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一起上?”
“不不,一对一这样来。”
陈隐一脸狐疑,心想:若是说十人一起上,可能我输赢还不好说,但他却是要与我一对一如此来,或是想用车轮战耗尽我的衍力,虽说有十个人,但我如今已会调息复衍,要赢他们定是不在话下。
“好!”陈隐也是正愁这种胶着的谈判毫无进展,如今对方却提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他正求之不得。
“那便抓紧时间,就于此地开始,点到为止,我军谁人出来打这第一仗。”将军身体向后一靠,欲擒故纵地说,“可得快一点,本将军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将军心中得意,突听地上传来一声闷响,众人循声看去,这人是从帐外飞入,接着直直摔到地上,已经昏厥,将军站起身来,表情惊慌,此人正是他派去给铁心引路的传令。
陈隐也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将军一扫之前的和颜悦色,一身愠怒之气,正死死地盯着他,陈隐赶紧解释道:“这跟在下无关!”
将军咬着牙,浑身发抖,还在努力抑制怒气,可是毫无效果,正要爆发,却听账外传来一阵嬉笑声,一小姑娘掀帘入内,步履轻盼,笑盈盈地看着陈隐:“傻子,怎的和你无关?”
帐内的部将各个摆开架势,将军皱眉看着她:“小姑娘,你为何人,兵家重地,竟敢乱闯!”
小女孩正眼也未瞧他,而是继续对着陈隐说:“你已是中计,他们早已和你那断手的同伴联手,这边把你困住,而那断手之人则以你的名,带着两百士兵冲入城中。”她说罢用下巴指了指地上之人,“这便是军中的传令,正带着断手去与那两百士兵汇合,我一路跟随,可说是一切听尽,这家伙我便带回来了,而那个断手我扔在了军帐外。”
陈隐大吃一惊,转眼看着将军,问道:“可属实?”
“是又如何?”
“你我在此交涉,为何背地还在进军?”
将军皮笑肉不笑,道:“诛讨逆贼本是天经地义,若是每一个叛贼都在山穷水尽时来与朝廷交涉以求平和,那岂不是都愿去当贼人,本将军与你交涉仅是权宜之计,你仗自己衍力过人,便以为能被网开一面?笑话。”
“且不论如何诛讨逆贼。”陈隐也不甘示弱,“单若是这样攻入,刀枪无眼,城中百姓该如何?”
“那便也是你们这些叛军所害,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威浩荡,众蒙隆恩,却总是有你们这群害群之马,兴风作浪惟恐天下不乱,连累无辜之人。”将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如今却也道刀枪无眼?”
这几句把陈隐说得一愣一愣,竟无言以对。
“牛头不对马嘴。”小姑娘扑哧一笑,说道,“敢问这位将军,何谓叛军?是否不愿受你们欺凌,奋起反抗的便是叛军,而那些对你们唯命是从、不具威胁的便是百姓?纵然如此,你们宁可误杀百姓也要铲平所谓叛军,那百姓又何必再为百姓,倒不如当此叛军,自保其命。”
“守江山本就是用尸体筑起防御之势,若是连扫平内乱叛军都不敢有所牺牲,那抵御外敌时又怎能英勇?”将军来了气,一脸愤怒。
“你这人不知如何当上的将军。”小姑娘咬着下唇,鄙夷地看着他,“话说得漂亮,却和自己所作所为风马牛不相干,你所为仅能称作是用无辜人之身躯,来铸你成功之道,岂有脸说牺牲与英勇?”
“你!”将军此刻在众属下面前是颜面尽失,已是恼羞成怒,“来人!把这二人拿下!”
帐内的人全都起身,摆足架势,蓄势待发,却是半天也未见帐外来人支援,将军又大吼一声,还是无动静。
“我刚才没说吗?”小姑娘故意面露惊讶状,“我来时已经顺便料理了你军寨中的士兵。”
将军忍不住一笑:“军寨中目前少说也有一百来人……”
“原来只有这么少,怪不得几下就收拾完了。”小姑娘也跟着一笑,身形闪动,消失片刻,复又现身原地,手上提着一顶红缨银盔,将军瞬时惊愕,转身一看,身后盔甲上的头盔已然不在,而他却毫无察觉,“若这是你的头颅,又当如何?”
将军倒吸口凉气,如果刚才这小姑娘手拿利器,有心杀他,恐怕此时她手上的还真是他的人头,而将军也算冷静,赶紧抬手让属下们都别轻举妄动,示意一个靠近帐门的属下出去看一看,那人点点头,谨慎小心地移步出了帐,有顷返身回到帐内,面色铁青。
将军一见便明白,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小姑娘,你是何人?师承何门?可知自己现在所作所为正是与朝廷为敌?”
“我是谁,说了你也不会认识,再者我也不求名利,又何必自报家门,而我家师就更与你无关了,倒是你说的最后一件事,我这当然是知道,否则怎么会孤身一人进到军寨中?”
