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家乡还是那个样子，和富贵经常梦到的一样。

　　只是，家乡人依然那么淳朴，热情地欢迎着远方的游子，而燕子，也是每天陪着他，让他感觉着爱的甜蜜。

　　然而，家乡的情再浓，也拒绝不了难舍的假期。十五天的假期很快就到了，随着假期的临近，富贵却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不但依恋这个青山秀水的家乡，更依恋美丽善良的燕子！

　　他喜欢坐在村头的石头上看炊烟袅袅的村庄，

　　他喜欢弟弟妹妹放学回来纯真的笑脸，

　　他喜欢燕子拉着她的手，看燕子的长发随风飞舞，

　　他还喜欢燕子听他讲部队的事，那一眼的关切。

　　然而，这一切都那么快，想到很即将离开燕子，他的心一阵隐隐的失落。

　　他回部队那天，是一个湿漉漉的清晨。

　　回望间，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烟雾缭绕，渐渐的隐没在他的步履匆匆间。

　　燕子沉重的脚步，似重锤一声声砸在他的心上。

　　她的小手，紧紧的拉着富贵，似乎怕一不小心，那只手就会离开他。

　　“别送了，”他停下脚步，凝视着燕子清如潭水的眼睛，恋恋不舍地说：“你回去吧，这么远的路，你回来我也不放心。”

　　燕子的眼睛红红的，清澈的眼睛蓄满了一潭清水，似乎一抖动，那潭清水就会夺眶而出。

　　燕子默默地扭过头，望着远处的山峦，一滴热泪终于蜿蜒地滑过脸颊。

　　富贵的心一阵酸楚，他掏出手绢，轻轻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说：“燕子听话，我到了部队，一定给你写信的。”

　　燕子猛的抱住他，把头深深地扎进富贵的怀里，富贵能感觉燕子的身子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他无语，低头吻着燕子的长发，散发着一股清香。

　　许久，燕子抬着头，闪着未干的睫毛问他：“贵子哥，你，你会想我吗？”

　　富贵咬着嘴唇，默默的点点头。

　　燕子的眼睛露出一丝温柔：“那你每个星期都要给我写信，我不能没有你的消息。”

　　他用粗大的手指梳拢着燕子额前的秀发,坚定地点点头：“恩，我一定会的。”

　　暮然间，他感觉眼睛模糊起来，他紧紧地抱着燕子，他不知道，以后没有燕子的消息，他会如何的寂寞，也不知道，分别后，他的生活会被思念占据。

　　“我会等你的。”燕子把脸贴在他滚烫的胸脯上说。

　　他紧紧的咬着嘴唇，怕一不小心，眼泪会不自觉地流下来。

　　他忽然很想给燕子一个郑重的承诺，但，他能给予她什么呢？

　　以后吗？

　　他以后的生活将在何方？他也不知道。他忽然想起，当初穿上军装那天，也是在这里，他就承诺燕子，等以后混好了，就把燕子接出去，可是。一年多了，他的承诺呢？？他如何能够再给善良的燕子一句空空的承诺？？

　　随着他恋恋不舍的脚步，燕子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在崎岖的山路遥遥的挥手。。。。。。

　　10

　　到了部队，依然是紧张的训练。

　　然而训练之余，燕子那双清澈的眼睛就会漂浮到他的思念中。

　　秋天到了，他不知道燕子是否又在农田里忙活，也不知道，秋日的阳光是否打黑了燕子白皙的身影。

　　北方的季节四季分明，南方的草木郁郁葱葱间，驻地旁边的树木已是枯叶飘零。

　　飘摇的枯叶，在碧空中打着旋，静静的落在荒野间，他拾起几片，落叶索然枯黄，但脉络清晰，他呆呆的出神，他不知道，这片片萧索的枝叶，承载了他多少思念！

　　他不知道，他以后的路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实践他给燕子的承诺。

　　朝霞，落叶，在他眼里，是一幅苍茫而冷清的画面。

　　富贵不再想那么多，他只是拿着扫把认真的扫着路面。

　　自从归队以来，他一直这样辛勤的劳动着，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他对燕子的承诺，能争取一次提干的机会。

　　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他知道那是他的战友在射击训练。

　　他停下来，看到训练场很多人，不时的传来战友们的喝彩声。

　　秋风吹过，又几片落叶摇摆着飘下来，掉在他的脚下，悄无声息。

　　隐约中，似乎有人喊叫他的名字，他站起来，看到训练场上有战友和他招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在战友们的吆喝中慢慢走过去。

　　瞿俊迎上来，拉着他的手：“富贵，这个人可能是团部来的，枪法特好，你敢不敢和他比试？”

　　一名戴着少校肩章的军人提着枪，透过人群，冷峻的扫了富贵一眼。

　　富贵踌躇了一下，那名少校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你叫张富贵？听说你的枪法是你们连最好的，怎么样？我们比试一下？”

　　在战友们的鼓励声中，富贵接过瞿俊递过的枪：“怎么个比法？”

　　那名少校指着远处的靶子：“五十米，射姿随意，每人十发子弹，一比速度，二比成绩。”

　　富贵把子弹从枪里取出来，憨厚地一笑：“好,你喊开始吧。”

　　少校微微笑了笑，也取出子弹，看富贵准备好了：“开始!"

　　富贵半蹲下，稳稳地把子弹压上膛，然后瞄准靶心就是十个点射。

　　等他站起来，那个人最后一发子弹才脱膛而去。

　　在周围的战友都为富贵鼓掌喝彩声中， 少校惊讶的看了富贵一眼，大声命令报靶员：“报靶。”

　　报靶员远远地喊：“报告首长，一号靶都是十环，二号靶九个十环，一个九环。”他说的一号靶是富贵的。少校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富贵赞许地笑了笑：“小伙子，枪法可以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