知令银不是在说谎,先前她就在寻思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令银如此配合。
“掌门改变了玄月门的门派方针,想让玄月门成为朝廷的练兵之地,反对此方针的人皆被软禁了起来。”令银说得平淡,毫无恨怒之气,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事,“谢谷这家伙倒是从一开始就十分赞成掌门如此做。”
“可是……以师叔你的能力,要想从这走出去应是易如反掌啊。”婵玉问道。
“院外全是玄月弟子,我若出去,势必会发生打斗,打伤了谁也不好。”令银无奈一笑,“倒不如就在这里待着,看看书喝喝茶。”
“那这一月师叔都未出过此房门?”
“差不多。”令银说,“你说要找谢谷,老夫也不问你们为什么,只言一句,可先去找到掌门,自从那日早会发生变故,持反对一件的门徒被囚禁后,谢谷几乎就和掌门是形影不离。”
“弟子多谢师叔提点。”婵玉感谢道,“师叔,您可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
令银一愣,看了看两人,笑道:“我想要的事情,你们帮不了,不过若真想为我做些什么,玄月这潭水如今太乱,实在需要有人搅一搅。”
“明白。”
“等等。”令银突然叫住两人,从桌案下摸出一枚手掌大小的石牌,“婵玉,你将此物拿上,以后总会有用处。”
令银拿出的石牌呈盾型,周身黝黑。此石并非一般石块,是用一种奇异的深岩和玄石结合而成,它表面光滑,未雕任何纹路或文字。虽然看上去很重,却是轻若鸿毛。
“这是?”婵玉接过石牌,端详一阵,自己未曾见过。
“这是从玄石上刻下的一块石头,你将她带在身上,关键时刻许能保你性命。”
“我若将其带在身上,不是也无法使用衍力了?”婵玉将其放回到桌上。
令银摇摇头:“它的外壳是一层深岩,若不敲开,裹在里面的玄石是不会起作用。”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叔。”婵玉也不矫情,立马将石牌收入腰间:“不过……师叔为何帮我们?”
令银伸了个懒腰,说道:“无所谓帮或不帮了,玄月这趟浑水,若是没人搅,沉淀下来得东西可不好。他打量了一番陈隐,笑道。”说不定还有些能耐搅下这死水,快去吧,若是等守门弟子换班了可就不好出去了。师叔怎知……““我怎会不知,若非如此,你们是如何进得来。”令银话锋一软,温柔地问道,“你们可有伤那两弟子的性命?”
“他们没事。”婵玉立马回道,“我只是将他们打晕了。”
令银刚满意地点点头,房外便响起了叩门之声:“令银师叔!是你在说话吗?”
三人相顾片刻,令银缓声道:“老夫在读诗,吵到你们了么?”
“哦,没有,只是听到里面有些声音,想确认一下,我们这就走。”说罢,一个脚步声走远。
婵玉正要开口,令银将手指放在嘴前,让她安静。令银随手拿起一本诗书,装模作样地读起来。没过多久,门外又一阵脚步声走远。
“哎……”令银叹口气,“你们也看到了,玄月门不知为何变成这么个状况,师门不幸。”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戚寂辛坐在书案后,眼睛看着对面的皇帝来使。
“就是让戚家庄收回对陈隐和戚瑛璃的通缉。”使者带着一个兜帽,一直躬着身,毕恭毕敬地说。
这一下便勾起了戚寂辛的好奇,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老夫未记错的话,陈隐也是中原通缉之人,我戚家庄如今这么做,也可说是帮朝廷朝廷扩大这张网,为何会要老夫收回通缉?”
“不瞒戚庄主,皇上不仅撤回了对陈隐的悬赏,甚至连追捕令也撤回了。”使者依旧显得恭敬,“如今虽然仍在追捕,却是仅让天云舒和御前阁以及侍卫司的人着手,没有将消息放至民间,但戚家庄发布悬赏后,一切又回到了之前,这让皇上很是恼火。”
“你这解释可有些牵强,虽说这戚家庄的悬赏通缉才发出去两三天,撤回来也是易事,不过老夫不可能不明不白就这么做。”戚庄主眼睛眯成一条缝,注目着使者,“况且,这通缉令怎会这么快就能传到京城,这些疑点不得不让老夫很在意啊。”
使者缓缓抬起头,拉下兜帽,两只大眼直直看着戚寂辛,两人沉默良久,忽而一起笑了。
“我就寻思是不是再晚几天,奈何自己是个急性子。”使者语气一改刚才的尊敬,显得异常轻快,“戚叔,你一直没认出是我吧?”