将军恶狠狠地盯着她,想其实上压倒这个小女孩:“那姑娘来此意欲何求?”
小姑娘倒不在意,将手放在嘴边,噘嘴想了想,道:“对你们倒是没什么好求的……我是有求于他。”
听到这话,陈隐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这个小姑娘的样子,却是仍旧没有印象,但这小姑娘又似与自己熟知般,几次三番的帮助他。
“放心,我仅是将你军寨中的士兵都击晕了而已。”小姑娘扭头看了看陈隐,说,“事到如今我看你也该明白他们从开始并无言和之心了吧。”
陈隐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冷冷地看着将军,言道:“若起先在下束手就擒,将军是否依旧会攻入归枢城中?”
将军避开他的视线,看向一边,没有回答,不过如此也就是给出了答案,陈隐叹口气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今日在下便会带各派掌门从北门离开,将军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撤掉北门守军。”扔下这句话,陈隐便转身闪出大帐。
小姑娘瞧他离开,笑道:“这下可好……”言毕,也随着出了大帐。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一士官见两人离开,急忙上前询道。
将军还在喘着气,眼睛失神,似还未从刚才缓过劲来,众人见状皆围了上来,纷纷唤他。
“胆大包天!”将军突然捏紧拳头,向桌案一砸,怒道,“事不宜迟,把军寨中能叫醒的士兵全叫醒,让会遁术的传令回京城,叫朝廷速派衍力高手来,剩下的士官,两两一组,速领四门驻军同时攻城!”
“是!”
“等等。”将军叫住他们,思忖片刻,道,“于城内散布消息,务必要让他们知道,此仗目的在那群掌门的项上人头,他们的门徒若是倒戈来降,战后皆以士兵身份论功行赏,而活捉陈隐或是取其人头者,士兵的话直升士官,若是掌门,便饶其不死,并全派释放出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更会打仗!”
陈隐出了军寨便于路边等着那个小姑娘,不一会儿她人便随至,停在一棵树旁。
“多谢姑娘相助。”陈隐先谢后问,“不知咱们可是在哪见过?”
小姑娘倚树一笑:“你说呢?”
“恕在下眼拙,已是想了多次,皆是记不起在哪见过。”陈隐说,“但却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姑娘嘻嘻一笑,将额前发丝理到耳畔,直勾勾地看着陈隐,“你仔细看看。”
陈隐又注目看上一阵,突然心中一惊,但却很快否定,想了半天,还是犹犹豫豫开了口:“姑娘跟我之前遇上的……遇上的一人很像……”
“哦?那人是谁?”
“恩……”陈隐越看她越觉得两人相似,“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年龄却是要比大。”
“你如何称呼她?”小姑娘快要憋不住笑了。
“钰……钰婆婆……”陈隐轻声说。
他一说完,小姑娘咯咯娇笑起来:“傻子,那便就是我呐!”
“怎……怎么可能……姑娘莫说笑……钰婆婆……”其实当那姑娘这么一提醒,陈隐才想起她身上的气息确实跟钰婆婆几乎一样,只是当初完全未往那处去想。
“傻子,怎的不可能,我本已至大衍之年,所以你唤我婆婆并未有错,我现在这摸样得亏山一道人留于龙吟庄密道下的一宝。”钰婆婆顿了顿,继续道,“山一道人精于炼药,曾走遍大江南北以各国珍材费了几十载光阴,仅铸炼出一粒逆年轮之药,传言他从不服用自己炼出的药,而此药便被收于道观之内,索性传言不假,让我找到了它。”
“此世间竟还有这等药……山一前辈真是高人……”
陈隐想着想着,忽而转念问道:“那婆婆……说有事求于晚辈……不知是何事?”
“带我去见天韦青。”
“可晚辈如今脱不开身……”
“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才出手帮你,望能快些了却你在中原之事,好尽快带我去。”
陈隐想了想,有些顾虑地问道:“敢问婆婆为何要找天……我师父……”
“这你便无需管了,反正我是不会做害他之事。”钰婆婆说,“不过不用着急,作为你帮我进到龙吟庄密道的答谢,我待你做完需做之事后才让你带我去见他。”
“这样的话,倒也是能带钰婆婆去见师父,晚辈还有一问,婆婆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那时还以为你死了,心里愧疚得很,谁知一出密道,便听到你在聚盟大会上所做之事,得知你去了落谷镇,便一路跟随过去,路上又辗转听到你被抓取了京城,于是正往京城赶时,正巧碰上了。”
“还得多亏婆婆当时出现及时,才能让我们逃走,可晚辈真是没料到婆婆居然这么厉害……”
“你这傻子没料到的事情还多。”钰婆婆说,“以后有外人在时莫要叫我婆婆,叫我钰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