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邀杨云枫入座后,杨云枫看了一眼墙上张旭刚刚书写的草书,果然是潇洒磊落,变幻莫测,惊世骇俗,不过杨云枫是个书法外行,却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还真是自己与李白“合作”的那《将进酒》。
张旭见杨云枫正在看自己:“云枫兄见笑了,如此败笔之作,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杨云枫见张旭竟然如此自谦,立刻笑道:“伯高兄的字注重的是意境,不拘节,随心所欲,如此潇洒不羁的草书,颇有‘二王一张’的神韵,如何能是败笔之作?伯高兄真是太自谦了!”
张旭闻言心中一动,连忙道:“原来云枫兄也是同道中人?竟能看出我是师承王羲之、王献之与张芝?伯高实在佩服!来,伯高敬你一杯!”
杨云枫客气几句后,与张旭对饮一杯,心中暗道,后世谁不知道你是师承二王一张的?
杜甫坐在一旁打量着杨云枫,这时道:“云枫兄果如太白兄所言,大才在胸,今日得见真颜,真是三生有幸啊!”
杨云枫不禁汗颜,连忙谦恭地道:“那是太白兄谬赞了,子美兄莫要取笑云枫了!”
杜甫闻言连忙笑道:“云枫兄过谦了,光是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就足以显现云枫兄之大才,颇有太白兄的神韵,难怪你二人可结为至交!”
杨云枫心中汗流不止,如此厚着脸皮被诗圣夸赞自己剽窃李白的诗句,杨云枫再无耻,如今也觉得惭愧,连连苦笑,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杜甫了。
李白这时哈哈一笑,拿起桌上的筷子,冲着众人道:“今日某高兴之极,诸位好友皆在此,不如行酒令如何?”
众人闻言立刻一片叫好,高适这时笑道:“如此甚好,却不知何人做这酒令官?”
裴旻这时笑道:“我是一粗人,只懂舞刀弄枪,不如就由我来做酒令官如何?”
张旭此时笑道:“如果让裴兄做酒令官,不免就是枪棒刀剑了,如何使得?我等一众文人,如何能懂这些玩意,岂不是让太白兄占了便宜,不得不得!”
杜甫此刻也笑道:“无妨,无妨,长久不见太白兄,让他占了几分便宜又如何?”着转头看向杨云枫,问道:“云枫兄以为如何?”
杨云枫暗道,这喝酒猜拳倒是会一,行酒令也只是电视上看过那些古代文人们玩过,看似相当简单,也就是藏头接尾的诗句文字接龙游戏,不过这却是最浅显的玩法,还有许多规矩,杨云枫却是不太懂,也没玩过,不过今日遇到都是大才之人,又岂会玩那种最浅显的?心中暗暗叫苦,但也不得不笑道:“我倒无妨!”
裴旻这时立刻站起身来,果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把长剑,笑道:“我乃粗人一个,不懂你们那些的诗词歌赋,既然我是酒令官,规矩就由我而定,我没那么多花花绕绕,只来最浅显的即可……”着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道:“手中一把剑!”
张旭立刻抢道:“剑破苍穹醉!”众人一致拍手叫好。
杨云枫心中一动,立刻脱口而出道:“醉里挑灯看剑!”却是北宋辛弃疾的诗词。
李白立刻拍手叫好道:“云枫老弟妙哉!一句又将辞令回到了起。”
高适这时敲着酒杯,道:“剑倚欲谁语!”
杜甫立刻笑道:“达夫真是阴险,居然将他自己的诗句倒装而出!”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一笑,杨云枫自然也知道这句诗,本是高适诗句《塞上》的其中一句,原句是“倚剑欲谁语”,高适为了对“剑”,只能将倚与剑两字调换,不过诗意一未变,也可谓是才思敏捷了。
杜甫这时心念一动,立刻接道:“语不惊人死不休!”却是杜甫自己的诗句《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中的第二句。
李白对着杜甫笑道:“子美老弟,你方才达夫阴险,可达夫毕竟修改了一下,你可是原句一字未动的照搬不误啊!”