戚寂辛也乐呵呵地笑着:“你这小鬼,这么多年未见,老夫怎会认得,你这一见面便要来哄骗老夫,若是你真再晚来几日,老夫还就信你了。”
“戚叔,侄儿刚才所求之事是认真而言,望叔叔成全。”
“撤回只是小事一件。”戚寂辛面容含笑,压低声音问道,“不过老夫甚为好奇,你这是为了瑛璃?”
“使者”脸一红,立刻摆手道:“哪是为了她,侄儿自有其它考虑。”
“哦?不打算讲给叔叔听一听?”
“这正侄儿来此的目的。”
“这么多年韬光养晦,也是时候厚积薄发了。”戚寂辛点点头,“可有人跟着你?”
“戚叔放心,他们都以为我去了北雪之地。”
“好!”
陈隐和婵玉离开令银的房间没多久,屋顶那四人便又能活动了。
他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纹丝不动地站了半柱香的时间,四人一动,又继续循着刚才得路径继续巡逻起来。
“如此说来,玄月派现在应算是分裂了。”婵玉虽然已不是玄月弟子,但说起来还是有些伤感,“若是带走谢谷,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就好了。”
“尽力而为吧。”两人一面向前行进,陈隐一面安慰她道,“也不是你的错,别太去在意了。”
“好一个尽力而为!”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前面漆黑的阴影中传来。
陈隐刚才因为关注着婵玉,而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这一凝神感查,阴影却是有两人,他们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到火光能够照耀的地方。
一人面色严肃对陈隐和婵玉怒目而视,另一人嘴角带笑,甚是轻蔑。
婵玉伸手拦住还在往前的陈隐,神情霎时凝重起来,淡淡言道:“秋易掌门、谢谷师叔……”
“你俩还真是寻死找不到地方。”谢谷脸带邪笑看着陈隐,声音尖锐,“老夫当日杀你那狗师父,让你给跑了,你又杀我权栋徒儿,真是让老夫悔得没睡安稳过,这下赶巧了,杀了你不仅给我徒儿报了仇,还能向朝廷邀功。”
“田婵玉,你当初不仅私自下山,背叛师门,如今又带外人闯入玄月,玄月派到底有何对不起你,让你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亵渎?”秋易虽头发花白,但气息好似壮年,声音宽洪,给人以不敢忤逆之感。
秋易这么一讲,把婵玉抵得说不出话来,脸颊憋得通红,拳头紧攥。
陈隐自是见不得,立马上前言道:“秋掌门,我们此次而来仅是与谢谷有私人恩怨,并非来此挑衅贵派。”
“你们未经允许便入我派中来,已是犯我门规,若不是门规殿弟子来报,你们岂不是将玄月已当成了菜市口,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秋易怒言,“现在还谈何私人恩怨!”
婵玉咬着嘴唇,靠近陈隐,低头悄言道:“此处若打起来势必会引来其它弟子,人一多便难办,我来引路,你我先去别吃。”
陈隐微微点头。
“往北。”婵玉刚说完,陈隐身形一晃抱着她便闪身跃上房顶。
秋易一咬牙:“跑?”
两道身影紧随而上。
“他们这是想去后山的修武场。”谢谷一笑,“正好。”
“谢谷,不必留手,这二人胆敢闯入本门,若不杀鸡儆猴,今后我派岂不成了笑话。”秋易眼露凶光,恨得牙痒。
“自然不会留手!”
“就是前面那山顶。”婵玉指着不远处一座矮山,“那里是玄月后山的修武场,平日不会有人来。”
修武场是一座小山顶部露出的一片平缓之地,一面是陡峭的山壁,一面是百丈的悬崖。陈隐落于修武场正中,轻轻将婵玉放下,二人待着秋易和谢谷跟来。
两道黑影从天际处飞来,径直坠向他们。
婵玉仰面,双手铸剑以作迎击之势。
陈隐心念一动,右手释出一团黑炎,盘旋至两人头顶,围成一个圆盾。
两道黑影加剧速度下落,撕裂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两颗坠落的流星般,在身后留下两道长影,直直冲上了陈隐铸出的衍力盾。
顿时山顶尘烟四起,秋易和谢谷回身立稳于地面,两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刚才冲撞的那一下,他们两人合一之力竟然被全然挡了下来。
谢谷一挥手,一个圆球出现在跟前,随即立马扩张延展开,将整个山头包裹住。
结界中尘雾浓密无法透出,导致里面能见度骤降,几乎不足一尺。
刚才的冲击婵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待声音静下,她抬头一看,头顶上的衍力盾毫无损伤,谢谷和秋易二人合力也未冲破陈隐的衍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