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对王!
刹那间全场皆静,如地裂天崩,韩胜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荡。道匀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清陵长老向后退去,注视着韩胜与道卢。蜀山长老们的神识纷纷探来,观看这场战斗。
道卢脸色铁青,脸颊肌肉跳动两下,一字一顿道:“真是不知死活!”
弟子们哗然,在底下互相验证道:“我没听错吧?他的意思是不是想和道卢师兄战斗?”
“我听到也是这样,王对王不就是单挑吗?”
“他知不知道道卢师兄已经结丹近百年了!”
韩胜冷冷盯着道卢,丝毫不因那些流言蜚语而动摇。与其在这里和一堆只会远距离攻击的剑修战斗,还不如直接和他们中脱颖而出的高手战斗,在立威方面更节约时间。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怨愤的声音说道:“你也算王?”
一个青袍弟子提着长剑走向韩胜,身边的弟子们默默让开条路。韩胜瞥了一眼,好像是下山历练时的二组组长,刚才没注意到他。
“想和道卢师兄作战?先过我这一关!”那组长挥剑怒喝:“戮魔仙光!”
白光如星辰爆发,霎时间所有注视战斗的弟子眼睛剧痛,不能视物。只听见风声呼啸,刀剑的撞击铿锵有力,其间有划破衣裳和闷哼声传来。
“嗵嗵嗵!”,狂风大作,北边的弟子们只感到一阵血腥味随风扑面而来,似乎传来男人痛呼的声音。等他们看清眼前时,下巴宛如脱臼一般,二组长倒在地上,胸口乌青,咳血不止。
而在远处,韩胜衣衫破烂,腰间有利剑穿刺的痕迹,他的嘴里还咬着一把淡绿色的匕首。
“呸!”韩胜张口吐掉匕首,一脚踏上去,冷笑道:“子母连环剑,这就是你的底牌?”
二组长剧烈喘气,血丝从嘴角流下,他恨恨道:“你怎么可能躲得过?”
围观的弟子们不明所以,但一旁的长老们却看得真切。刚才二组长一招“戮魔仙光”不但让旁观者暂时失明,正面相对的韩胜更是被封禁眼识、耳识,不能视听。之后二组长用长剑硬拼,匕首则突然从长剑剑柄中飞出,直刺韩胜咽喉。却不料韩胜如有神助,猛地低头咬住匕首,直接一拳将二组长打飞在地。
“说了你也不懂。”韩胜轻蔑对二组长笑了笑,他不喜欢这个出手卑鄙阴险的弟子,也懒得为其解答。韩胜常年在生死间挣扎,即便没有视力和听力,但至少触觉还在。一柄匕首飞来时空气的流动,衣衫的变化他都清楚感应到,应对易如反掌。
“你!”看到韩胜毫不掩饰的轻蔑,二组长气急攻心,竟当场昏死过去。
“你们都退开,”道卢向弟子说道,他缓缓下降。
道匀叹气,默默向后退去。
“道卢师兄你不用出手!我们可以解决他!”一位年轻的蜀山弟子,大概是热血上头,握着飞剑跳出来,冲向韩胜。
韩胜头也不回,无量刀向后一挥,那弟子的脸直接撞在刀背上,当场鼻血直流。韩胜往他额头一磕,震落刀背上的血液,淡淡道:“实力差劲的不要忙于送死,等我打完道卢再说。”
那名弟子鼻骨断裂,额头又被重敲一记,两眼发直仰天栽倒,满口的胡话。
道卢抽出自己那把古朴飞剑,双手合握剑柄,静静道:“混元峰道卢,大风仙剑。”
韩胜面色肃然,也拔出无量刀,双手紧握刀柄,沉声道:“观天峰道玄,无量天刀。”
围观的弟子连气都不敢喘,提心吊胆地看着,这是修仙界一对一决战时的仪式。通报对方自己的来历、姓名和武器,这样即便冤死也可以寻仇。
“风起!”道卢面色一变,猛然挥剑。顿时风云变色,飞沙走石,韩胜被大风吹得踉踉跄跄,挥刀也变得艰难。无数石子树叶在他面前扰乱视线,不断有异物打在身上,韩胜只得全力防守。
“风疾!”道卢又挥了了一剑,风速加快,原本普通平凡的砂砾,在风暴中犹如子弹,打在身上剧痛无比。不能再被动挨打了,韩胜咬牙挥刀,想用刀气在风暴中斩开一个出口。但这风速何等惊人,他刀势尚未用尽,划开的口子已经愈合。
“风烈!”狂风的呼啸几乎震聋韩胜的耳朵。那些树叶沙石个个如同法器,撕碎他的衣物,划破他的皮肤,随着时间的推移威力不断增强。这样下去要挨打到什么时候?韩胜大怒,他放弃防守,虚丹疯狂运转,无数灵气灌入体内转为法力,他将法力尽数传入无量刀,对着刚才看到的道卢方向,全力一刀!
