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今天我们又该出府一趟了。”染朝辞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刚好十五天了,自己也已经把剩下的设计图画好了,也该去沉戟堂交差了。
“你不用跟来,留在府内。”染朝辞看着从一旁静静出来的水序瑟说道。
“我的伤已经好了。”水序瑟抿唇默然道。
染朝辞盯着同样注视着自己的水序瑟,“我不是说过,身为暗卫的必要是听从命令,难道我说过一遍你明白不了吗?”
水序瑟默然无声,只是沉默伫立着的姿态却在告诉染朝辞自己的回答。
染朝辞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轻易便把自己的信任交付给他人的人,对于流茵,自己也是在三番五次的试探考验之后才选择相信,通俗的说,便是用命才能换取染朝辞微薄的信任,而对于水序瑟,自己耗费无数精力去救他,也只不过是想利用水序瑟来保护自己而已,而不是事事想来插一手……
目光微冷地注视着依然坚定着的水序瑟,刚想警醒他一番,却听见了他低低的声音,“我,只会跟在你十步之外,你一个手势,我不会靠近的。”
眼前的水序瑟垂眸,如翎般的睫毛微微轻覆住他本如沉墨般的眼睛,墨发微掩住他如月般宁和淡然的目光,秀丽惊绝若寒月之梅一般的容貌下是任星移斗转,誓言却亘古不变的坚守沉静的姿态。
染朝辞轻轻叹息,偏头望向那一方如水序瑟衣衫一般晴朗静谧的蓝空,算了,不是有句老话叫疑人不用吗,自己尚且信古人一回吧………
“带上人气面具,换上小厮的衣衫,你便是我扶云院内的一个小厮了。”染朝辞转身出门淡淡道,罢了,自己要暗卫不就是想用来保护自己的吗……
水序瑟轻轻颔首,面容上却没有太多惊喜或是高兴的表情,只是转身之际,抬起的眼眸却如夜色下澄澈清亮的碧水一般,皎月,星光在其中被暖风微波轻漾着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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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巧夺天工啊,我已经几十年没有看过这样的图纸了。”宗叔在暗室内翻阅着图纸不住的感叹。
“朝辞,这兵器可是你想出来的?”宗叔眯眯笑着对染朝辞说道。
自从那日染朝辞进入沉戟堂的内阁面见沉戟堂的主人,凭一己之身便获得铸令,而且染朝辞所画出的图纸也让宗叔几乎崇拜之后,宗叔便对染朝辞愈发亲密起来。
“宗叔,朝辞第一天可就说过这图纸可是在梦中所得呢。”染朝辞把玩着手中的弩箭,笑着对宗叔说道。
“哼,你这小丫头,还是对宗叔有戒心哪。”宗叔翘着胡子对染朝辞的回答很是不满,却也清楚了染朝辞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别人也勉强不了,便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了。
染朝辞看着宗叔一副老顽童的模样无奈的笑笑,眼中却是微微的暖色,在入沉戟堂的这段时间以来,当自己不得已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宗叔虽然一边会念叨却一边会满足自己的要求,可以说是在这个异世里是为数不多的给自己温暖的人。
自己不能告诉宗叔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而且与其选择欺骗,不如噤口闭言。
“宗叔,依靠沉戟堂的做工技巧,大概需要多久可以造出第一件的兵器?”
染朝辞拿起经过自己作出的图纸上的每一处,精细的不容一点差错数据轻轻皱眉,枪在现代铸造也有些耗时了,现在在这古代,即使是打造兵器的大堂,恐怕耗时会极长了。
“如果一次性用上沉戟堂内的手艺最精巧的二十命工匠的话,恐怕最少也需要一个月。”听见染朝辞问起关于图纸的事情,宗叔便转过身来,还是有些面色不善的捏着一张枪内结构最为核心的结构,斟酌着说道。
染朝辞勾唇,等这枪造出来自己也要好好试试属性如何,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枪了,手还真是痒了……
“沉戟堂内所有刚打造而出的兵器都不允许新进弟子试用,携带。”似是看出了染朝辞心里跃动的想法,宗叔淡淡的说道,直接给染朝辞泼了一盆冷水。
看着显然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记仇的宗叔,染朝辞摇摇头之后,轻叹一口气问道,“宗叔,你说一把弩少了箭还能发挥出威力吗?”