杜甫哈哈一笑,转头看向裴旻,问道:“裴兄可有规定,不许使用自己诗词的原句?”
裴旻闻言摇头连声道:“没有,没有!”着转头看向李白,笑道:“太白兄,现在这句该你了,你可别想糊弄过去啊!”
李白灵机一动,立刻道:“休要再用己诗言!”
众人一听皆道李白耍赖,纷纷要求其喝酒,如此玩了三四轮后,杨云枫也与众人逐渐熟悉了,看着众人玩乐,心中却在暗道:“若是朝朝如此,人生何求啊?”
众人只顾喝酒谈笑,好不热闹,高适脸色红润,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李白见状,连忙道:“今日就至此吧,明日相约再饮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叫好后,这才散去,杜甫与张旭扶着高适雇了一辆马车而去,裴旻这时却走到杨云枫身后,道:“云枫兄,方才你未来前,太白兄你曾经指过他剑术,今夜你我有缘相识,如何不指我几招?”
杨云枫闻言不禁骇然,看向李白,却见李白抚须而立,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道:“云枫老弟,某也是一时口快,裴兄是个剑痴,方才席上能一直忍着不相问,已经难得了,你不如教你几招了事!”
杨云枫苦苦一笑,暗道:“老子会什么狗屁糟糟的剑术?”口上却连忙对裴旻道:“裴兄方才也见了,若是云枫会武艺,也就不用裴兄你相救了!”
裴旻却笑道:“云枫兄,你太多谦虚了,方才太白兄只一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就知你是行家了……”着上前拉着杨云枫的手,道:“来来来,云枫兄就不用自谦了,今夜你我促膝长谈!”
杨云枫实在无法,只好答应,李白正好也没找休息之所,干脆与两人同去,都住在杨云枫所落脚的“天香阁”,夜间杨云枫随意用几个后世所熟悉的剑术理论糊弄裴旻,却不想裴旻到底比李白更深谙剑术,每每遇到不明之处,非要追根问底,差将杨云枫逼疯,杨云枫只能装醉不起,裴旻这才作罢。
自从杨云枫附身在杨钊的身上后,没有一夜如今夜这般,睡得如此踏实,竟在梦中与杨玉环相遇,两人相谈甚欢,情到浓时,不想卫墨却突然出现,杨云枫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后来竟连杨玉环与卫墨的婢女,谢阿蛮与贝儿也出现了,杨云枫携四美同游,好不逍遥。
翌日,李白相约裴旻、杨云枫一同去找张旭、杜甫与高适,李白知杨云枫是第一次来洛阳,先建议众人先带着杨云枫将整个洛阳游玩了一遍,所有游玩便是一路吃酒谈笑。洛阳之大,实在非同想象,光是游玩洛阳,就花了三日时间,随后李白兴致又来,相约要去汴州游玩,张旭与杜甫却因有事不能陪同,只有李白、杨云枫、裴旻与高适四人同游。
这几日与李白等人一起游玩,杨云枫倒是暂时忘却了杨玉环与卫墨,还有自己日后的打算,只管尽情游玩,真应了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了。四人从黄河入道,乘坐了一日船,方到了汴州,汴州城如今不过是座城,直到宋朝以后成为东京,才大兴土木,但在这个时代,汴州东南与宋州相邻处,却有一座名胜叫梁园,传是汉朝梁武王所建,在唐朝时期文人多喜欢来这边游玩。
梁园遗址杨云枫在后世都不知道游玩了多少遍了,不过这次与李白等人一起游玩,又是另外一种心情,在梁园游玩一日后,又游到古吹台,杨云枫心中一动,暗道:“古吹台最有名的典故,就莫过于李白与他第四任妻子宗氏的‘千金买壁’的故事了。而如今按照李白的年纪,只怕也就才结婚一次,这个宗姐此时不知多大?”
