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公!您怎么样了?”
梁夫人生怕给人气出个好歹来,连忙上前想扶起老人家。
可九叔公毕竟年事已高,如今这又挨打又挨踹的,气血上涌,已是中了风。仔细瞧着都已开始有些脸歪嘴斜的趋势了。没过两下原本指着梁振平的手就无力地垂下,嘴角边也开始流涎水,整个人已是不清醒了。
梁夫人一个弱女子自是扶不起九叔公来,此时她对呆立着的梁珍喊道:“珍儿!快去叫人!快去喊大夫!快!”
梁珍此时才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连忙出去叫人。因为之前九叔公来,梁夫人觉得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便将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遣了出去,所以梁珍要叫到人来还得跑到院外。
慌乱的梁夫人此时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不再急着去搬动地上的九叔公,而是让他躺平然后把头侧向一边开始掐他的人中。
梁振平此时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的,老东西这就不行了?”
“公爹!我敬你一声公爹!你也要自重才是!
这账房先生是我自娘家那边请过来的九叔公!不是府上的奴婢!他原本在家颐养天年,是我再三恳求才过来帮我们管账!论辈分他还要长你一辈!你怎可如此羞辱他!
若是九叔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娘家那边你该如何收场!”
梁夫人再也忍不下去了,厉声对着梁振平斥责道。
“你说是你九叔公就是你九叔公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为了讹我假装的!”
感觉有点不妙的梁振平一边推脱责任一边想往外走。
“爹!他就是瑛娘的九叔公!是我跟瑛娘一起去请回来的!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你让我如何跟崔家那边交代!”
刚下衙的梁太守在院子外遇到了着急慌忙的梁珍,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自己的爹又惹事了。连忙跑进了院子。
“什么怎么交代,谁让他总是跟我作对!我这是给他点教训!他自己老了站不住也要怪到我头上?”
此时梁振平无比讨厌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堵在门口让自己出不去。
“都什么时候了爹你还在推卸责任!”
梁太守望着自己的爹失望至极。自私、凉薄、贪花好色。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爹?他很想问问苍天自己上辈子是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要给这种人做儿子。自己宁愿没有爹也不想要这个总是拖累自己的爹。
一片慌乱中,大夫总算是来了。经过一番诊治后,九叔公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人一时半会儿还是好不了,只能精心养着。
“瑛娘,是我对不住你......”
送走大夫后,梁太守望着一脸疲惫的梁夫人艰难的说了句。
刚才忙着救治九叔公的时候梁振平偷偷开溜了。溜之前还不忘将一直跟着自己也不多说话的那人拉到梁太守跟前,说自己买了他的药材,现在需要付别人八千两银子。让梁太守一定要记得把银子给人家。(他也知道这些道门中人的钱是不好拖欠的)
所以现在要银子这话梁太守怎么都说不出口。
“夫君......”梁夫人本想说她不在意,但是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让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她现在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梁太守。
“爹!您就任由祖父他这样为所欲为下去吗?今日之事本就是他的不对,为何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就这样走了!他把我娘当成什么了?
还有,凭什么他说给钱就要给钱?这可是八千两银子啊!不是八十两,也不是八百两啊!他是把别人的药铺都买下来了还是怎么的。凭什么就要八千两!
这些年他找我娘要的钱还少吗?哪有这样花儿媳妇嫁妆银子的公爹!他也不嫌臊得慌!
他还叫我娘是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他凭什么这样羞辱我娘!就因为他是我娘的公爹,我娘就必须这样把脸伸过去让他羞辱的吗?”
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的梁珍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心里的怨怼全部倾泻而出。
“我真不想要他这样的祖父!他要是消失就好了!”
“珍儿!慎言!”
见梁珍越说越不像话,梁夫人一把将她拉过来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下去。
看着梁珍娘儿俩的样子,梁太守长叹一口气。
“珍儿,爹也不想有你祖父那样的爹。但是爹也没办法啊。瑛娘,这一次是我欠你的,你能不能先把银子给付了,我以后有了银子再还你。”
梁夫人抬头看着梁太守,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此刻是这么的无奈与疲惫。这让她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
“算了。不用夫君你还的。只是下次你一定要跟公爹说,不要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娘!你怎么......”梁珍见梁夫人又心软,忍不住就要说几句,但是被梁夫人的眼神制止了。
“你们老太爷在我这买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市面上难见也难得的药材。”
一直在边上不吭声的那个人,此时突然的出声将梁太守一家都吓了一跳。
若不是他突然出声,大家几乎都忽略了这里原来还有一个人。
“好吧,你说是药材那就是吧。”精疲力尽的梁夫人不想再跟人争辩。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拿银票。拿了银子你就走人吧,别再来了。”
那个人没在继续说什么,只跟在梁夫人身后出去了。
走在路上,梁夫人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发生的事。越想她就越气愤,越不甘。自己为梁家做了那么多。只除了没有给梁家生个儿子,其它能做的自己都做了。可公爹还是那样看不上自己!
他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九叔公说得对,若是没有自己的嫁妆银子,他们梁家一家都要喝西北风去!
一时间不甘,愤怒,委屈各种负面情绪包围了梁夫人。
此时走在她身后都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前面的梁夫人,突然笑了笑,然后一缕黑烟从他袖口里飘出,慢慢缠绕到了浑然不觉的梁夫人身上。
拿了钱,那个人便径直出了太守府。不过在临出大门之前,他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人偶。
这个人偶大约只有两寸长,是木制的,做工不是很精细,但面部五官确是活灵活现。不过这人偶的五官做的极为恐怖,根本不是那外面卖的可爱型。
那人趁人不注意将人偶丢进了路边的草丛中。
进了草丛,那人偶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伸了伸手脚,借着草丛的遮挡慢慢的往花园方向走去了。
这边梁夫人给了银子后便起身往内院去。她想静一静便让丫鬟跟的远远地,自己沿着路慢慢的走。
路过湖边时她发现了那个面容恐怖的人偶。若是在平时见到这么恐怖的人偶她一定是马上丢开了,但不知怎的,梁夫人越看这个人偶越觉得可爱,越看越爱不释手。以至于她准备将这个人偶带回去放到自己的寝室里。
就在她拿着人偶路过了湖边的假山时,刚才那缠绕在她身上的黑烟又从她身上离开,飘飘荡荡的往假山里的密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