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这时也道:“若说你爹在辽国当官,倒没什么稀奇。我大宋的进士,在哪儿都被人看重,辽国是这样,高丽是这样,就连那西夏也是这样。只要他愿意去这些地方,立即就能弄个官当当。再说,你爹和辽国的国主耶律宏基本是故人。”
马小知哦了一声,这个以前倒没听人说过。王管家笑道:“你可知道那京师门是何时自动关门的?正是二十几年前那辽国公主失踪之后,宋辽两国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当年耶律宏基带着妹妹游历中原,从东京汴梁出来时,妹妹却忽然失了踪。
想来是两人自负棋艺,去那京师门找人对决,结果皇上与辽国的公主一见钟情,她这才偷偷离开了他哥哥,私奔去找了皇上。由此看来,你爹那时就认识了辽国国主耶律宏基。你爹既是大宋进士,又是那耶律宏基的故人,再从他诈死上来看,心机颇深,因此在辽国为官,倒也不出人意料。
只是他为何诈死去辽国,这一节叫人想不通。你爹诈死之前,我在朝中听人说过,当今皇上已准备宣他入朝为官,你爹既在地方上历练过,又得皇上的信任,可谓前途无量。为何他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偏偏要诈死去辽国?要知道背弃父母之国,一向为读书人所不耻,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其中定然有外人所不知的隐情。”
说完他又道:“我们知道的有限,凭这些是猜不出来原因来的。既是如此。不如先放下。”又问道:“如今玄武派已中我计,一年不到,派内的高手就会发疯。那时你打算如何处置?”
马小知只好道:“本来我打算静静地等着,但又怕那时金陵势力空虚,龙虎门会派人来与我争抢地盘。龙虎门想染指江南已不是一日。那时机会大好,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如今之计,只能是趁龙虎门不知道实情,相机而动。”
王管家点了点头道:“以前我担心你心肠太软,会被人算计。如今看来,你学会我本事后,不但能自保。而且也能算计别人了。老夫这就放心了。”
两人一直说到很晚才散。
眼看着离与高万峰的对决之日越来越近,孙机与五位长老就请掌门搬到金陵城内住。马小知同意了。这天无事,他就最后一次去山中散心,怕人多太吵。只带了带着云娘、王二王三。几人连马也没骑。边走边欣赏沿途风景,倒也不错。
到了一座山下,几人趁兴上山。才到半山腰,就听山上有一大群人正在下来。只听中间有人道:“听说那永嘉派的掌门也在带人寻宝,说不定以后大家会在路上碰到。”又有人道:“若是在这里碰到,我们就一刀将他们杀了,免得和我们争。”旁边人哈哈大笑,似乎都觉得有理。
马小知不想惹事。就带着云娘、王二王三进路边的树林里躲避。
那群人下来后,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众位兄弟。大家走得累了,就在此处歇一会儿吧。到了山下,就不能歇了。为防有人发现,须立刻赶回去。”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就听有人道:“没想到那姓刘的棋师这么厉害,居然凭一人之力,将那‘血昼谱’解了,若没有他,我们即使有谱在手,也只能抓瞎。”听说有人解了“血昼谱”,马小知又是好奇,又是敬佩,不禁想道:不知这位刘姓棋师功力只怕和我不相上下,他究竟是什么人,以前为何在江湖上为何没听说过?有机会倒要和他比上一比。
有人又道:“什么龙虎门门主、永嘉派掌门,和那姓刘的比起来,只怕差得远了。”马小知听他们一口一个姓刘的,不禁奇怪:刘姓棋师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这些人对他一点也不尊敬?
有人就笑道:“可惜那姓刘的是个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到了现在,他还以为自己解开的是最普通不过的棋局。想到他一开始没有解开‘血昼谱’时那副自己瞧不起自己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只怕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功力不行。”众人听了他的话后,都哈哈大笑。
马小知心中暗想:原来这位刘姓的棋师功力虽深,自己却不知道。
这时就听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中原自古就藏龙卧虎,有什么奇怪?大家不要取笑,那姓刘的日后一定会天下扬名。”这人应该是个领头的,他一说话,别人就不作声了。
马小知透过树木的间隙朝那些人看了看,只见二十多人,看上去有一半应该是辽国人。那些辽国人的脖子下都挂着一块布,大概是用来蒙脸的,显然是怕人注意,只因现在没人,他们才将布解了开来。
云娘朝那些人看了一眼后,嘴顿时就张大了,若不是竭力忍住,只怕当场就叫了出来。马小知正奇怪,她指着那个领头的小声道:“小知,那个、那个人就是你爹!”