四人行至古吹台与梁园交界的一座古寺前的树林中,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琴瑟之声,不知谁在抚琴,乐声悠扬,众人闻声皆是一凛。
良久后,高适笑道:“凭吊怀古,不可无酒。”
李白闻言立刻道:“某正有此意,但不可无酒,更不可无诗。”
杨云枫心中一动,却在暗想,此情此景为何如此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哪里熟悉。不过听到有酒喝,立刻拍手大笑:“梁园景美,琴音绝妙,有酒有诗,快哉快哉!”
四人立刻前去古寺请僧人置办酒菜及笔墨纸砚,借刚修缮一新的厢房,觥筹交错,开怀畅饮,古论今,谈笑风生,抨击时弊,披肝沥胆。酒至半酣,李白问道:“今日赋诗以何为题?”
高适闻言看向杨云枫,笑道:“云枫兄与太白兄合作的《将进酒》尽显大才,不如请云枫兄定夺如何?”
杨云枫闻言连连汗颜,自己哪里会命是命题嘛?灵机一动,立刻道:“有感而,随心所欲,何必命题。”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从窗口飘进来一阵抑扬顿挫、流畅欢快的琴声,使李白、高适都陷入苦思之中。良久,李白依然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更有琴音助兴,索性端起酒壶豪饮起来。
高适也饮酒大笑,与李白二人好不快哉,裴旻对于这琴声音律一窍不通,对诗词歌赋更是不敢兴趣,只顾喝酒,不时还舞剑取乐。高适、李白见状,更是诗兴大,随即挥毫在纸上各写下了一诗词,李白、高适的诗作已经完成,两人均看向杨云枫。
杨云枫心中着急,不知道该写什么是好,心下又更加觉得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突然心中一动,这不就是李白与宗氏的‘千金买壁’的故事场景么?莫非是老天爷故意如此安排,自己如今成了李白,而李白代替了杜甫,裴旻只是相陪,除此之外,与那故事一般无二。
杨云枫想至此,将心一横,拿起酒壶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抓起一支斗笔,走到雪白的粉壁前。此时窗外的琴声忽然激越昂扬,犹如催阵的战鼓,撩人心魄。杨云枫双眸顿时放射出奇光异彩,胸中沟壑骤起狂澜,笔酣墨饱,不加思索地在粉墙上写下了“梁园吟”三个遒劲的大字,杨云枫虽然不谙书法,但是也习得几个月的毛笔,字虽不能与张旭相提并论,但也勉强能入目,杨云枫深知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如今李白还没有写出《梁园吟》这诗,不如就由自己代劳吧,想至此杨云枫立刻神采飞扬,笔走龙蛇,犹如江河决堤,一泻千里。琴声嘎然而止,《梁园吟》也一气呵成。
高适见状连连拍手叫好,走近白璧前看了一眼,暗道:“云枫兄的字着实不咋地啊!”但是又不好出来,只好高声朗诵着墙上的诗句道:“我浮黄河去京阙,挂席欲进波连山。天长水阔厌远涉,访古始及平台间。平台为客忧思多,对酒遂作梁园歌。却忆蓬池阮公咏,因吟‘绿水扬洪波’。洪波浩荡迷旧国,路远西归安可得!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平头奴子摇大扇,五月不热疑清秋。玉盘杨梅为君设,吴盐如花皎白雪。持盐把酒但饮之,莫学夷齐事高洁。昔人豪贵信陵君,今人耕种信陵坟。荒城虚照碧山月,古木尽入苍梧云。梁王宫阙今安在?枚马先归不相待。舞影歌声散渌池,空余汴水东流海。沉吟此事泪满衣,黄金买醉未能归。连呼五白行六博,分曹赌酒酣驰晖。歌且谣,意方远,东山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未应晚。”
高适读完,不禁满脸惊羡之色,连声赞叹:“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真乃下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也!云枫兄才思敏捷,想象力凡,如今已是初冬时节,却能想到初夏的情形,实在叫人佩服,云枫兄光凭此诗就可名动天下。”
李白看着墙上杨云枫书写的诗句,心中更是一叹,之前他就感到杨云枫的心志与自己一般无异了,如今看这诗句的,完全就是他李白的心境写照,对杨云枫更是佩服不已,连声道:“妙哉,妙哉,云枫老弟真乃当世绝才啊,此诗若是叫子美见了,也是惊羡称绝啊!”