“风撕!”道卢在外面也同时挥出一剑,风暴好像在刹那间活了,无数风蛇在其中游走撕咬,不分敌我。韩胜这一刀迎着那些风蛇而去,将他们连同这个风暴圈,一分为二!
“风沉!”韩胜刚刚脱困,道卢竟又挥出一剑。这次风从天上来,如瀑布直下,将韩胜死死压在原地,骨头咯嘣作响。他将无量刀狠狠插在地上,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对着道卢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死我吗?”在暴风的吹打下,韩胜的笑容分外狰狞。
“风陷!”道卢再挥一剑,龙卷风出现,如白象吸水,一时间地上的碎石树叶围绕着韩胜飞舞。旋转,不停的旋转,狂风按顺时针方向一刻不停的旋转着,地面渐渐下陷。韩胜突然拔刀也随着旋转,加入韩胜的旋转后,风速更大更急。甚至连后山的杂役们都听到风暴呼啸,看见巨大的白色旋风连接天地。
“太强了!”道匀吼叫道:“道卢,停下!”
风暴声太响,道卢听不到,道匀冲向前去,被清陵长老一把拉住。他惊愕的看着清陵长老,清陵脸色发灰道:“谁去也没用,除非掌门出手,不然这样的风势,即便强行阻止,也是两败俱伤。”
这狂风已经强到让长陵峰顶的宫殿摇摇欲坠,台阶全部粉碎,附近东正峰和苍澜峰的花草竹木也被吸来。长老们再也坐不住,火急火燎赶到现场,望着那通天彻地的巨大龙卷风发呆。
“这是什么鬼东西!”清泊长老震惊地望着龙卷风,弟子们已经撤离长陵峰,风暴之强,不是他们所能应对的。
清禾长老脸色黑如锅底:“我们必须停下这股旋风,不然要么是道卢脱力而亡,要么是道玄被当场撕碎!”
清陵望着混元峰,问道:“掌门还没来吗?现在只有囚天锁能将他们法力封印,拖出战斗范围。”
在风暴前面,道卢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他法力被大风剑源源不断抽取,再加上拼命控制法术范围,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风暴中心,韩胜旋转速度快到只见光影,他封闭五官六识,全身心的投入到旋转中。转速越来越快,快到衣服被空气磨成齑粉,连燃烧的机会都没有!
“不能再等了!”清禾长老怒喝道:“越拖越险,诸位师兄弟守住这四面八方,我来一剑毁了这恶风!”
话音刚落,清松掌门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边,“不必担心,我去叫醒道玄,此风自然会散。”
长老们躬身施礼,一片震惊:“这恶风竟是道玄做出来的?”
“是了,想必是道玄不肯停下,这风才会逐渐增强。不然单凭道卢之力,如何使出这样强大的法术?”
“真是好师父教的好徒弟!”清禾长老愤然道:“清韵不在,这徒弟就让我来替他管教!”
清松的神识冲进风暴,传音大喝道:“道玄,醒来!”
韩胜猛然睁开眼,正飞速旋转的他瞬间觉得烦闷欲呕。想也不想握紧无量刀,顺着旋转速度,狠狠一刀挥向前方。
风消云散,沙落叶飘,天地间一片寂静。韩胜站在高空上,在他眼里世间万物依旧飞速旋转,一阵眩晕传来,韩胜用力敲打额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飞速坠落。地上躺着一个昏厥过去的青袍弟子,看上去十分眼熟,他深吸口气保持清醒,召出白云垫在身下,缓缓飘落。
“你们……你们谁啊……”韩胜落地后如同酒鬼,跌跌撞撞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眼前的人影也在旋转,转的他什么都看不清。
“喂,我赢了。”韩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语无伦次道:“我……我可是好好的坐着说话,你们……你们看道卢,他已经站不起来了,我赢了!”
“咔嚓嚓嚓!”韩胜朦朦胧胧似乎听到有东西断裂的声音,他茫然道:“又有人打架吗?让他们走远点,我好晕……想吐……让他们到别处打……”
“啪!嗵!轰!”接连不断的巨响,让濒临昏迷的韩胜再度惊醒,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打了……我头晕……我是伤员、冠军,需要静养……静养……”
他终于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在他身后,蜀山“清”字辈长老全体呆若木鸡。在远处的东正峰上,清禾长老的居所,威震蜀山的执法殿,一间间碎裂崩塌,连带着东正峰顶,一齐滚落山下。
“师哥,节哀。”清泊遥望着东正峰上的狼烟,喃喃道。
“师哥,节哀。”清陵收回视线,不忍再看清禾的脸色。
“师哥,节哀。”清莱不知该说什么,向清禾深表同情。
虽然相隔百年,再度听到亲切的“师哥”,清禾长老却没有一点感动,他死死盯着被韩胜一刀毁灭的执法殿,全身发抖,凄厉地惨叫道:“执法殿!二十六万年来从未受损的执法殿!我要以死谢罪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