马小知也吃了一惊,立即朝那人看去,只见他五十岁不到,头发花白,神色显得十分沉稳,左边脸上有一颗大痣,怪不得王义山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爹马青山?他居然也来金陵了?是不是专程来寻宝的?
马小知踌躇了一下,就想出去相认,云娘却一把将他拉住。她见这班人语气不善,又想起马青山上次回杭州时对待马小知的样子,就有点担心:荒郊野外的,马青山若真的翻脸不认人,自己这边人又少,那怎么办?马小知只得算了,心想以后认也不迟。
马青山带来的人又议论了一会儿,有的不住地叹息,说虽有了“血昼谱”的正解与误解,可惜不知道究竟是哪些山,有的还说起了马小知与高万峰的对决。有一人就道:“耶律大人,你老家是杭州,听说那永嘉派的掌门也是杭州人,不知你认识不认识?”马小知心中皱眉:自己的这个爹怎么连姓也改了?
就听马青山道:“名字从未听过,若是见到真人,说不定倒认得。”马小知一楞:难道自己的爹还不知道自己已做了永嘉派掌门?转而一想:难怪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改了名。虽说自己在金陵公开露了几次面,只是自己的这个爹怕人认出,整天深居简出,哪敢去看?再说马公子以前从来不下围棋,自己的这个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力克永嘉派六大长老,做上永嘉派掌门。
那班人歇了一会后,起身下山。马小知立即让王三跟踪,他要知道自己的这个爹究竟住在哪儿,日后也好去找。
当天下午,马小知就带人搬进了金陵城内。刚安顿好,王三就回来了。原来他已跟踪到了马青山的住处。王三以前在军中原是负责刺探军情的,跟踪人自是小事一件。
马小知跟着王三,到了自己父亲的住处。居然是一座深宅大院,里面的房屋一重连着一重。王三笑道:“掌门,你猜还有谁住在里面?嘿嘿,居然是此次来看热闹的辽国南院大王萧摩呵。”
马小知心中点了点头,看来王义山说的没错,自己父亲和辽国人关系确实非浅。
看着那深宅大院的大门,他不禁有点发楞。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问自己的那个爹:为什么他要诈死然后去辽国?为什么他对自己不管不问?那个解开“血昼谱”的刘姓棋师又是谁?
只是即使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个爹住在这里,以后只怕也见不到他。自己的这个爹怕人发现,自然深居简出,难免行踪不定。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当时就出去相认。只是自己一怕云娘担心,二怕王二王三涉险,这才错过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那座深宅大院里找上一找。只是如何进去?若是借拜见萧摩呵的名义进去,只怕萧摩呵就是愿意见自己,自己也见不到父亲。
第二天中午,他又带着云娘、王二王三去那座宅院旁察看。里面忽然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看上去象是个管事的。那宅院旁边,有十几个闲汉站在路边,等着揽事做。那人就问那些闲汉道:“去我们府里做杂役,愿不愿意?”那些闲汉听说是去服侍辽国人,没一个肯去。
马小知忽然有了主意,对王三道:“三哥,我们互相换一下衣服。”王三穿的是做工的衣裳。云娘立即知道他想冒充做工的混进去,赶紧阻拦:“你爹意向不明,你这样去太冒险了。”
马小知却笑道:“虎毒犹不食子,何况他是我爹?再说我认识那辽国人萧摩呵,即使被发现,我表明身份,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这可是在我大宋金陵城内,不是在辽国。你们明天下午来此接我就是了。若我真的有事,你们去找王管家,让他来此要人。”王二王三以前在军中做的事,比这险多了,自然也不反对。于是两人就换了衣服。
那管事的见有人肯去,顿时大喜,当即和马小知议好工钱,然后就带着马小知进去了。
(未完待续,)