杨云枫盗用了李白的诗句,还被李白如此夸赞,心中实在有过意不去,连连谦虚自嘲,高适与李白却哪里听得半句,都站在白璧前看着杨云枫的诗句,高适不断地朗诵,就连对诗句皮毛不懂的裴旻,此诗都被吸引过来相看。
杨云枫暗道,这时的情景已经如此相似了,接下来是不是该那个宗氏上场了?不过左右看去,这里除了李白、高适与裴旻之外,就只有几个相伴的光头和尚,别是那个宗氏了,就连一个脑袋上带毛的都没有,杨云枫不禁有些失望,要这个宗氏可是大有来头,她是武则天年代宰相宗楚客的孙女,而且是洛阳城出名的才女,多少权门显贵、英俊公子上门求亲,都被婉言谢绝。当时还有句民谣,“今人难娶宗氏女,除非神仙下凡来。”可见一斑。
杨云枫心中对李白有愧,借故与高适、裴旻去一侧树林中吃酒而去,毕竟这寺中饮酒对佛家不敬。李白对杨云枫的诗更是爱不释手,一直站在白璧前看到傍晚,这时一个年约十七八,相貌端庄,身形婀娜的女子带着丫鬟走过来。
那女子走到白璧前看了一眼,不禁喃喃地读了一遍,这才诧异地看向一旁的李白,问道:“这位先生,此诗可是先生所作?”
李白一直沉吟在杨云枫的诗句当中,尚未注意身旁已经多了两人,此时回神过来,这才一愕,连忙拱手还礼道:“姑娘见笑了。此诗并非某所作,而是某的一个至交好友杨云枫所作!”
那女子闻言又看向墙上的诗句,这才道:“奴观墙上墨迹未干,应是刚刚题上的,不知道先生的朋友可在,女子想一见!”
李白本以为那女子只是路过的香客,如今听来,却是懂诗之人,不禁打量了一番,这才道:“云枫兄与两位好友在寺外树林中饮酒,姑娘若是要见,去那里便能寻得!”
却在这时,寺中一个老僧走来,看了一眼墙上的诗句,他也知道如今这个时代,文人多喜欢即兴作诗,若是遇到什么书法名家,在墙壁上留下墨宝,当然是价值连城了,不过见字体普通之极,连连皱眉道:“这是何人妄为!”着连忙叫来几个僧道:“去将墙壁粉刷干净!”
那姐闻言立刻制止道:“大师且慢!休得粉刷!”
那老僧双手合十,对那女子道:“宗姐,不知何处狂徒粉壁涂鸦,让你见笑了。”
宗姐对老僧道:“任何人不得碰墙上的题诗!”
老僧面露难色道:“宗姐,这……若是方丈问起,老衲不好交代!”
宗姐对老僧道:“这面墙我买了,你要妥善保护。”
老僧奇道:“宗姐休要取笑,你买这堵墙何用,又搬不走?”
宗姐蹙起眉头道:“谁和你笑话,大师不妨直,你要多少银两?”
老僧不想宗姐是当真要买这面墙壁,心下犹豫,不过毕竟是出家人,如何能开价,所以只得开口道:“宗姐随便添一些香火银,老僧就感激不尽了,老僧岂敢开价?”
宗姐看着墙上的诗句,对老僧道:“粉壁当然是不值分文,题了这诗就价值连城。我马上派人送来一千两银子。”
老僧不禁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李白斗有些诧异,不过他自然知道杨云枫的这诗值钱,只是诧异眼前这姐不但识宝,而且竟是个有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