“嗯?”宗叔反应过来急忙翻了翻图纸,发现其中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装进兵器内的攻击物的图纸,与染朝辞大眼瞪小眼一会后,冷哼一声说道:“朝辞丫头,你不给我装进兵器里面的攻击物的图纸,到时候兵器做出来也是一个空壳,你也试用不了吧。”
“嗯,这么说也是。”染朝辞似是认真思虑着点头,却看的宗叔心花怒放,可算没有再被朝辞丫头算计一道了,否则老是被一个能当自己孙女的丫头算计,自己多没有面子啊。
“那,如果我说里面的攻击物的图纸,我也没有该怎么办呢?”染朝辞似是十分苦恼,随后又像是在向宗叔解释一般,“宗叔你想,这图纸是朝辞有幸得梦中的神仙所赐,可却不曾想他老人家忘了给我关键的东西,不如,哪天朝辞再遇见问他要要?”
等你所说的哪天遇见,这兵器都已经沉灰了!宗叔在心里腹诽一番后,干咳了两声说道,“咳,新进弟子是不可以试用,但,如果作为图纸设计者,嗯,还是要试用一下兵器的性能才能提出意见吧。”
“嗯,朝辞也这么觉得。”染朝辞轻轻一笑,如含苞的花,未染世界污浊一般纯洁无暇。
“宗叔,此物可叫一言九鼎呢。”染朝辞拿出图纸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不肯让分毫啊。”宗叔接过图纸感叹道,不过这份机灵这样的活力让自己都好像年轻了许多,只要一和朝辞丫头斗嘴就好像精神百倍一般。
“呵,”染朝辞轻笑一声算是作答,与宗叔熟悉之后,便知道他不喜欢生份的说话的方式,自己说话便也随意了许多,“宗叔,我之前拜托您的事有什么消息吗?”
“嗯,在这京城内之前有个方员外,家下有许多的商楼,客栈,可是似乎后来得罪了某个帮派,差点一家人也被灭口,所以急着逃走,现在他在京城名下的商楼便在低价售卖,而且他商楼内的物品装饰也算的上完整,如果朝辞丫头想要看看的话,明日便让岭南带你去具体的地点看看吧。”
宗叔眯了眯眼看着似有所思的染朝辞说道,这丫头虽然现在还是羽翼未丰,可是论气势,头脑,手段,谋略,就连心狠的程度却丝毫不输于男子,所谓凤舞昆山展凰翅,一飞冲天动九霄,这丫头,有一天必将动乱江山!
“宗叔,谢谢。”染朝辞对着宗叔颔首,说没有一点感激是不可能的,而有些话就算不说,也亦如香炉中的燃香一般幽幽的散发着暗香,愈久则会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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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回去吧。”从沉戟堂内出来后,染朝辞对着正在门口等待的流茵说道。
“小姐,水序瑟真的没有跟过来呢。”流茵在回去的路上,看了看在不远处等待着她们的水序瑟,在染朝辞耳边轻声说道。
看向不远处站在一旁等待着自己,正对着小摊上的什么在出神的水序瑟,似是感受到两人目光后,他悄然转身,即使贴上掩去面容的人皮面具变成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身着一身最普通的蓝色下人衣衫,可却在有着拥挤人群的京城街上将所有人全都隐去,只留下一个秀丽惊绝似漫天霜雪中傲然墨梅的身影,如名家写意般的绝美轮廓,引得路人皆为回首,他却只是淡然处之。
看见了向此处走来的染朝辞,他深而清浅的目光转来,微微颔首。
染朝辞浅浅勾唇,如此好的身姿,却不知是何地的灵气所养而出…
可是再好的的身姿也会被黑影所挡,染朝辞淡淡皱眉,抬头,看向挡住自己视线和去路的黑影,微微垂眸,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恭身道,“请楚宁王安。”
“嗯。”染朝辞眼前正是许久未见的慕流淅,他今日身着一身白色的衣衫,在胸前与袖口以银线绣着竹叶花纹的样式,与他头上镶有羊脂玉的银冠交相辉映,腰间则悬挂着一个翡翠映云鹤般的玉饰,让他本就如冠玉般温润的面容更显几分清俊高雅,丝毫看不出是名震嘉岳的“战神”王爷。
“楚宁王,请问有何贵干?”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却默不作声,一双如一弯潭水般沉静深邃的眼眸正看着自己的慕流淅,染朝辞冷冷勾唇道。
慕流淅微惊,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染朝辞身前,并挡住了她的去路,微微皱眉,自己不是在楼上雅间内吗?怎么会来这?
“并无他事。”慕流淅对上染朝辞清冷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微微倾身让开后说道,自己也不知为何,在楼上雅间内看见染朝辞后,居然会不由自主的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